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觀其變!”
“就這?”項方素傻眼,“你回趟家,得出個靜觀其變來?”
“嗯哼。”
“……”項方素沉默,話鋒一轉,“你回去問的誰?嶽龍大哥在你家裡?”
梁渠稍稍仰頭:“你級彆太低,不夠知道。”
“我級彆太低?”項方素拇指指向自己,大聲質問,“梁水郎!你現在沒升官呢,我品級比你大兩級啊!到底誰比誰級彆低啊?”
梁渠歎口氣。
“懂的都懂,不懂的說了也不懂。伱也彆問,利益牽扯太大,知道了對你沒好處,我隻能說水很深。”
“?”
“梁大人,神使送來的回禮,您看……”
陳兆安見兩人交談有片刻停歇,攙扶老司祭上前問詢。
老司祭手捧紅絨托盤,裡頭三株寶植整齊排列。
一株水寶參,一棵剔透小草以及一株碧青寶蓮。
光是用眼睛看,濃濃水汽撲麵而來。
全是好貨。
遇上蛇妖獻禮的吊詭之事,梁渠第一時間回家,沒去收寶植,但沒人敢生心思。
一眾鄉民眼裡,蛇妖獻禮那就是河神顯靈,誰敢?
縱使鎮上幾個武館主出手搶奪,一眾父老鄉親今個都得把他攔上一攔!
梁渠半點不客氣:“收起來,派人送我家去吧。”
四條大蛇沒指明對象,真不好吃獨食,舉行祭祀的事是父老鄉親一起來的。
但既然點名道姓送主祭,沒人有意見。
旁邊幾個武館主略有失望。
梁渠素來出手大方,這次看來是沒份了。
項方素遺憾道:“早知道有寶植拿,該我當主祭,你當司祭。”
梁渠吐槽:“那蛇妖就點名道姓送司祭了。”
“唔,倒是。”
項方素不太清楚蛇妖送寶植的目的,但指定有原因。
天上哪會真掉餡餅?
“事情有危險沒有?”項方素道,“四條蛇妖,大不了你把上次是自己發現異象的事告訴大夥。
三萬兩的船票,洗禮一次真罡到底回本,後來徐大哥又給大夥分了錢,船票錢沒花多少,再者這錢大半是靠你情報賺到的。
緝妖司,三法司,簡府主他們要承你的情,指定會來幫忙,拚拚湊湊,咱們能再拉十個大武師出來,把蛇妖全留下不是沒希望!”
“沒必要,咱有更好的法子!”
“更好的法子?”
“總之暫時不用著急,我有辦法對付。”
梁渠經由蘇龜山透露點撥,底氣大增。
蛟龍意識到不對,想和蛇妖對賬,一時半會兒做不到,中間會有一個不短的時間差。
梁渠完全能通過販賣“白猿”消息,主動拉扯這個時間差,溜上一群蛇妖到處跑,抓“白猿”,以此來讓蛟龍派來的信使找不到蛇。
平陽府大得很,淺水區想要找一群到處跑的蛇妖沒那麼容易。
他的時間仍然寬裕。
見梁渠心裡有數,項方素不再多問。
曆經白猿斬蛇妖,蛙族持船錨,龍人送手下等一係列事件後。
大家夥全咂摸出味來。
這小子,水下的人、妖脈,疑似有點廣了。
日光西斜。
岸邊蘆葦綠得通透,葉影交錯。
三頭大精怪去了小半,裸露森森白骨。
切肉的武者換了好幾茬,埠頭上的人不僅沒少,反倒越聚越多。
最為擁擠之處,逼仄得轉不開身。
江麵上更飄滿小船,坐滿爺孫。
全是從各個鄉鎮趕來湊熱鬨的。
河神祭不算徹底結束,祭台已經拆運搬走,但晚上仍有熱鬨集會和煙花表演。
水上戲台亦會有新的戲目表演。
經由修繕,擴建,今年的水上戲台變得更大,晚上要表演的仍是去年的小歌班。
但無論如何,梁渠是不會再讓人編排表演自己的戲目了。
去彆地不管,至少不能跟前演。
要臉。
分祚之餘,梁渠喝著綠豆湯,同鄉老們攀談,聽到埠上不少人議論,今後要搬來義興鎮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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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聽聽。
霍!
無他。
義興鎮一年一次或兩次的河神祭太香了!
一斤半的精怪肉不多,可吃下肚去,強身健體,消病去災,比什麼靈丹妙藥都管用!
特彆是按人頭分,小孩子一樣有份,吃下肚去,娃娃皮實得很,自去年開始,附近鄉鎮難產,夭折的事都聽得少。
偏這樣的好肉,本鄉人足足能拿三斤!
外鄉人的兩倍!
且對比其他周邊鄉鎮,義興鎮的發展顯而易見的好!
平陽府府城不算。
大戶,商隊,人口湧入,一天一個樣。
其他鎮、市在府城帶動下雖說發展的不錯,可遠不及義興鎮!
完全是獨樹一幟,遙遙領先!
平時幾乎沒有潑皮無賴壓榨,討生活要簡單得多。
最關鍵的,在周遭州府錢糧支持下,不斷消化,吸收人口的平陽府,至今仍對公驗沒有要求!
所謂“公驗”,即自由流動的憑證。
理論上,成年男丁有繳稅和服役責任,不能脫離地方到處遊蕩。
這玩意置辦可麻煩。
首先要呈上材料,寫明出門人籍貫、年貌、出門原因,目的地、攜帶的主要財物。
還要找五個鄉鄰簽字作保,證明帶走的人畜來路合法。
再找一個近親的男丁或者戶主擔責,如果在下次交稅服役前你回不來,那麼你的賦稅由他來承擔。
梁渠以前沒出過遠門,用不著,後來要出去,又當了官,他的腰牌就是公驗。
靠這招,儘管魚龍混雜,但平陽府算是吸納到不少黑戶,流民和隱戶。
間接給意圖搬遷的鄉民提供了便利。
現在不來,以後要查公驗,可就不容易了。
早來早賺。
一時間,人人都想來義興安家落戶。
“人多好啊。”
一個祭典能成為百姓搬遷緣由。
梁渠仿佛已經看到下一次人數規模更加龐大的河神祭。
就是不知蛟龍眼下在乾嘛。
思維無端發散。
夜晚。
水上戲台燈火通明。
金明油熊熊燃燒,照出一片氤氳霞光,淡淡的胭脂味混著濕潤江風飄散。
陳兆安慣例安排上最好的觀賞位置。
梁渠要了三個,因為不是獨自前來,龍瑤,龍璃坐在他的左手旁。
他把家裡的龍女帶了出來,解解悶,多見識見識岸上風光。
兩位龍女滿臉酡紅,頭一回體驗這種新奇表演,指指點點,向梁渠訴說興奮,惹得後頭一群大小夥子坐立難安。
項方素斜瞥兩眼,悶悶不樂。
梁渠心情不錯。
甭說。
台上演的不是自己的戲目,視聽效果真不賴。
忘卻煩惱啊!
“好!”
“彩!”
一場戲落幕,嘹亮的口哨響徹水澤,震耳欲聾。
綿密緊靠的船頭碰撞,發出悶響。
隔開一段,數十頭水獸騰出水麵。
圓頭帶來三十多個小弟進行團建,齊齊浮水歡騰。
蜃蟲飄來飄去,拳頭眼柄隨唱曲節奏晃動。
肥鯰魚一個翻身打挺,朝“不能動”甩動兩根長須,詢問像不像台上揮舞的水袖。
“不能動”鼻孔噴氣,一連串小氣泡從水中湧出。
一眾水獸多有歡快,獨腦袋上禿不少的獺獺開哀聲歎氣。
更遠處。
大蛇們觀望一陣,瞧見為人群簇擁的梁渠,知曉今日找不到機會商談,潛水離去。
先找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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