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維看著火雲邪神,心裡思忖著怎麼處理他。
其實,以火雲邪神當前這個狀態,若漕青幫不把他弄出來,隻怕他會在精神病院老死。
但現在他出來了……
繼續送回去?
張之維的否定了這個想法,有些事做兩遍就沒意思了。
火雲邪神會出來,說明本來就想出來,再將其送進去,意義不大。
一巴掌拍死?
這個想法並不強烈!
若是在打的時候,火雲邪神被自己一巴掌拍死了,那自然是一了百了。
但對方現在都被自己打服了,沒有耍小動作,心悅誠服的投降磕頭,自己若一巴掌拍死他,念頭不通達。
但此舉無異於螳臂當車。
而且,火雲邪神現在的心魔,對他的影響是,讓他癡迷於找和自己實力相當的人進行生死鬥,本質是渴望酣暢淋漓的戰鬥。
王藹叫了三輛黃包車,帶著張懷義和田晉中往豬籠城寨而去。
這裡是十裡洋場,有著寬闊的大街,街道兩旁行人如織,偶爾還能看到戴著紳士帽,大腹便便的男鬼佬,以及穿著禮服的女鬼佬,還有很多造型精美的西式建築。
其實,剛才在為火雲邪神祛除心魔的時候,還動用了藍手的能力,小小的撥動了一下火雲邪神的思維。
…………
“原來如此,看來你心魔深種啊,恰好我在對付心魔方麵,很有經驗!”張之維說道。
賣菜大爺般的那個火雲邪神縮在一旁,束手無策。
儘管來的時候已經看了一遍,但張懷義和田晉中還是很新奇。
用腦門接了張之維一巴掌,火雲邪神本就是重傷之軀,又被三昧真火煆燒,靈魂受損,導致他的眼中布滿血絲,豆大的汗珠滾落,毛孔再次滲出血來。
巨臉之下有兩個火雲邪神,一個渾身肌肉虯結,一臉猙獰,眼睛閃爍著凶光,另一個瘦不拉幾,與街邊賣菜大爺無異。
火雲邪神低頭道:“小弟一定痛改前非,當一個好人!”
霎時間,火雲邪神身軀一震,周身湧出大量藍色的炁。
這些建築裡有股票交易所、戲院、造型精美的沿街店麵,這些種種彙聚在一起,讓魔都與這個時代的其他城市,有一種時代的脫節感。
“好人?”張之維笑問:“你覺得什麼人才是好人?”
“不過道長,我能感覺到,心魔還為消退,我擔心有一天,還會變回老樣子!”火雲邪神說道。
“他讓我在裡麵好好修身養性,戰勝心魔,所以在今天之前,我未走出過精神病院半步,也未殺過一人,但這些年,我的心沒有一刻是靜下來的,我的心魔無時無刻不在渴望戰鬥,所以這次我出來了!”火雲邪神說道。
這些炁不受控製的狂舞,他的眼睛則變的無神,瞳孔裡倒映出可怕的景象。
一張如山嶽般巨大的臉龐憑空出現。
張之維鬆開手:“感覺如何?”
雖然他的戰鬥方式有些卑鄙,但相較於那些十惡不赦的狂徒,火雲邪神不欺淩弱小,已經算不錯了。
另一邊,在張之維一行人行動的時候。
田晉中和張懷義坐在黃包車上,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火雲邪神的心魔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在三昧真火的煆燒下,他竟然像一個蠟人一般在融化,在消失。
張之維點了點頭,這次嘗試看來是成功的。
與此同時,外界的火雲邪神感同身受。
現在的火雲邪神,敬他如神。
火雲邪神愣住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世界哪有什麼絕對的好人和壞人?
“汪雨樵把你送進精神病院的時候,給你說了什麼?”張之維換了個問題。
與其這樣,倒不如把心魔留在明麵上,讓他的妄念繼續滋養當前這個。
思忖了一會兒,張之維問:
“若我饒你一命,接下來,你要做什麼?”
隻見上方的巨臉張開嘴,吐出一道青藍色的火焰,化作一隻大手壓塌下來,以近乎摧枯拉朽的姿態將其鎮壓。
在把心魔燒到拳頭大小的時候,張之維停手了。
張之維淡淡道:“去龍虎山,找張之維!”
凶神惡煞的火雲邪神對著頭頂的巨臉張口怒吼,渾身青筋條條暴起,妄圖驅逐這個不速之客。
張之維伸手撫在火雲邪神的頭頂。
“無礙,如果有一天,你又壓不住心魔!”
張之維五指一收,指尖冒出紅光,開始治療火雲邪神的軀體,同時繼續煆燒他的心魔。
火雲邪神一臉平和,心悅誠服的朝著張之維一拜:
“我感覺心裡前所未有的平和安靜,多謝道長成全!”
他的眉心鼓動,傳來脹痛,渾身青筋暴起,頭頂散發出大量的白色蒸汽,嘴裡發出嗚咽聲。
在一團團三昧真火的煆燒下,心魔越來越小,火雲邪神的表情也逐漸平和。
心魔就如那野草一樣,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以火雲邪神當前的狀態,燒滅了這個心魔,他的妄念還會滋生新的心魔。
而在走出十裡洋場之後,沿街的景物有了明顯的差距,越往外越明顯,到城市邊緣的時候,繁華不再,已經和其他城市差不多了。
一個寫著“活佛疳積散”的巨大土味廣告牌前,三輛黃包車停下。
王藹扔出幾枚大洋,招呼田晉中和張懷義下車,然後朝前走去。
收到大洋的黃包車司機們喜笑顏開,張懷義有些可惜的看了他們一眼,來的時候,他和田晉中本想坐黃包車,但問了一下價格,放棄了。
據他所知,黃包車的起步價是小洋一角,每半英裡再多收一角。
王胖子這個敗家仔,隨手扔了五塊大洋,多給了一倍多的車費!
張懷義暗道一聲可惜,旋即跟上王藹的步伐,朝前走了幾步,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寫著“豬籠城寨”招牌的貧民窟。
雖說是貧民窟,但在張懷義看來,這裡的環境還是不錯的,是水泥結構的四層樓房,這種條件,若放到龍虎山那邊,高低得當一個鄉鎮府。
城寨裡還有很多商店,諸如百草堂涼茶,大覲洋服,小吃店等,看起來有種商場的感覺。
三人走進城寨,迎麵是一個巨大的壩子。
壩子中間有一個水龍頭,一群人聚集在那裡,被一個頭上帶滿發卷的肥婆訓的跟孫子一樣。
“今天停水了,一天天的用,也不知道節約用水,有沒有公德心?從今天開始,一三五停水,二四六間歇性停水,怎樣?”
聽到這個噩耗,在場的眾人頓時唉聲歎息起來,這麼大個城寨,就這麼一個水龍頭,這麼停水,這日子怎麼過啊。
“一個個鬼哭狼嚎什麼?斜眉歪眼的,找死啊,我看你們都活膩了!”
肥婆邊往前走,邊回頭罵人,正好撞上了王藹三人。
作為安置了這麼多人的金主,王藹在這裡還是很有聲望的,一進門就不斷有人過來,一臉尊敬的打招呼。
王藹也是一句路笑著打招呼,但在包租婆這裡,他吃癟了。“good 摸rning啊,包租婆!”
“我估伱媽的頭啊!”
包租婆扭頭就罵:“天天就往我這送人,昨晚又送一批,他媽的煩死了,我給你說,房租翻倍啊,今天不給的話,我全部趕出去!”
她看到麵前這個胖子就來氣,開始的時候,一口氣租那麼多房子,她開始還以為是一個大客戶,結果沒想到,三天兩頭就往她那裡送人。
作為一個老江湖,她自然知道王藹送過來的是些什麼人,她在這裡是隱居的,王藹這麼搞,不是讓她難做嗎?
所以,她對王藹,那是半點好臉色也沒有,若非錢給的多,她都想拿鞋底子,把王藹那張胖臉抽成豬頭。
王藹臉色一黑,從小到大,還沒有幾個人敢這麼罵他,但麵前的這個包租婆,卻讓他有點發怵。
“大耳朵,上,給我罵罵她!”王藹自己不敢罵,攛掇張懷義上去。
張懷義怎可能上當,拉著田晉中退後一步,站到王藹身後。
不過,包租婆沒有繼續找王藹麻煩,甚至沒說漲租的價格,就扭頭去罵彆的人了。
“笑,笑什麼,笑就不用交租了,老皮燕!”
“這麼有力氣,活該一輩子做苦力,欠我幾個月租金,招呼也不打一聲,累死你這個王八蛋。”
包租婆平等的把每個人罵一遍,然後大搖大擺的走回家去。
“胖子,這就是你的據點?”張懷義問,“那個肥婆誰啊?”
王藹沒好氣道:“沒聽明白嗎?包租婆,這人有點邪乎的!”
“哪裡邪乎了?!”
話音剛落,樓上傳來慘叫聲。
緊接著,窗戶打開,隻見包租婆高舉一個鐵椅子,劈柴一樣的瘋狂砸著,一邊砸嘴裡還發出“阿打”的聲音。
“這就很邪乎了!”王藹說。
“這……這是在行凶吧!”田晉中說。
正義感爆棚的他,騰躍而起,就要上前救人。
王藹和張懷義連忙一左一右,拉住他的雙腿,把跳到半空中的他給拉了回來。
“先等會兒,你沒發現嗎?在場的人,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張懷義連忙道。
“彆多管閒事,那猥瑣家夥天天都在被打,要死早死了!”王藹也說道。
剛說完,就見一個瘦高人影從那窗戶上“啪嘰”一聲墜落地麵。
“我去,這不會是死了吧?!”
田晉中過去查看,還沒走到跟前,窗戶上一個盆栽砸下來。
他連忙閃開,結果那盆栽正好砸在了瘦高人影的後腦勺上。
“這下是死了吧!”
田晉中過去,伸手想試探一下對方的鼻息。
剛伸過去,就被扒開了。
“彆鬨!”
包租公打掉田晉中的手,繼續把頭埋在土裡,似乎是想借此獲得片刻的清靜。
這場麵,有些像後世那些下班後,把車停在樓下,遲遲不肯回家的男人。
其他人對這場麵見怪不怪,各自做自己的事。
王藹也把田晉中拉走了,來到了大覲洋服店,打算給張懷義和田晉中搞一身行頭。
田晉中倒還好,道袍雖有些舊,但好歹是完好的,張懷義身上的道袍就有些慘目忍睹了,到處都是補丁,跟件百衲衣一樣。
王藹覺得,張懷義這身打扮,有點拉低了自己這一行人的逼格,得給他改造一下。
然後,他打算召集周圍的天通教會的信眾,讓張懷義和田晉中露一手。
作為天通教會的大牧首,王藹把教會吹的那叫一個厲害。
但迄今為止,除了足夠的金錢外,他並未展現足夠的手段,來唬住那些信徒。
主要是陸瑾他們忙,不願配合。
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張懷義和田晉中身上。
在他看來,兩人都會金光咒,張懷義還會雷法。
到時候,在教眾麵前露一手,一人掌控聖光,一人掌控雷電,他在吹噓一下,那還不妥妥的?
當然,在此之前,搞套唬人的衣服是必須的,穿的像乞丐,那不拉低教會的檔次嗎?
“勝叔啊,給我這兩個朋友定製一套洋服!”王藹開口道。
他口裡的勝叔是剛才被包租婆罵老皮燕的那人。
這人雖然看著有些猥瑣,還是個娘娘腔,但手藝是真的好。
因為體型的原因,王藹很少穿西服,但在這定做了一件後,他發現確實要比之前的馬褂好看很多。
就連陸瑾見了,都跑到他這裡定做了幾件,還說比國外那些高端定製還好呢,王藹決定,以後的隊服就在這定製了。
“沒問題啦!”勝叔說道,隨後拿來卷尺給張懷義和田晉中量尺寸。
勝叔的聲音很奸細,量尺寸的時候還捏著蘭花指,讓張懷義和田晉中一陣不自在,心想莫不是這個胖子因為上次龍虎山切磋的事,故意惡心他們吧。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多慮了,麵前的娘娘腔裁縫很專業。
“穿洋服要人穿衣,不讓衣穿人,要遠看、近看、站著看好看,走起來好看、襯衣要現熨現穿,才夠挺括!”勝叔捏著嗓子說道。
“胖子,我們要穿這身洋行頭乾嘛?”張懷義問。
“待會兒咱們要去乾大事!”王藹神神秘秘道。
“什麼大事?”田晉中也問。
“和張師兄有關,明說吧,讓你們給張師兄的堂口撐撐場子,既然撐場子,自然要穿的高大上一點,不然給張師兄丟了麵子啊……”
王藹很明智的搬出張之維。
田晉中和張懷義頓時也沒異議了,自家師兄的事,那自然是全力配合。
王藹繼續囑咐道:“我太爺之前囑咐過我,說出去做事呢,要有派頭,有噱頭,苗頭。”
“身上穿的行頭,就是派頭,出門的身份,就是噱頭,手上的本事,那就是苗頭!”
“咱們噱頭和苗頭都不缺,等你們把派頭弄好,咱們就出去辦事,到時候,看我眼色行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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