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柿子

2019-01-06 作者: 縐浮觴
第四章 柿子

他們在樹上吊了一夜,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雖丟了兵器,但這一夜卻也有驚無險沒再遇上什麼食肉的餓獸,否則以他們現在這模樣,跟束手等死差不多。卦燎可憐兮兮的道,“媳婦,我餓了。”

長生道,“你再忍忍。”其實她肚子也開始打鼓了,呐喊著要進食,若沒出這件事,她應該坐在山洞裡吃薑曲的娘送的點心,這麼想著,卻似乎更餓了。

薑曲倒吊著看著東邊的夜色漸漸退去變成了魚肚白的顏色,以這樣的方式來看日出東升鬥換星移,還真是彆有一番滋味。他後悔道,“你們昨夜還吃了許多點心,我昨夜就吃了幾塊佛手酥,早知如此,就該再多吃幾塊,至少能多頂幾日,不至於太快餓死。”

司馬鹿鳴利落的翻身抓住繩子,順著繩子爬了上去,他們是忘了自己是被吊在柿子樹下麼,爬上去伸手夠就是柿子,卻是一個個視而不見的喊餓。司馬鹿鳴摘下柿子扔給他們。

卦燎接過就是狼吞虎咽。薑曲笑道,“我怎麼忘了這棵是柿子樹了。”該不會是吊久了,腦子也鈍了吧。

錢如月挑三揀四道,“我不想吃。”她討厭柿子。

司馬鹿鳴道,“你可以選擇吃,也可以不吃。”司馬鹿鳴吃了起來,要逃出生天總要儲備體力。

憐玉盯著樹枝上的柿子,不是他想往壞處想,這時候說出來打擊大夥的求生意誌,而是這個問題是很實際的問題,“你說這樹上的柿子夠我們六個吃多久?”

薑曲唉聲歎氣道,“吃多久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若是一日三頓的吃,不出三日,估計連我都要變柿子。”

憐玉道,“你倒還有心思玩笑。”

“不苦中作樂能如何,我就是要痛哭流涕裝可憐也要選有人經過的時候。可你瞧瞧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我要哭給誰看。”薑曲說完才要再一次長歎,卻瞧見前方來了走來一個人。

一個男人。

還真有人經過,這是否是天意,要叫他裝哭求救。

憐玉好不容易見到了生機,生怕那男人沒瞧見他們錯過,趕緊扯開了嗓門喊,長生也跟著喊。

男人手裡提著籃子,聽到他們喊聲,抬起眸子一看,柿子樹下吊著六個人呢,立馬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過來。

長生心想終於有救了,或許能求這個人去找把斧子什麼的利器把繩子割開。憐玉好聲好氣的笑道,“小哥——”

還沒道出目的,那男人便開罵,“誰是你哥,你們幾個賊。我前幾日來看時樹上還有不少柿子,現在少了,定是你們偷吃的。”他開始抬頭數樹上的果子,好像是在清點個數。卦燎咀嚼著,男人手指在卦燎嘴角處刮了一下,刮下一點果肉,這算是他們偷竊的鐵證。“你們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機才種到好不容易結了果,你們這些不勞而獲的賊。”

錢如月還擊道,“誰稀罕吃那爛果子,你當它是王母娘娘的蟠桃麼!”

男人氣道,“我還沒見過做賊的比苦主還要凶的,你們現在偷了東西反倒還理直氣壯了。”

薑曲安撫道,“原來這棵柿子樹是小哥你的,我們也不知道,所謂不知者無罪。實在是餓得不行了,這不是江湖救急麼。要不這樣,你先把我們放下來,我們吃了多少個,賠給你就是了。”

“賠?”男人笑道,“可以,一個柿子一鞭。”

卦燎見那男人凶神惡煞,難得跟錢如月同仇敵愾,“卦燎也不稀罕吃,大不了還給你。”卦燎張口,雖然覺得可惜,那柿子真的很甜很甜,但他還是將沒咽下已經咬得稀巴爛的柿子肉吐到地上。

男人看著那一坨黃色的果肉,他辛辛苦苦栽的柿子被如此糟蹋。這刺激到他了。

就見他額頭的青筋暴露,將腰間的裝飾抽了出來朝著地上一抽,石子都要碎成兩半。那是一條九節鞭,也不曉得是用的什麼材質銀光閃閃,薑曲原本以為是鐵,但瞧仔細了又覺得不是,鞭子每一節都磨得很細,那打製的手藝估計就是帝都最好的工匠也打製不出來。

憐玉突然意識到對方不似在玩笑。急忙道,“吃你幾個柿子確實是我們不對,但也不至於要了人命吧。”

薑曲本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精神想與男人商量,司馬鹿鳴卻是麵上無懼的道,“柿子是我摘的,不關他們的事。”

男人麵上閃過一絲激賞,但轉瞬又嘲弄起司馬鹿鳴的不知死活,這可是他主動討打的。“你既然自己承認了就好。我可不傻,你以為你自己攬下我就信?你們每一個都有份吃,我每一個都打,不過從你開始。”

錢如月激動嚷道,“你敢!我們是玉虛派的弟子,我表哥又是司馬山莊未來的莊主,你要是敢傷他,司馬山莊不會放過你的。”

“我不知道什麼玉虛派也不知道什麼司馬山莊,我管你們哪來的,反正你們現在踩的可是我的地方。我想如何處置你們就如何處置你們。”

男人抓住九節鞭要抽打司馬鹿鳴,長生閉眼張開手去抱住司馬鹿鳴,師父雖叫師弟照顧她,但她才是師姐,她也有責任要照顧好師弟。

司馬鹿鳴沒想到長生會有此舉動,怔了一下,他伸手想抓住九節鞭,免得真傷了她。

長生已經做好後背疼痛的心理準備了。

結果九節鞭繞過了他們,沒落在他們身上傷他們一根頭發。反倒斷了長生腳踝上的繩子。長生直接摔到了鬆軟的地麵上,好在被吊得不高,否則非摔死不可。

一晚上都是乾坤顛倒,現在終於又正回來了,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男人靠近,宛若是登徒子要聞姑娘家身上的馨香那般去聞長生身上的味道,長生往後挪,男人就往前靠。

司馬鹿鳴急忙想用強力去扯斷腳上繩子,硬來的結果就是把手磨破。錢如明白他是慌亂到失了冷靜了。

憐玉喊道,“你可彆輕薄她!”

卦燎還不懂男女之事,連輕薄是什麼含義都不清楚,他隻是看到那男人在聞長生的味道,就好像每一回他找到好吃的,比如昨夜吃的栗子糕,他都要先聞聞香味再吃。

薑曲默念口訣,催動靈氣在手心裡凝結出冰條,然後對準了那男人,正要英雄救美。卻聽到那男人對長生問道,“你身上帶了銀子?”

長生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了反應,傻乎乎的點頭。腰帶上綁著錢袋,裡頭是有銀子的。

男人朝她伸手,“給我!”

她心裡琢磨著對方想做什麼,卻又琢磨不出個所以然。隻好聽話的把錢袋解下給他。男人把銀子都到了左手心裡,盯了許久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一副饞樣,“這銀子成色不錯。”

他抓起一錠十兩的銀子就把它扔進嘴巴裡吃。

銀子也能吃麼?錢如月瞠目道,“昨夜才遇見了蠱雕,今日又遇見一個妖怪,這又是什麼?”外貌跟凡人一樣,但哪有凡人會吃銀子的。

這次連見多識廣的薑曲都回答不出來了,從頭再次打量那男人,猜測著眼前這個是妖還是魔。

長生目瞪口呆的看著那男人嚼得津津有味,還是十分沉醉的閉起眼睛回味嘴裡的滋味,他嚼了好久才十分舍不得的咽下。然後睜眼問道,“還有麼?”

長生結巴道,“我……我包袱裡還有。”隻是扔在山洞了。

男人命令道,“去取來。”

薑曲心想這人若是要的是銀子,他們倒有討價還價的籌碼了,於是喊道,“長生你彆去,他說我們偷吃了他的柿子,喊打喊殺的,現在他吞了我們銀子,這筆賬又怎麼算。”

男人甩弄著手裡的九節鞭,“你以為你們能討價還價。”

薑曲笑道,“其實你樹上這麼多柿子,不過就是少了幾個。你要我們賠,我們願意用銀子賠。那邊吊著的那個——”他指著司馬鹿鳴,接著說,“你可能沒聽過司馬山莊的名號,但我可以告訴你,他家家財萬貫,包袱裡都是沉甸甸的銀子。你放了我們,我們給你銀子,這不是皆大歡喜麼。”

男人伸出尾指,在上頭比了那麼一點點,說道,“我的柿子珍貴得很,就你那麼幾兩銀子,連利息都算不上。”

司馬鹿鳴冷著臉問,“你要多少銀子才願意放我們離開?”

“離開?”男人大笑,笑得讓人莫名其妙,司馬鹿鳴是在問他多少銀子放人,這應該算談判,不算是笑話吧?還是那男人把談判當笑話聽了。男人問,“你們怎麼進來這裡的?”

憐玉道,“路過貴寶地時,天上出現異象,這才不得已下來暫住一宿的。”

男人意味深長,“暫住?”他含著笑目光從左到右自他們六個身上一一掃過,“好,我放你們,一百兩一個人。”

薑曲笑道,“這可是我吃過有史以來最貴的柿子了。”一百兩,能把帝都所有的柿子買下來吃到撐死吧,薑曲畢竟也出身富貴,倒也不是心疼銀子,隻是擔心這男人是否言而有信。

司馬鹿鳴與他擔心到一塊了,問道,“你可說話算話?”

男人道,“你們腳上的繩子隻有我能解,你們不信我還能如何。”給了銀子或許還能賭一賭他言而有信,真會放過他們,不給,那就隻能是吊死了。

司馬鹿鳴思考了一會兒,對長生道,“師姐,你去取銀子吧。”

長生點頭,跑著回山洞去將所有人的包袱都拿了過來。

她先打開自己的包袱,在帝都玩了幾日也買了不少東西,找開了不少碎銀。她將碎銀放在手裡點算,隻是還沒清點清楚,那男人就直接抓了一把跟吃炒花生米一樣一顆一顆往嘴裡放,他斷了吊著卦燎的繩子。

卦燎落地跑了過來,也從長生手裡抓過一碎銀放進嘴裡,卦燎咬了一口,發現是硬的。騙人的,銀子根本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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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夜貓子一個,更得晚,還是第二日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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