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隱瞞

2019-01-06 作者: 縐浮觴
第十七章 隱瞞

卦燎終於嘗到了人間的月餅,對長生說他以前在廣寒宮嫦娥請他吃過一種叫月團的點心,跟這個月餅長得差不多,但味道比月餅好。

錢如月在一旁聽到了,插嘴道,“凡間的東西怎麼能跟天上的比。”

卦燎道,“我在跟我媳婦說話,又不是在跟你說。”

錢如月生著悶氣的走了。憐玉拿著一個盤子,裝滿了吃的,坐過來大獻殷勤。卦燎全麵戒備,爬上了長生的膝蓋,抱住長生的腰目不轉睛的盯著憐玉的一舉一動。

今日過節,為了添些過節的氛圍,薑離特地訂了好幾盞花燈,又在花燈下掛了燈謎,說府裡的人不論男女老少都能來猜,誰猜中了,有賞。

所以現在園裡熱鬨得很,很多下人都聚在花燈下看謎麵。

憐玉道,“師妹不猜花燈麼?”

長生傻笑,“我不會。”那謎麵她也有好奇的瞧過,一個個字分開時她都認得,全部合在一起時就不知道意思了。

憐玉本想試探試探長生有沒有喜歡的花燈,那他便可以私下去問薑曲謎底是什麼,好在長生麵前顯擺。但見長生沒什麼興趣,便道,“我也不會。反正不用考狀元,不會也沒什麼。”憐玉把手裡的食物遞給她,“這是我剛剛拿的,師妹吃點吧。”

薑曲故意走過來搞破壞,“師兄,我肚子也餓了,你也去幫我拿點吃的吧。”

憐玉重色輕友看也不看薑曲,隨口應付道,“你不會自己拿麼。”

薑曲指著自己的眼睛道,“我也想,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邊眼睛突然看不清楚,天這麼暗,我要是沒注意踩著石頭,摔了一跤又把另外一隻眼也傷了,那就真要瞎了。”

長生把自己手上的那份食物又轉遞給了薑曲,“那你吃這份吧,反正我現在也還不餓。”

卦燎天真無邪道,“媳婦,我的燈籠落在房間裡了,我想玩。”

“我去幫你拿,你乖乖坐在這裡等我。”長生起身,把卦燎放到椅子上,薑府的夥食好,卦燎又重了些,臉兒更圓了,圓得更像天上的圓盤,胖嘟嘟的讓人想捏。

憐玉自然想跟去,他記得薑曲教過他這一男一女花前月下最容易培養感情了。可薑曲卻是扯住他的領子不讓他走。“師兄,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跟師弟我說。”比如道歉的話。

卦燎就等長生走遠,惡狠狠的瞪向憐玉,宣示主權,“我不喜歡你,媳婦是我的,不許你打她主意。”卦燎個子不夠,乾脆直接踩著椅子,跳了起來抓過薑曲盤子裡的月餅,塞進了憐玉嘴巴裡,“你自己吃吧。哼——”

薑曲捧腹大笑,覺得卦燎算是為他出氣了。

長生回房拿了燈籠,要折返回園子時。見到了白日暈倒的那個丫鬟,她一手扶著牆,一手拿著一個空杯子。下人都到園裡猜燈謎了,不曉得是不是醒來口渴,出來打水的。

長生走過去,想問她是不是要幫忙。她拍了拍那丫鬟的背——

中秋的月正是最圓最亮的時候,大家圍在一塊熱熱鬨鬨賞月時隻覺得它格外的柔和而美麗。可當你四周冷冷清清時,這月色又是分外的單薄而蒼白。

那丫鬟回過頭來,嘴角溢出了白沫。

杯子哐啷掉到地上摔碎,那丫鬟開始不停抽搐,後背著地的跌到了那些碎片上,紮得後背都是一個個的窟窿,卻是半點疼也沒喊。

長生趕緊把丫鬟扶起,怕她動彈得厲害,後背的碎片會紮進肉裡更深。她喊了兩聲,隻是園子離這裡有些距離,根本聽不到。隻能選了一個笨辦法,把那丫鬟背起,跑到園裡去找人幫忙。

園裡,錢如月指著一盞花燈想讓司馬鹿鳴幫她猜。卦燎左手抓個果子,右手抓個月餅,兩口解決後去捉弄錢如月,故意把臟手往她漂亮的衣服上擦。

司馬鹿鳴側頭瞧見他在搗蛋,卦燎壓根不怕被他發現,一會兒兩手放在耳朵上做成豬耳朵的形狀扇了扇,一會兒又是用短短的手指頭戳著圓圓的鼻頭,裝豬鼻子。司馬鹿鳴倒也沒揭穿,就靜靜看著他搗蛋。

卦燎覺得無聊了。

他抬頭看薑離訂的燈籠,大戶人家花了銀子特意訂做的花燈自然是要更精致些。長生送他的那個燈籠他也很喜歡,隻是小孩子,對玩具總是喜新厭舊的。

司馬鹿鳴看了其中的一道謎麵,把謎底解了。錢如月喜滋滋的,以為司馬鹿鳴是要把花燈送她,她手才伸過去。

司馬鹿鳴把花燈遞給了卦燎。

卦燎抓過燈籠扭著小屁股甩著燈籠玩。薑曲和憐玉看在眼裡,不想笑錢如月的自作多情的,但實在是忍不住。

錢如月跺腳,“笑什麼笑。”她一把推開薑曲,覺得丟臉回房了。

薑曲看到卦燎玩燈籠玩得這麼高興,逗他道,“一個燈籠就把你收買了啊,那以後要是有人喜歡長生,再多送你幾個,你不是就要把長生送出去。”

卦燎奶聲奶氣的大聲道,“誰敢,我把他打得滿地找牙!”這世上他最喜歡媳婦,拿什麼東西來跟他換他都不換的。

憐玉用手遮住嘴,就怕一會兒卦燎又往他嘴裡塞月餅。這小霸王,真是名符其實的拖油瓶,偏又得罪不得。

他算是了了,想得長生師妹喜歡,還要先討卦燎喜歡。憐玉心裡想著,正想叫薑曲也給他猜回一盞花燈,讓他借花獻佛去哄卦燎。卻見到長生背著人氣喘籲籲跑過來,急忙過去幫她把那丫鬟扶了下來。

長生氣喘如牛,擦了擦汗,“她後背被碎片紮到了。”

憐玉扶著那丫鬟的肩膀,本還想著把她平放到地上,聽到長生這麼一說,隻能繼續扶著了。“這不是早上那個……”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薑曲接口道,“那個得了風寒的丫頭。”

那丫鬟抖得厲害,憐玉摁住她的肩膀,她的身子是不再抖動,可腦袋卻還是不停晃,憐玉疑問道,“得了風寒是這樣子的?”他不懂醫,隻是沒吃過豬肉不表示沒見過豬跑。山上也有弟子染過風寒,症狀好像不是這樣。

薑離叫人去請白日來府裡看診的那位大夫。

司馬鹿鳴也過來,將那丫鬟的頭托起。那丫鬟已經翻了白眼了,薑曲見狀記起褚斑教過他,人體這麼多穴位,人中為急救要穴。死馬當活馬醫,就當試試看有沒有效。

結果摁了老半天也沒反應,不得不說這醫術還真不是學點皮毛就能一蹴而成的學問,也就隻能專心等大夫來了。

大概半個時辰後,大夫才來到。

薑離問道,“她到底是什麼病,不是開了藥說不嚴重麼。”若不是府裡下人病了,都是請這位大夫來看,彼此已是往來好幾年了,她當真會以為這大夫不過是醫術不精騙銀子的假郎中。

那大夫放下藥箱,又是把了一次脈,這一次是比早上那次把脈把得更久。已經有人交頭接耳,“我看像是中邪了。”

薑離重重的嗬斥,“在司天監大人的府裡胡說什麼!”

那大夫請薑離借一步說話,和薑離走到一旁低聲說了幾句。薑離麵色一變,立馬吩咐將那丫鬟抬回下人房。

薑曲看出不對勁,問道,“姐,大夫說什麼?”

薑離道,“沒說什麼,就是風寒。我還有事要去處理,你過了中秋就要回昆侖山了,和你的師兄師姐好好玩,彆休息太晚了。”

薑離朝那大夫使了眼色,兩人急匆匆的離開了。

……

已經有多久沒夢見小時候的事了?都忘了是幾歲了,那時候義父的身體還沒那麼糟,眼睛也還好使。經常會帶著她到村裡的小河去泅水,某一****泅水回來經過田寶家裡時。

聽到田寶的娘哭的淒厲。她好奇,就跑到窗口墊著腳尖偷瞧。田寶家裡兄弟姐妹多。田寶上麵有一個哥哥比田寶大兩歲,好動得很,整天不是爬樹摘果子,就是下水去抓魚撈蝦。

可這幾日長生都沒見他影子,連田寶也沒來找她玩,左右鄰舍都在說田家的兒子得了病,祥叔正打算背兒子翻過山去城裡找大夫醫治。

嚴無名拉起長生,不讓她再繼續看了。

長生不明白為何田寶的娘哭的那麼厲害,病了,喝藥就能好了,雖然藥苦了點真的很難喝,但隻要田寶的哥哥乖乖的聽話,很快就又能爬樹摘果子了。“義父,為什麼祥嬸要哭?”

一隻烏鴉停在了田家門外那棵老樹上,撲了兩下翅膀後,發出了難聽的叫聲。村裡的人都說聽到烏鴉叫是不祥的,每每見到,都要扔石頭趕的。

於是長生也撿起石頭,扔那隻烏鴉。

隻是她那時力氣還小,石頭沒扔多高,打在樹枝上又反彈了回來砸中她的腦袋,也算是自食惡果了。

嚴無名緊張的蹲了下來,抬起她的頭看她傷到了哪,見隻是擦破了一點點皮,沒什麼要緊的,便開口教訓道,“不是告訴過你要結善緣,不止要與人結善緣,助人行善。還要愛護其他生靈,這烏鴉也是生靈,它與你無冤無仇,怎麼能拿石頭扔它。”

“村裡的人都是這樣做的。”田寶也扔過。

嚴無名道,“村裡的人不喜歡烏鴉,是因為聽到烏鴉叫聲後覺得家裡會發生壞事,但其實運勢好壞,哪裡是烏鴉一兩聲叫聲能決定的。”

長生問道,“那是誰決定的?”

嚴無名未答,隻是又站了起來,拉起她的小手道,“陽間主病的神明,有五位。掌管春瘟的瘟神叫張元伯,管夏瘟的叫劉遠達,秋瘟是趙公明,冬瘟是鐘士貴,總管中瘟的則是史文業。這五位瘟神各自又是率領萬數的瘟鬼,專門散播惡風熱毒惡瘡癰腫等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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