第四章 起卦(二)

2019-01-06 作者: 縐浮觴
第四章 起卦(二)

所以義父以前曾告訴她,叫她腳踏實地安安分分的,不必執念於第一,也不要生出爭的念頭,因為爭也算是一種欲念,算是一種貪,貪會生出心魔,叫其他不懷好意的妖魔鬼怪有機可乘。

薑曲自認是家中獨子,仇繞指明要與他鬥,他奉陪。“占卜什麼?占卜明日刮風下雨還是晴空萬裡?還是占卜人的運程,是鴻運當頭還是禍不單行?”

仇繞出題道,“就占卜當今天子一月之內的運勢如何吧。”

薑曲皺眉道,“換一個,怎麼能拿當今皇上的運勢來做題,我還不想被砍頭。”

仇繞道,“正因為是真龍天子,百妖不能近身,才會誰都做不了假。我不會說出去你我比試的題目。但有一點,你們若是輸了,就要寫上輸字落上款,貼在城中各處,承認你們的確是技不如人。”

薑曲想到這什麼破條件,寫上輸字還要簽名,這跟當眾掌摑自己沒兩樣,薑家還要不要臉麵了。

他才要拒絕。

薑離卻先一步道,“你要是輸了,我們也不為難你,隻是你要答應覺不能再踏進帝都一步,找我們尋仇。”

薑曲急道,“七姐,你怎麼隨隨便便就答應。”

薑離斜眼,“是我跟他比,你怕什麼,輸了也是落我的名字,丟我的臉。”

薑曲指著自己道,“可他指名道姓是要我跟他比。”

仇繞的眼神實在是叫人不舒服,輕蔑得好似在無聲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事實上,薑曲和薑離誰與他比,他都無所謂,“你與她誰都得,我要的隻是薑家血脈敗在我仇家手裡。”

薑離道了一句要下去準備準備,就離開了。

長生有些擔心,因為看到仇繞的抱著手站著等,似乎根本不怕他們耍什麼花招,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知薑離姐姐有幾分把握?”

薑曲卻是信心十足,“要說占卜術,我姐可是儘得我爹真傳,宮中的娘娘喜歡召她進宮占卜運勢,還從未有算錯過。”

憐玉摸著薑曲的手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就安心了。”

薑曲實在是想不明白,問道,“師兄,我是哪裡得罪了你麼,否則你為何一而再的戲弄我。”

憐玉也不曉得為何這幾日心裡滿滿裝的都是薑曲,以前在昆侖上上朝夕相對,也沒有過這種見不到,就忐忑不安的心思。“我哪裡是戲弄你,我現在全想著怎麼對你好。”

薑曲想著是不是因他一直不答應給憐玉和長生牽線,他才這樣戲弄他。

錢如月道,“兩個大男人的,真惡心。”

薑離換了一身衣裳,又是讓人準備了香爐,香燭,龜殼、銅錢。丫鬟端上一盆清水,薑離先是將手置於清水中洗淨。

等擦乾了手後,又對著東西南北四方各點了一支香插在四方角落裡,她閉眼心中默念所要問卜之事。薑離所使的是一種叫六爻的卜術。是將銅錢放進龜殼裡,搖擲六次而成卦。

龜殼裡的銅錢被搖晃得響亮,廳裡是鴉雀無聲,皆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薑離是如何起卦。薑離將倒出來的銅錢排列成直線,如此反複的做了六次。又叫人取來紙筆,根據銅錢正反在紙上寫寫畫畫。

長生伸長脖子,隻看到紙上畫了橫線,有的長有的短,看不出什麼門道路數。

薑離依卦直說,“如今國運昌盛,當今天子有諸神庇護,千妖百鬼都近不得身,這一個月之內,宮中風平浪靜,無事。”

輪到了仇繞,也不見他求神問卜,卻是信誓旦旦,“一個月之內,皇上必染重症,且宮中禦醫皆素手無策。”

薑離道,“不可能。”

且不說她對自己的占卜術自信滿滿吧,據她所知宮中的禦醫是要定時去給皇上把脈調養龍體的,若是身子不適,禦醫不可能不發現。何況當今聖上正值壯年,聽聞不久前還在宮中與大臣蹴鞠,怎麼可能突然染上重症。

仇繞道,“命運就跟天時那樣變化莫測。可不可能,一個月之內,結果必然分曉,到時我會再來。”

薑離見仇繞說的這般肯定,心生疑竇,在仇繞走後,又是反複的占卜了幾次,還是一模一樣的卦象。

薑曲笑言,“你又何必這樣緊張,說不準他不過是虛張聲勢故布疑陣。”

薑離卻是謹慎,“他有句話說得對,人的命就跟天時變化莫測。還是小心點好,尤其這次還事關薑家的顏麵。”

長生覺得仇繞奇怪,卻想不出哪裡奇怪,剛才算是想到了,是他身上的味道奇怪。熟悉卻又不記得哪裡聞過了,她苦惱道,“我好像聞到他身上有些味道。”

薑曲倒還能說得出笑來,“什麼味道?該不會他幾日沒洗澡被你聞到臭味了吧。”

長生搖頭,“我說不出來。”

錢如月諷道,“你還真把自己當狗了,聞味道。”八成就是想說些奇怪的話出風頭,什麼味道。這麼多人這麼多鼻子,都沒聞出什麼,偏就隻有她能聞出來。

司馬鹿鳴道,“如月師姐若也有自己的看法,也可以說,不必言語傷人。”

司馬鹿鳴語氣還是那樣冷冰冰的,談不上是維護誰,可錢如月卻是察覺,他該是微微有些不高興的,他從沒喊過她師姐,她也不喜歡那稱呼,因為覺得生疏。“表哥……”

司馬鹿鳴對長生道,“師父叫我們給他買酒。”

長生記起了,趕緊跟司馬鹿鳴要去酒館買酒。錢如月一直喊著表哥追在司馬鹿鳴身後跑,司馬鹿鳴卻是不理會,長生也不好說什麼,乾脆就裝啞巴。

他們專門去了弗恃指定的那家百年老店,一人抱了兩壇酒回來。要回房時正好看到薑曲躲在陰處搖著龜殼似乎也在占卜。

長生走過去道,“你在算什麼。”

薑曲把東西收了起來,算來算去都是這卦,也實在沒必要再繼續算了,“當今天子這個月的運勢。”

長生笑道,“你還說薑離姐姐緊張,其實你自己比她還緊張。”

薑曲道,“對我姐當然要那樣跟她說,我是不想她煩躁,她若是煩起來,苦的還是我。”

長生笑道,“其實薑離姐姐很疼你,你也很疼薑離姐姐,你們感情真好。”

薑曲聽她這麼說,難得不自在呢,抓了抓鼻子道,“我幫你拿酒吧,看著姑娘乾重活,我就是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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