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六尾塗山氏

2019-01-06 作者: 縐浮觴
第二十五章 六尾塗山氏

落水的男女老少中有些也是不諳水性的,慌了心神在水中浮沉,直嚷著救命,司馬鹿鳴和薑曲忙去救人。長生遊回河岸邊,那隻黃狐狸正好竄了過來被她揪住了尾巴。

長生道,“你彆再亂跑了,不然掉下水的人會更多。”

黃狐狸張口就咬,差點沒咬下她一層皮,長生吃疼也就鬆了手。那書生被慌亂跑動的人群隔著,眼巴巴的看著它們到處撒潑搗亂卻一時擠不過來。他就怕被這兩隻妖孽逃了,往地上擲了一枚銀鏢,銀鏢落地沾了土裡的水氣鏢頭處便開始冒出濃煙,兩隻狐狸為了躲避,隻得回頭往向家人那處逃。

向家的家丁攔到了老爺夫人和小姐前邊要護主,彎腰想抓住這兩隻罪魁禍首卻是比不得狐狸靈活,一下子便從他們胯下跑了過去,上了那向家小姐和丫鬟的身。

向家人卻不知,隻以為兩隻狐狸是溜得快,逃了。

向家小姐瑟瑟發抖縮進向夫人懷裡,說道,“爹娘,我們回府吧,女兒怕。”

向家員外看著眼前亂作一片,水燈因為不斷有人落水,情急不懂水性的一慌張抓住個什麼都當是救命的浮木,已是抓壞滅掉了幾十盞了。他很是氣惱,就怕擾了亡母安寧。

向夫人勸道,“老爺,先回去吧,這麼亂容易生事,等明日我再讓人去請幾位道長到府中做場水陸法事。”

那書生終於是從人群中千辛萬苦的擠出來,他一把抓住那向家小姐的手,嗬斥,“妖孽,居然敢附上人的身,還不快出來!”

向家姑娘罵道,“哪裡來的斯文敗類,你真是枉讀了聖賢書了。我還未出閣,你居然敢眾目睽睽輕薄我。”

向家的家丁圍了上來掄拳打,用腳踢,那書生卻不願放手,因怕一放手,它又逃了。向家夫婦急了,趕緊讓人去報官。

長生趕過來作證,怕打下去非把那書生活活打死不可了,“這位姑娘真的是被狐狸精上身了。”她改而去勸那兩隻狐狸自首改過,“你們快出來吧,雀占鳩巢那兩位姑娘是要遭罪的。”

向家小姐的丫鬟上前一步,“老爺夫人,這幾個人估計是一夥的,可一個都不能放過,否則傳出去小姐的清白有損。”

司馬鹿鳴和薑曲救完了人了,用法術一烘,身上的衣物就乾爽了。薑曲笑道,“二位姑娘,得饒人處就饒人,上一回遇見時我們不也放了你們麼。”

向員外心疼女兒哭得梨花帶雨,商量道,“幾位好漢到底要多少銀子,能放了我女兒。”

書生道,“我不要銀子,我隻要你女兒和那丫鬟。”

向員外已是當他們四人是同夥了,本來想用銀子打發,但這書生說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這倒好,不但以為他們是勒索,還把他們當有預謀色膽包天的來擄人的。

向員外在此地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下人去請來了附近巡視的官差,官差來到後先是跟向家夫人阿諛奉承的打了招呼,然後看向那依舊抓著向家小姐玉手不放的書生。

“官爺來了也不放在眼裡。放手,我讓你放手聽到麼!”吼了幾聲見無用,隻覺得這書生真是囂張放肆了,拔了腰間的刀子要砍。司馬鹿鳴將那書生往後拉,避開了刀子。

書生錯愕終於算是正眼打量他們三個了。

向家小姐躲到向員外夫婦身後哭哭啼啼道,“女兒清清白白的人,今日被他們幾個輕薄了,若是不嚴懲,女兒也不回家中敗壞向家名聲了,直接在這跳了河死了算了。”

向家夫人見女兒身心受創,精神大大的被打擊了,竟生了尋死的念頭,緊緊拉住女兒怕她真去跳河,“你可千萬彆做傻事,爹娘年邁可經受不住的。”

向員外又氣又心疼,對那幾個官差道,“他們這幾個另我向家蒙羞,我是再不許他們出現在鎮上了。但還請轉告大人,望看在兩家交情匪淺,為我向家討個公道。”

官差聽出了弦外之音,那就是怎麼重罰怎麼判,想著他們四個估計是要在牢裡掉去半條命了。

向家小姐和丫鬟躲在人後朝他們幾個得意竊笑,官差用繩子把他們四個的手綁了,變栓一根繩子的粽子了,被官差推著走。

周圍的人對他們四個指指點點,被官差抓了,直覺總是作奸犯科掛了鉤的,即便真是冤枉的,在這些人眼裡也是真的冒犯清白姑娘罪有應得。

薑曲歎道,“早知道就該帶帕子出來了,能蒙著臉也是好的。”

長生善意道,“我還有白布你要麼?”

薑曲笑著搖頭,他手都被綁了,有布也沒用。

本來男女應該分開來關的,但官差想著天一亮,估計就要提審了。若是偷雞摸狗的小罪還好,但向家與縣官有些交情,他們估計明日當堂就會被判罪,好給向家交代。所以也就徒方便省事,把他們四人關一處了。

司馬鹿鳴凝著那繩子,漸漸的表層處結了一層薄冰,一用力繩子就斷了,然後幫他們解開繩子。

薑曲找了一處還算乾淨的地兒坐下。長生想往外張望,無奈牢房隔離的木攔間隔太近,腦袋伸不出去。

那書生問,“你們是什麼人?”

薑曲笑著,指著他們一一介紹,“我是薑曲,他是司馬鹿鳴,長生,我們是昆侖山來的,還未請教。”

書生道,“昆侖山,玉虛派的?”薑曲點頭,書生自報姓名,“九宮山的韓鳳生。”

“幸會幸會。”薑曲抓過一把稻草,這是給牢裡犯人冬日裡睡著比較暖和鋪的,鋪到如今夏日炎炎了也不見人收拾,他把稻草折了掃了掃,是寧可臟了自己也不能臟姑娘的。“長生,過來坐。”

韓鳳生道,“你們既然也是修道之人,怎麼能看到妖孽橫行卻無動於衷,方才為何要阻止我。”

司馬鹿鳴冷著聲道,“若不拉你,你手就斷了。”

薑曲擺了擺手,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那兩隻狐狸精我們遇見過,無非就是見了年輕英俊的男子,便想引誘吸些陽氣,隻要你行的端正沒起那色心,她們也不會用強的。”

韓鳳生皺眉,“這算什麼理由。說不準就是看穿了你們是修道之人,在你們麵前裝模作樣而已,背後也不曉得害了多少人。”他是差一點就要抓著的,隻怪那狐狸天性就狡猾。

薑曲嬉笑,很是輕佻的語氣,“你也不過是猜測,或許沒害過人呢。”

長生心想,他們一塊蹲了大牢,即便沒有同甘也勉強算是共苦了的,什麼時候會放出去都不知道,爭吵這個話題好像沒什麼意義。就算是辯贏了,也還是要在這裡繼續蹲著的。

長生把她旁邊的地方也掃了,讓司馬鹿鳴和韓鳳生也有個地方可坐,她抱著腿道,“我想讓官差幫我傳個話,不然師父會擔心。”

“亥時不見我們回來就猜到是出事了,事情鬨得這樣大,稍稍一打聽就知道了。看個水燈倒是看到牢裡了。”薑曲從袖子裡摸出三枚銅錢,用六爻占了一下今日運程,拋出六次,指道,“這卦是困卦,分上下兩卦,上卦為代表湖澤的兌卦,下卦為代表水的坎卦,水再澤下,也就是乾涸,被困住了。”

長生望著這四四方方的牢籠,想著算得真是準,“確實是被困住了。”

司馬鹿鳴道,“這不是應該在你出門之前算的麼。”

薑曲撥弄著銅錢,長生見他一會兒把銅錢並排成之前,一會兒又撥成一個圓,看不明白這不同的組合之中是否有什麼深意。

薑曲道,“我雖是懂得卜卦,但也不可能凡事都依賴於它。它要真占出不好的卦象,我就提心吊膽的不出門,那做人不就沒意思了麼。何況這占卜相當於是窺探天機,可不能時常做。”

長生想到薑曲雖是精通陰陽術數,確實極少用的,他們到薑家做客時,薑離也是和仇繞比試時用過一回兒而已。“如果經常占卜會怎麼樣?”

薑曲打了個比方,“要是有一個人偶然之中打聽到了你的秘密,且算不得什麼大秘密,無傷大雅的那種,許你不計較,讓他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可要是這個人日日年年都在打聽你的秘密,不管是大秘密還是小秘密他都好奇,他都要知道,你覺得誰會樂意?”

長生想到確實是換做誰都不樂意的,她之前差點泄露了師父起夜時眼睛不方便踩到****的時,師父也跟她急了的。而她也有秘密不想讓人知道,就是她有違生死自然還魂的事。

這麼算來,她對他們也是撒了謊的。有違義父的教導,已經算不得誠實了。

薑曲故作神秘道,“所以這占卜術不能亂用,因為你探聽的是老天的秘密。在街邊擺攤算命的,裝神弄鬼算得不準的不算。但要真是有通天本事的,身上總會缺了一處,或眼瞎或腳斷,要不就是短命。就因為他們以算命為生,泄露的事情多了,付出的代價。”

長生麵上惶恐,不禁為薑曲擔心起來,“那你以後不要算了。”

人總是想未卜先知逃避厄運,所以才有了街邊擺攤的算命先生,朝廷也才有了司天監,但這命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改變。逃過了初一,也是逃不過十五的。

薑曲見她突然情緒低沉,攬過她肩膀小聲道,“我爹自小就教我,這占卦隻有在我有需要的時候才做。不過若是換了長生來找我卜卦,我就算是豁出命不要,也要幫你算的。”

長生無心的插了一句,“需要的時候?坐牢的時候麼?”

司馬鹿鳴和薑曲終是忍俊不禁。

韓鳳生心想這玉虛的弟子怎麼一個比一個古怪,他站起來大喊,卻是喊了半天也沒官差過來。隔壁的犯人似已是在這住了不少年頭了,對看守牢房的官差的作息了解透徹,又是嫌韓鳳生吵,罵道,“喊什麼喊,這時候估計已經吃酒睡死了,你喊破喉嚨也沒用。”

司馬鹿鳴冷淡問,“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要出去,等到明日那兩隻妖孽也不曉得會不會逃跑。我追蹤了那狐狸窩追了這麼久,不能半途而廢。”他原是打算先把人引來,再用法術對付,隔空取物偷了官差的鑰匙。

薑曲往牆上靠,這天氣炎熱,牢裡怨氣重,卻是很寒涼舒服,“我聽聞九宮山門規嚴厲,拜入門下的,也是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但卻是見妖就收,見魔就除的,無一放過的。”

韓鳳生冷眼問,“這有什麼不對麼!”

這人也是極維護本門容不得外人褻瀆半句的,薑曲笑道,“我自然不敢妄論九宮山的門規,這困卦是澤水困,運衰,不過我算的是今日的運勢,這風水輪流轉,過了子時就是第二日,運勢就是大大不同了。”

韓鳳生不信,當他在胡言亂語。就不該跟著他們一起乖乖的被帶回來,他若反抗定是能逃脫的,就是場麵可能會更混亂,一亂就容易出事。

薑曲道,“你若不信,可以等著,我總不能騙你十年八年。若是到了子時還出不去,再另想辦法也不遲。”

韓鳳生疑問,“你還有辦法?”

當然有,這鐵索他們或許弄不開,但長生可以。有沒有鑰匙對她而言都一樣。不過若現在跑了,那些去觀水燈的人估計都沒散完。等夜深街上空無一人了再逃,比較不容易被發現。

牆角鑽出幾隻蟑螂在稻草上爬著,司馬鹿鳴和薑曲自小沒住過這樣肮臟的地方,嘴上不說,卻也有些不想多待了的。

長生脫下鞋子啪啪啪就拍扁了三隻。薑曲總瞧見山上師姐見了這就扯嗓子大叫,都慣性的想要去英雄救美了,卻一時又見長生這般英勇,雖也曉得她一向英勇,但還是不免呆愣了一下。

蟑螂的屍體黏在了鞋底,她用稻草刮掉,然後穿好鞋子。動作十分果斷淩厲且殺氣騰騰。韓鳳生瞧著地上扁成了紙的屍身,估摸著長生是不是人不可貌相扮豬吃老虎,其實是這三人裡頭法術最高的。

長生道,“這個要打扁了,不然還是會動的。被它爬過的東西都不能吃,吃了會鬨肚子。”所以她總是見一次打一次,至今也不知道打扁過多少隻了。

司馬鹿鳴閉目打坐養神,薑曲則拿了扇子悠閒愜意的扇著。牢房裡一時再無說話聲,很是安靜,安靜得連隔壁的犯人打呼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就這般的過了一個時辰。

有一道聲音終於打破了寧靜,韓鳳生自言自語,“是外頭打雷了麼?”這牢房連個窗戶都沒有,也不知外頭氣象,但如果真是打雷了,那是天助他,因為狐狸怕雷。

長生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肚子餓了。”她已經嘗試了把腰帶勒緊了,但還是沒能阻止它叫喊。

韓鳳生懷裡還藏了一個饅頭,送給她了。“已經放了兩日了,有些硬,我本是打算扔掉的,若不嫌棄就吃吧。”

長生感激的接過,兩口就吃完了,心裡想著要是再有碗水就好了。牢房裡唯一給犯人盛水用的臟碗突然動了一下。長生詫異,不會是神仙顯靈來滿足她這小小願望了吧。

一條猴尾正撥著那碗玩,直到把碗弄翻了才罷了休。司馬鹿鳴喚了一聲,就見小猴子抓著木攔靈活的爬到門處,扔進了一把鑰匙。司馬鹿鳴撿起鑰匙,把鎖開了。

薑曲笑道,“我就說會轉運的吧。”

那看守的官差果真是喝的爛醉,抱著酒壇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以為鑰匙在他身上,牢門關好了也就萬無一失,沒想到今日出了這等差錯,也該是他玩忽職守倒大黴了。

長生吃了韓鳳生一個饅頭,想著要還他一個。

韓鳳生道不必了,轉身抓緊了時間要往向員外家趕,打算去收拾那兩隻狐狸。長生問,“要去幫忙麼?”師父說過他若是不在,讓她萬大事都聽師弟的。

司馬鹿鳴道,“那兩隻狐狸不是他的對手。”

薑曲催促,“我們得快些走了。”天一亮就會發現他們逃跑了,要趁夜離開。

弗恃本來想著在這個鎮子休息兩日,把長生的身體再養好一些。沒想到又是走得這樣匆匆忙忙偷偷摸摸的,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隻能歎他們惹禍的本事倒是天下第一的。

弗恃道,“不是讓你們井水不犯河水麼,妖怪是很記恨的,你得罪了它,它可是直到臨死都會記得要找你報仇。”

他們也沒去故意得罪,長生回想著都覺得那牢獄之災坐得有些莫名其妙,那是比竇娥還冤枉的。

馬車又是行了兩日。

是夜。

長生咬著乾糧,後背靠著石頭在看司馬鹿鳴和薑曲練劍,心裡默念著弗恃方才教他們的口訣,在腦海中則是把那一招一式都演練了一遍,不過受自己天資所限,也就勉強記下了五分之一。

弗恃道,“吃東西就專心的吃,不然容易被噎到。”

長生崇拜到師父果真是師父的,即便不看,也曉得她在分神,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她百思不得其解。這話才說完,長生就真的是被噎住了,弗恃遞了水給她,她灌下好幾口水才把大餅咽下。

然後聞見了一股狐臊味。

弗恃大聲道,“路經貴寶地在此借宿一晚,天亮便走,若是給主人造成不便,還請見諒,明早走前必定供奉上茶水和果子。”

藍衣女撥開了枝葉由樹後現了身,一腳踩上了那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可憐它正開得好好的,卻是被辣“腳”摧了花。她身後還浮著好多雙幽暗的綠色眼眸。長生數了數總共十二雙,這架勢是要打群架麼?

藍衣女一改之前見過的狐媚妖嬈,口氣很差,“那姓韓的道士呢!”

姓韓的?莫非是指韓鳳生麼。

司馬鹿鳴道,“不知道。”

藍衣女不信,“我妹妹已經說了,你們就是串通一夥的。他將我兩個妹妹打成重傷。你要是不告訴我他躲在哪,我就當你們存心包庇,直接先跟你們算這筆賬。”

長生為難了,“可我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隻是萍水相逢,知道他名字和門派,還不算熟到推心置腹把行蹤都完完全全交代的地步。

薑曲道,“姑娘,你也該講講道理,你想我們要是一夥的,第一次見時還不把你們收了。”

藍衣女已是把他們當惡人了的,不論他們說什麼都隻當是巧言令色的狡辯,激動道,“我妹妹好不容易修成了人身,即便有罪過,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大罪,凡人之中比我們更壞的人多了。你們這些修道人不去抓那些壞人,卻是不分青紅皂白不分善惡到處抓妖怪,你們修的到底是什麼道。”

弗恃好言好語,“姑娘,道士之中確實有些是過於偏激的,但有些也是講道理的,你不能一竿子都打死了。你那兩個姐姐……”

長生小聲提醒道,“師父,是妹妹。”

弗恃立馬改口,“你那兩個妹妹受此劫數,雖說不是我徒弟一手造成的,但與他們也有些脫不了乾係的因由。你當我們去,我把你兩個妹妹治好,如何?”

藍衣女懷疑,“你們打傷了她們,又怎麼會好心救治。你是想騙我把你帶回窩裡,再一網打儘是不是!”

薑曲微微一笑,儘可能釋出善意,“姑娘,你當很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壞了,你看清楚了,覺得我們像壞人麼?”

藍衣女視線掃過他們四人,那小猴子爬上司馬鹿鳴背,接觸到那不善的視線,猴毛全都豎起,露出尖牙朝她嚎,藍衣女嚇到,退後兩不才穩了心神,“怎麼不像,十足的像!”

長生想他們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了,她包成這樣形跡可疑也就罷了,但薑曲和司馬鹿鳴的外表還是很儒雅良善的,也都給忽略不計了。如果連他二人的漂亮好看都沒起作用,那就表示這誤會真的很深了。

藍衣女罵道,“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彆怪我沒給過機會!姐姐們,今日可要為兩個妹妹報仇。”

那十幾隻狐狸全竄了上來,好似他們之間真有什麼血海深仇是見人就咬。弗恃拉著長生到了後邊,讓前邊的司馬鹿鳴和薑曲來應付。有事弟子服其勞,該是他們把這幾日所學學以致用了。

弗恃交代,“彆傷他們的命,打退了就好。”

司馬鹿鳴和薑曲手下留情,使得那群狐狸氣焰更是高漲以為寡不敵眾自己占去了上風糾纏不休。小猴子見主人挨了欺負,跳到一隻灰色狐狸身上,揪它耳朵又咬它的尾巴報複,疼的灰狐在地上打轉想把小猴子甩下去,可小猴子卻是巴得緊,牢牢改去抓它耳朵,把它耳朵上長的細毛全給拔得一根不剩。

長生曾聽過狐狸是怕狗的,隻是這臨時也不知去哪裡找條狗來。她在地上找了一下,瞧見了一塊石頭正好大小合適,腦中想了狗的樣子,便是試著念了障眼法的口訣,合了手,指了那塊石頭道,“變。”

沒有反應。

弗恃指導道,“你不要緊張,放鬆了再試。”

長生吸了兩口氣,把口訣又是重複念了一次,喊道,“變。”這障眼法她也學了快兩個月多了,口訣已經是背熟,隻是勤加的練習一直沒有成功。沒想到今夜被逼了逼,卻意想不到好像掌握些訣竅了。

石頭化成了狗,可惜內在依舊是塊石頭,不會喊叫更不會。長生想到她學狗叫也是學得惟妙惟肖,便是趁他們打得難解難分沒誰看見時,

“汪、汪。”喊了兩聲。

弗恃好笑,這算是什麼辦法,怎麼可能會上當。哪料到那些狐狸山野之中長大,未接觸太多人心的險惡,還算是單純,就真的以為是野狗來了,要躲回樹後。

長生對障眼法雖所掌握了一些訣竅,畢竟是不熟練,狗的身子漸漸透明,露出了本體,又正好是被那灰色狐狸回頭看到了,生氣長生使詐,便是連著其他姐妹回頭又繼續要打個你死我活。

長生大聲喊,“我去泡壺茶,大家坐下來慢慢談可以麼!”可惜沒人聽她的,長生焦急,想著有沒有什麼平和的,不用見血的談話方法,這場架打得略顯衝動了些。明明是能說清楚的,卻是在還沒說清楚之前就動手了。

一道陰影罩下,遮了月華。

長生抬頭見仙抉飄兮,由天而降一雙裸足輕盈的踩在那塊恢複了原樣的石頭上,那女子著一身白衣,梅妝額,雲鬢峨峨,麵容豔如霞映,也低頭在看長生。

這也是一隻狐狸,有六條尾巴潔白如雪的狐狸。

原本躁動嚷著要把他們師徒碎屍萬段的狐狸,霎時全都一語不發了。停了撕咬的動作,耷拉著頭一小步一小步巴不得躡手躡腳不發半點聲音的往後退著。

一旁又是走出一個提著燈籠的男子,藍衣女生氣道,“原來是你告密的!”

男子理直氣壯道,“老祖宗讓我看著你們,若是幫你們隱瞞了,等到事情暴露,老祖會連我一並罰了。”

那白衣姑娘伸過腦袋來在長生身上嗅著,長生這身子抽高了,樣貌,樣貌包著也看不到,但氣味是沒變的,那姑娘高興的喚道,“小恩公。”

長生自打遇見這群狐狸精後,一直想起她救過的白狐狸,所以這一回反應快了,“你是饅頭麼?”

救那隻白狐狸時,她的肚子也是餓得厲害,看到什麼都聯想到吃的,覺得那隻狐狸像饅頭的顏色。便是給它取了名字叫饅頭。

饅頭連連點頭,轉身瞪著子孫罵道,“我常與你們說起恩人的事,你們與它遇上了,不來告訴我卻是去冒犯她!你們是想我如何罰你們。”

藍衣女變回狐狸,與它十二個姐妹一起低頭認錯。長生確實說過救過一隻白狐,可她那時怕原形被看穿,緊張過後反倒沒把這事記上心。

狐狸精齊聲道,“老祖宗,我們知錯了。”

饅頭要帶他們回了狐狸窩招待,拉起長生騰雲駕霧,司馬鹿鳴禦劍帶著弗恃跟在後,那馬車則是饅頭罰了藍衣女看守。也不知飛過了多少個山頭,到了一處水簾府邸。衣袂一揮,府中的蠟燭就算點著了,把府中找得燈火通明。

府中的仆人捧出珍饈百味,擺上美酒瓜果,饅頭讓長生放開了肚子吃,那時義父說過狐狸會報恩後,她雖說不真的貪圖,卻也想象過若是饅頭回來報恩,會是如何的景象。

但始終想象不出來,隻期盼若是能送她一些吃的,讓她和義父不用餓肚子就好,沒想到真是實現了。

饅頭讓她不必客氣了,想吃多少便有多少。

長生抓起筷子,那筷子是用紅瑪瑙製的十分精美名貴,但長生的心思都在吃食上,在不能分出一些留意這府邸之中的奢侈浮華,到處堆滿了金銀珠寶。

“小恩公真是一點沒變。”本想著若是長生變得貪婪功利,贈她金銀也算是還了恩了,再無拖欠。但長生一如從前,饅頭心裡歡喜。又道,“當年若不是恩公,我怕是劫數難逃了,自我受了這份恩後,便是畫了恩公畫像,每日要叫子孫膜拜,並囑咐若是見了恩公不可造次。”

饅頭指了指,果真見一角擺放了神台還立了一個長生牌位,上麵刻了長生的名字來供奉,牆上又是掛了一幅圖畫。

白狐說是長生。

司馬鹿鳴和薑曲瞥了一眼,轉回身坐直了不予評價,勉強也就看得出有眼耳口鼻,說畫的是人其實已是有些牽強,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全然分不清。

難怪她子孫後代之中沒誰能認出長生的。

長生傻笑,“原來你這麼會畫畫,很像我。”

司馬鹿鳴和薑曲愕然,難得不約而同發了傻看向她。長生不會奉承所說的必然是心裡話的。繪畫形似已是難得,但高手畫技到了一定境界,那求的便是神似了。是這境界太高他們領略不到麼,已不是一般的抽象了。

弗恃左手壓低長生的頭,右手又是輪著拍了司馬鹿鳴和薑曲的後腦勺,讓他們也低頭。踩著人家的地盤,有些門麵話還是要說一說的,“也是我管教不嚴,任由他們在外胡鬨,那二位傷勢如何?我這有一方子,煉了丹藥再兌著蜂蜜服用,許對她們能有幫助。”

饅頭道,“她們兩剛修得人身不知天高地厚,我已是警告過不許擅自離開洞府,她們卻是不聽,被那凡間花花世界誘惑,活該是要吃一次苦頭的。也不算重傷,打回原形而已,不過根基還在。隻要專心修煉,五十年以後還是能再化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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