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累!”
梁渠癱軟在舫船之上,手腳陣陣發虛。
控水要消耗體力。
水縱躍尚且還好,伴隨著他實力與眷顧度的提升,一次一二百米不在話下,不至於像水猴子時幾十米就累成死狗。
但水牢術是實打實的吞體力巨獸,尤其麵對實力遠強於自己的對手,那當真是決了堤的洪水,一潰再潰,滔滔不絕,體力槽的清空隻在瞬間。
萬幸有武骨,梁渠恢複能力比常人超出許多,否則很容易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爽,又是無傷拿下!
喘著粗氣,梁渠拿出水壺喝上幾口水,從隔間拿出一截蓮藕生啃,又嗑上兩粒在河泊所兌換的,價值一小功的回氣丹,終於是緩過勁來。
招呼一聲,肥鯰魚,不能動浮出水麵,嘴裡咬著繩口,底下大網中躺著陷入中毒狀態,無力掙紮的赤獸。
胸口開出一個大洞,受了阿威全部毒素的照顧,這大家夥仍舊生龍活虎,瞪著銅鈴大的眼睛,跟著梁渠身形轉,時不時尾巴還能抽抽一下。
赤獸明顯知道,梁渠才是導致它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
另一邊,拳頭與圓頭相繼浮出水麵,分彆拖拽著“肥碩”與“可愛”。
一天之內湊齊三大祭品,大獲豐收!
“走,回去。”
梁渠大手一揮,攜四獸趕往上饒埠頭。
河神祭還有幾天,三個祭品先養在自家池塘裡,讓老硨磲把口子一堵,阿威定期注毒,萬無一失。
距離埠頭尚有一段距離,梁渠從拳頭與圓頭手上接過精怪。
手下幾頭水獸不是大秘密,但不意味著就好到處宣揚,整得人儘皆知。
能藏一手是一手,指不定哪天用得上。
舫船足有七米,比一般的烏篷船要大上一整圈,承載量不小,但當梁渠把“肥碩”與“可愛”放進船艙時,整艘船頓時吃水過半。
三頭水獸,蘭壽最小,三米不到,狀似白羊的四米多,可重量上一點不輕。
赤獸更大,算上長尾,超過十一米,妥妥的巨獸,放到船上,分分鐘要沉。
隻能讓四獸看管赤獸,自己來回走兩趟。
埠頭上三三兩兩有漁民靠岸,瞧見梁渠船上那怪模怪樣的兩獸很是驚奇,不過也沒太怔怖。
最初大家不敢往深水區去,不正是因為有水怪嘛。
河泊所駐紮後一直在清繳妖獸,漁民們的捕魚範圍已經擴展出去一圈,不至於看到一兩頭精怪就嚇的不行。
梁渠一手一個,拎著就往家裡走,把兩獸倒進池塘。
老硨磲一早在出水口候著,堵住了唯一的出入口,曬著太陽。
偌大的動靜吸引到隔壁的小順子,他扒出牆頭,一雙眼睛瞪得滴溜圓,頭一回見那麼大的魚。
“阿娣姐!”
梁渠高喊一聲。
“阿水,什麼事?”
阿娣從房中匆匆趕來。
“沒啥大事,我在池塘裡放兩條魚,有點危險,順子貪玩,回頭彆讓他碰著了。”
阿娣低下頭,一眼瞧見池塘裡怪模怪樣的兩條魚,嚇了一跳。
“好好的池塘,你養這東西做什麼?”
“不是養的,它們過兩天河神祭上的供品,等忙過了再讓順子來玩。”
“好好好,你小心著些,天天下水整這些,多危險啊,你家你可是獨苗。”
“放心吧,我水龍王投胎。”
梁渠拍拍胸脯。
“按我說,你就該早點討個婆娘,續個香火人都安穩下來了。”
“嘿,阿娣姐有門路?”
“整個義興鎮都找不到配你的女子,我上哪去給伱找,以前還見得著有媒婆上門,現在媒婆都不敢來了,真想要,回頭你該讓你師母幫你想法子。”
梁渠笑而不語。
阿娣搖搖頭,知道梁渠無願,抱起順子回屋。
梁渠說的沒錯,彆說精怪,就普通魚四五米長,不小心磕到碰到,那都得要掉半條命。
最後是赤獸。
梁渠匆匆趕回埠頭,佯裝出船。
埠頭旁茶肆裡的小二甩著毛巾納悶。
又出船?
他看向幾位喝茶的茶客。
“我是不是記錯了,梁爺不是才回來嘛?”
“沒記錯,我也看見了,帶著兩頭水妖呢,怪模怪樣的。”
“這是要乾啥?”
“老陳,你見識多,你說說咋個回事?”
被點名的茶客摸著小胡子,思索道:“我瞧著,不會是在弄過幾日河神祭上的供品吧?”
“供品?”
眾人一愣。
小胡子茶客點點頭。
“是啊,前陣子陳裡老不是說了,這次河神祭用不著咱們出錢,零零碎碎的幾個彆鄉來的大戶出掉,鄉老們請一個戲班子,到時候唱水台戲,最大頭的祭品梁爺來。
剛才那兩頭水獸你們也看到了,一個像羊,一個像豬,不是正好對應上三牲?”
一眾人等聽得眼睛大亮,更有人猛拍大腿。
“是極是極,那豈不是還缺一個像牛?這是要去整牛?”
“好事啊,咱們河神祭年年辦,哪一次這麼有臉麵?拿水妖當供品,彆鄉聽到了不得眼紅死?”
“指不定到時候河神老爺真顯靈呢,那就發達了!”
嘩啦!
一抹赤紅騰出水麵,好似太陽掉進河裡,時間一下來到傍晚。
細流順著塊狀肌肉與鱗甲流淌入河中,猙獰駭人的氣息驚飛停歇的海鳥。
茶肆上的眾人驚悚站起,遠處的漁民不敢靠岸,有幾個更是腿腳戰戰,要往外逃,被那小胡子一把拉住。
“跑什麼,是梁爺!”
“梁爺?”
赤獸緩緩浮出水麵,再往下,是一個挺拔高壯的男子。
一身肌肉流水般明晰有力,兩側鋸齒肌肉隨著呼吸起伏不定,點點水珠順著他的發梢滴落。
與頭頂的巨獸相比,梁渠堪稱渺小,卻硬生生托舉起巨獸,給人的衝擊感更甚!
岸上眾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許多人一生都未曾見過如此大的怪物,遑論對比如此鮮明的場麵。
梁渠赤裸上身,扛著山嶽一般的赤獸踏上埠頭,腳下的青石板承受不住重壓,寸寸龜裂。
他往下瞥了一眼,再跨出第二步,石板已不複開裂,穩步跨過茶肆。
赤獸轉動眼瞳,盯住一位茶客,茶客當即嚇得向後倒去,撞開長椅跌坐在地。
“當心摔著!”梁渠提醒一聲,“大家莫怕,早晚不過是河神祭上的供品,分祚時有大家的一份呢!”
分祚?
大家有份?
眾人頓時眼前一亮。
祭祀祭祀,自然少不了分祚,便是把供品分食,畢竟那是三頭整的豬牛羊,扔了太過浪費,當然要一塊分享著吃掉,共享神靈帶來的福運。
隻是以前都是大家出錢,自然每家每戶能分到。
現在三祭品是梁渠一人捕到的,沒人好意思提出來要分祚。
不曾想梁渠竟然舍得!
一時間不少茶客流下涎水。
打一輩子魚,哪曾有過這等口福?
“我聽說前幾個月平陽縣上有大戶施鱘魚肉粥,好多人都吃到了,連咱們鄉裡都有人分到,可惜我沒嘗到,今日可有口福!”
“咱們義興鎮上的水妖,定然比那平陽縣上的要香!”
“傻啦吧唧的,平陽縣上的那位大戶是梁爺師父,你這都不知,好意思說是咱們鄉裡的人?”
“啊?那一樣香,一樣香!”
梁渠扛著赤獸回家,走一路聽得人叫一路,出儘了風頭。
兩家新開武館裡的弟子都無心操練,紛紛出來看熱鬨。
“師父,這大魚好重的威煞,不知是何等境界?”
一學徒訝然看向館主。
館主訥訥,半晌。
“怕是有大精怪的實力。”
“大精怪是什麼實力?”
“大精怪……等同於狼煙武師……”
“那豈不是比師父還?!”
“嗯。”
館主歎口氣。
“改日的河神祭,咱們也去湊個熱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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