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晚與巨鼠形態的二公子短兵相接,貼身對戰。
這一幕,倘若有其它生靈在場目睹,必然便會覺得是無比怪異的。
畢竟宋辭晚太小了,而巨鼠形態的二公子又太大了。
接近五丈高,那是什麼概念?
身高堪堪一米七的宋辭晚,在這巨鼠腳下,簡直就像是一隻脆弱的螻蟻。
然而在此一刻,偏偏這隻脆弱的螻蟻實則卻擁有著無窮的巨力。
一山之力、二山之力、三山之力……五山之力,甚至是十山之力,皆於此時凝聚一點,而後轟然爆發。
一力破萬法,千般法術,皆不如此刻之真實巨力。
化神期的二公子,一則心魔紊亂,神智昏聵,二則由人身而變成了鼠身,許多法術法寶都處於混亂狀態,簡直不知該如何施展。
他像是隻剩下了獸類的本能,於是便在宋辭晚拳力爆發的一瞬間,隻聽砰一聲。
“吱!”二公子慘叫。
十山之力,未曾擊破巨鼠的皮毛,卻以極為精妙的武技,隔空震碎的巨鼠的五臟六腑。
巨鼠狂奔的身軀倏然停滯,於此同時,宋辭晚身邊天地秤浮現,一團團氣紛紛投入其中。
變異的人欲妖心,魔化的化神中期修仙者之怨恨、憤怒、殺念,二斤三兩,可抵賣。
變異的人欲妖心,魔化的化神中期修仙者之憤恨、恐懼,怨毒,三斤一兩,可抵賣。
變異的人欲妖心,魔化的化神中期修仙者之怨恨、恐懼、迷茫,三斤六兩,可抵賣。
……
二公子的怒與恨,越來越深。
砰!
砰砰砰!
宋辭晚接連出拳,千幻神掌雖然以隻掌法命名,實際上卻是一門以絕對速度而著稱的拳掌之法。
此法講究快如閃電,一拳再疊一拳,拳拳相加,猶如浪濤千變,山崩海嘯。
轟然巨力之下,二公子巨大的鼠軀體終於再也無法抵擋。
砰!
鼠軀倒下了,鮮血如同泉湧一般從其口中噴出,不過片刻,這巨鼠便癱在了樹液淺潭中,再也沒有聲息。
他死了嗎?
不!
沒有,宋辭晚沒有收到死氣!
二公子沒死,但是他的鼠軀死了。
在無數重優勢疊加的情況下,宋辭晚飛速殺死了二公子的鼠軀,但是,天地秤沒有收到二公子的死氣,那麼他就一定不是真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辭晚立刻將袖一掃,刷一下,地上的巨大鼠軀就被她收入了天地秤中。
她目光如電,同時向著樹液已經濺出一半的小潭掃視。
石火光中,星馳電走,一瞬間,宋辭晚靈覺感應到了,在小潭邊緣位置,恰恰躺著一個拇指大的小小草人。
宋辭晚再次揮袖,將這草人亦收入了天地秤中,天地秤顯示:失去靈性的殘破替死草人,可抵賣。
這是替死草人,二公子果然沒死!
以其出身來曆,保命手段果然不容小覷,這替死草人,簡直就是隨身帶著的一條命。
與宋辭晚的桃李傀儡相比,亦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麼,真正的二公子此時又去了哪裡?
這替死草人是否也如宋辭晚的桃李傀儡一般,擁有傳送之能?
二公子,這是傳送逃走了?還是仍然身在此間?隻不過他是將自己藏起來了?
宋辭晚默默抬起一隻手,以拇指抵住中指,快速掐算。大衍化生術飛速運轉起來,宋辭晚同時以靈覺感應,細查四周。
還是什麼也查不到,冥冥中,像是有什麼汙穢的東西蒙蔽了天機,這使得宋辭晚不免生出了一種極度不適之感。
她心頭微動,當下卻是自言自語般嘟囔起來:“嗐,化神期又怎麼樣?也不是那麼難殺嘛。還是多虧了我的寶貝兒……”
說著,她從自己袖間取出了那枚已經失去功效的陰陽顛倒鏡。
此物一共隻能使用三次,到這一次,宋辭晚恰恰好將它的三次機會全部用完。
但是寶鏡雖已失效,卻不妨礙宋辭晚拉它的虎皮,扯它的大旗。
她摩挲著手中的陰陽顛倒鏡,臉上露出極為珍愛歡喜的笑容:“真是個好寶貝,照誰誰變異,好好個人,竟成了個大老鼠?哈哈!有趣……”
說著,宋辭晚轉過了身,毫無防備般向著遠離樹液小潭的方向走去。
如此不緊不慢,她走出了十來步。
眼看著,就要完全走出這小潭所在的範圍了。
忽然,四麵八方的綠色樹液仿佛擁有靈性般,飛快蠕動了起來!
樹液掀起浪潮,以迅雷不掩耳之勢,嘩啦啦向著宋辭晚飛濺而來。
暗綠色的樹液中,同時還挾裹著一股說不出的腥甜氣息,鋪天蓋地地,往宋辭晚的所有感官處鑽,直熏得她頭暈腦脹,險些連站都要站不穩。
她腳下一滑——
說時遲,那時快,無窮的綠色樹液中,終於有一道血霧般的人影,帶著憤怒,帶著陰狠,帶著怨恨,尖嘯聚集:“豎子,受死!”
血霧與綠液一起挾裹而來,將宋辭晚整個包圍,吞噬。
血霧中,更是伸出了一隻隻奇形怪狀的蒼白骨骼,它們拉扯宋辭晚,啃咬宋辭晚,還有一些骨骼,則向著宋辭晚手中的陰陽顛倒鏡抓取而來。
這一切描述說來話長,實則不過是發生在瞬息之間。
速度快到宋辭晚根本就沒有反應時間,直到一隻殘骨抓住了陰陽顛倒鏡,將其硬生生地從宋辭晚手中拽——咦,沒拽走?
宋辭晚卻是終於動了。
她的手指一彈,出神入化級的熾炎術施展而出,熊熊的烈焰,連同她曾經領悟到的“強”字訣,“道”字訣,再加上後來領悟的“示”字訣,“木”字訣,“林”字訣。
木生火!
轟!
從一縷火苗,到狂猛烈焰,途中也不過是經曆了一個瞬息的轉折。
火焰散開了,呼啦啦向著四周燃燒而去。
深紅色的火光中,一聲聲怪異的鳴叫響起,而後卻是一道扭曲的聲音:“火法?火法又如何?以吾血神大法,豎子,你傷不了我!”
“吞、吸、嗤,去!”
血霧蠕動,卷起綠色的樹液,在宋辭晚身上點起了一個個傷口。
宋辭晚擁有無常之體,以及精通級彆的血肉浮屠,可是那些無處不在的血霧卻偏偏擁有著一種極為詭異的力量。
當血霧附著於宋辭晚軀體時,連帶著被宋辭晚自己放出的火焰也都在此刻倒卷而來。
頃刻間,宋辭晚身上的傷就開始了大麵積的潰爛。
血霧中,扭曲的聲音大笑:“豎子,以死謝罪!”
宋辭晚目光一動,終於像是找到了什麼。
下一刻,被她深藏在識海中的心經之火與明神之火,便如青雲之出岫,猛然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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