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狐狸

2015-05-03 作者: 墨堯十三
第3章 鬼狐狸

《喪門人》

第一卷北國神道之卷

第三章鬼狐狸

青年人轉過身子,望見那無頭屍體並沒有完全死透,一般的屍體死後下葬一年才會演變成為自然物質,不過這個鬼婆娘卻著實不按常理定奪。

不遠處的頭顱已經停止了掙動,黝黑的雙眼開始變成玻璃水晶一般的灰白色物質,這是由於氧氣從大腦全部排出所致,灰白的腦漿凝固在皮層深處,雙眼腫的像兩粒碩大的核桃,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由於無頭屍體的新陳代謝中斷,地上的鬼婆娘開始大小便失禁起來,灰色水晶般的眸子因為血壓消失而變得暗淡無光,隻是原本就雜亂的黑色長發竟然又瘋狂生長了起來。

頭發像須子般一直將整顆頭顱包裹成為一隻碩大的黑色粽子,黑色的頭發一直長到了那張咧到耳根的畸形的嘴巴裡,硬生生把那條惹人作嘔的舌頭箍成了一根台式烤腸。

“她開始屍僵了,這是厭氧性生理反應產生的肌肉痙攣和細胞分化……”青年人說到一半不再說了,因為他和關三鬥關注的並不是這些常識性的東西。

地上的無頭屍體的腹部,突兀的開始呈現出一種不規則的隆起,衣服承受不住這種膨脹粗魯的爆裂開來,灰布褂子上的紐扣像子彈般朝著四周激射,靠近關三鬥這邊的兩顆被青年人一刀一個給分了家。

那已經缺氧發青的肚皮不住的膨脹,漸漸地竟然有一隻嬰兒的手印從肚皮的青灰色中顯影出來,緊接著便是一陣窸窸窣窣地類似某種草食性生物的咀嚼聲響,肚皮的靠下方,一張嬰兒的臉型輪廓在肚皮上愈發的清晰明顯,似乎隨時都能撐破那層逐漸輕薄的囊壁。

可以清晰明了的看到,那個嬰兒生長著和鬼婆娘一般無二的畸形嘴巴,正在她的肚皮裡放肆地微笑,關三鬥暗暗地咽了一口口水,有些怯懦的問了一句青年人:“這位小哥,眼下你看……?”

“走。”青年人並沒有多說什麼,將自己的夜鷹平刃彆在腰間,走到那個鼓脹的無頭屍體麵前,一腳竟然將那具看似不輕的軀殼踹的橫飛了起來,重重的撞擊在紅色朱漆大門上,肚皮裡麵傳來一聲怨毒的嚎叫,不過怎麼聽都不像是嬰兒發出的聲響。

“等會不想死的話,就彆回頭看,不管聽見什麼聲音。”青年人丟下了一句話便徑自走了。

關三鬥自問這些年來也跑了不少的探海兒,黑白兩道兒也都經手了不下百樁生意,卻還是真沒見過像這種把陰活計當球踢的人,當下自然不敢再坐在這裡,立馬提了提腰帶,忍著左邊屁股的疼踉蹌的跟了出去,也不敢再去看這劉家大宅裡究竟還有什麼了。

不過這關三鬥生性不安分,不然也不會放著好好地特警隊不乾搞這玩命的買賣,漸漸地離了那大宅好些腳程,終於是忍不住好奇心回過頭瞥了一眼。

心想著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兒,不成想剛回頭便發現一個渾身是血的鬼嬰兒正趴在自己的後背上,正咧著那張畸形的醜陋大嘴準備咬自己的耳朵!

這一下嚇得著實不輕,這鬼嬰兒全身好似讓人撥了一層皮,像極了一隻被人蛻皮的野猴子,餘光瞥見身後的大宅院,借著幽冷的月光可以清晰地看見門口的情景,不過這匆匆一瞥卻又嚇得不輕。

劉家大宅門兒口,一個一模一樣的鬼嬰兒正在啃食自己親生母親的屍體!鬼婆娘的肚皮已經完全被撐的爆裂開來,內臟混合著血水流淌了一地,那鬼嬰兒正手捧著一堆鮮血淋漓的肉球瘋狂的啃食著,關三鬥越看越覺得熟悉,最後竟然再也嚇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那團看似熟悉的肉球,不是胎盤,更加不是子宮,就是他自己的人頭!

這一下徹底是將這個南方漢子嚇暈了過去,期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到再次醒來已經是幾天以後了,在長春的一家站前酒店的房間內。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能動的地方,除了嘴巴能瞥一瞥外其他地方都不像是自己長得似得。又過了幾日那個青年人來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他醒了也沒說話,依舊是那副你的死活與我何乾的木訥表情。

“這位小爺,救了小老兒的命,還不知怎個稱呼?”

“鬼狐狸。”青年人一邊迎合著,一邊伸出右手衝著地麵伸出兩根手指指了兩下地麵。

關三鬥望見這個手勢當下便明了,這是北五派的探海兒手勢,喚作“問龍端”。食指朝下說的是獨自走活兒,中指朝下則是相地論主,而鬼狐狸則是做這行的代號,畢竟不是合法的營生,用真名總歸是不大妥當。

“那劉家的海兒你還是彆探了,水太深,不可測,說不得。”鬼狐狸不願過多解釋,關三鬥是明事理的人,本還想向他請教下劉十三爺的事情,見他這般固執便也不再多問。

“即便是沒有背水陰活兒,我也不能讓你隨便進去,那不是你這種人能進的地方。”鬼狐狸又補充了一句。

“那小爺可否跟小老兒說道說道,那劉家宅子裡的東西是個什麼?”

“鬼臉婆。”鬼狐狸淡淡的應了一句,關三鬥早些年在日本探海兒時便聽說了這種生物,這鬼臉婆又叫白米姥姥,在日本奈良縣吉野郡十津川和石川縣能登半島都有出沒,隻不過當地的政府至今不承認有鬼臉婆的存在。

“你不該回頭的。”

鬼狐狸可能是感覺氣氛有些壓抑,就多說了兩句:“那東西你碰不得,鬼臉婆臉上的脂粉融在嬰兒的胎盤裡,所以這些日子裡自己的血液沒有毒素,隻有在妊娠期才會這個樣子,不然你濺上她的血早已被腐蝕儘了。”

關三鬥忙又賠笑奉承了一番,不過很明顯鬼狐狸根本不吃這一套。“誰派你來的?”鬼狐狸張口問道。

“回小爺的話,是南陽老七門的狗頭師爺,說長白山劉十三爺是搬山的大能人,便吩咐小老兒前來走上一遭,不成想門臉兒都還沒進就給嚇出來了,說起來倒還真是慚愧,若是傳出去白白丟了老七門的手藝門麵。”

這搬山是北五派的說法,南方主要是老七門的探海兒,其實乾的都是同樣的營生。早些年派彆種類林立龐雜,如今都大體按這兩類劃分。

說起這搬山探海兒,其實就是一種花錢賣命的探險營生,做的都是明麵上不敢做與不能做的勾當,隻要有主顧出錢,便有人出力,說起來倒是可以看做成一群不合法的雇傭兵好些。區彆就是他們比雇傭兵接的活計多了一項:對方可能不是人。

“劉家的宅子好早就不住人了,你去了也是白去,我若是出來的晚些,你現在這一身肥肉早就成為屍蠟了,你那牽頭人看來是知曉其中利害,故意想弄死你罷了。”鬼狐狸麵無表情的說道。

關三鬥八字薄眉微皺,心裡開始搗鼓起來,進了探海兒這行當也有些年頭了,逢人看事自然不會單薄,方才便想著這劉家大宅當年破四舊都不敢動一磚一瓦的地兒,這鬼狐狸是如何能夠在裡麵來去自如的?他是劉家的什麼人?不過這些念頭也隻能是想想罷了,麵前這座冰山不可能吐露一個字。

想到這裡忽的又琢磨起些蹊蹺來,瞥了一眼鬼狐狸試探著問道:“那個小哥,不知道當問不當問,小老兒走海穴也有些年歲,這鬼臉婆倒是的確知道些許,不過這玩意明明是日本的勞什子,怎麼就活脫脫的一下子出海蹦到了長白山來?”

鬼狐狸被他問的愣了一下,不過神情上依舊無悲無喜:“這個好說的,這劉家大宅的第一位主子是明崇禎年間的官,錢塘一帶正鬨倭亂,日本鬼娃子戰亂鬨的正狠,除了倭寇與武士外,倒也帶過來一些“不乾淨”的東西,這主子便是從當時的一位參將做起的。”

“後來這主躲到了長白山,沒人知道原因,不過的的確確是帶過來一些不好的東西,這鬼臉婆娘就是其中一個。至於其他的,你就彆多過問了,說不得,問不得。”

關三鬥心討你為什麼知道的這麼多,不過這話端的是說不出口的,莫非狗頭師爺當真知曉其中利害,想故意把自己弄死,不過做這行的借刀殺人的事情比星星還多,倒也是一點不見怪。

當下瞄了一眼自己癱瘓的身子,又堆起肥肉橫生的胖臉招呼道:“小爺莫怪,小老兒就是隨口一問,小老兒這身子骨端的是怎麼個狀況?”

“被欒河童附了身,那河童本和鬼臉婆沒有乾係,料想應該是喝水的時候誤把嬰兒胎喝進了肚子裡,你身子骨還算硬朗,所以死不了。”在鬼狐狸的觀念裡,隻有死與不死之分,死不了就等於沒有事情。

“當真有河童這種東西?”關三鬥咽了一口吐沫,轉動幾下眼珠子又想開了些,做他們這行的如果整天隻見到人反倒就奇怪了了。

“就你那雙凡人招子,看不真切怪不得你。”鬼狐狸突兀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一下子搞的關三鬥有些摸不著邊際。那雙幽藍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關三鬥,他似乎能看見眸子深處那片熾烈的藍色汪洋,不知道為什麼這對招子竟然有著如此奪魄勾魂的力量。

忽的,麵前的幽藍色瞳仁竟然憑空消失開來,一雙漆黑的眼珠子直挺挺的翻了過去,隻留下兩個空洞的碩大眼白,下一秒忽的又換回來兩粒招子,隻不過已經綻開成了一道橄欖球狀的不規則豎線,現在的鬼狐狸的一對眼睛,準確說來更加像是一對鱷魚睛!

關三鬥嚇得長大了嘴巴,極度恐懼導致身體不自然的抽搐起來,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似乎自己已經成了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你。。不是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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