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何處歸2

市集繁華，各種叫賣聲，討價還價的聲音，自然是絡繹不絕的。那邊聲音方才落下，這邊便又開始吆喝起來。人群自也是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鬨。傅雲笙自是許久未曾見過，這般車水馬龍的景象，心中歡喜自然更是言表於麵上。

手上緊緊的攥著許濟的衣袖，拉著他，這家鋪子瞧瞧，那家鋪子看看的。時不時的還拿著些小物什，直問著許濟如何。

許濟小時，許父曾是想的子承父業，便對著那時的小許濟，教了許多。許濟也因得如此練得一雙火眼金睛，一見物什雖看不得大致的價錢，但這物什是好是壞也是可以一眼瞧出來的。

於許濟眼中，傅雲笙自是貴家小姐。且不說其父之職，僅僅隻言傅家百年為官，於這世中的地位自然不低，更何況祖輩所積累下的家底也是殷實。

生長於這家中的傅雲笙，想來也該是知書達理，笑不露齒的。初見傅雲笙時，傅雲笙自是給自己如此感覺。但，幾番接觸下來，許濟卻發現這人性子自是活潑的，且這活潑中帶有點點嬌蠻之氣，更托得這女子的靈動。而許濟，便將如此的傅雲笙，當做隻是家中平日裡是極寵，如此也不再意料之外。

直至今日，許濟看過傅雲笙幾番挑選下的物件。這才明白，於傅雲笙而言，什麼機靈，什麼聰慧，什麼活潑，什麼靈動，都是假的，都是不切實際的。傅雲笙隻是單純，單純的傻。傻人自有傻福，想法自然也與常人不同，也是讓她鑽了所謂聰慧機靈的空子。

“傅小姐，傅二小姐。”許濟語氣之中極顯無奈，也算是給正在興頭上，自荷包中掏銀子的傅雲笙潑了冷水。傅雲笙自是疑惑，便將準備遞給掌櫃的銀子，又拿了回來。問道：“怎麼了？”

傅雲笙自是未曾看到那掌櫃的原本發亮的眼睛，隨著自己的動作，在一瞬間暗淡下去，而站在一旁的許濟卻是看得清楚。隻那麼一瞬，許濟竟是覺得哭也不得，笑也不得。這丫頭傻，直拿次品做寶貝。但方才那收銀子的動作，卻也將那些個黑心的商賈，氣了個半死。

許濟自傅雲笙手中拿過銀子，又取過荷包，再將銀子放入荷包，說道：“你這荷包今日先放在我這兒，免得你買了一堆無用的物什，浪費了銀子，回去得了家中的訓。”說罷，便拉著一步三回頭的傅雲笙朝著外麵走去。

直至出了外麵，這才用手點著傅雲笙的眉間，斥責道：“你這丫頭，平日裡也是不知道怎麼過活的。那般物什，便是做次品也都是難以夠格的，你卻當做寶貝。再說，不過尋常的東西，卻要了一兩銀子，家中便是再有錢，自也是不得如此！你啊，若有著閒錢，倒不如去多買些米，施粥給些窮苦人，來的實在。”開始幾下自是極重的，傅雲笙大抵也是疼了，眼眶間微微泛紅，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

許濟瞧著那模樣，心裡也是過意不去的，便用手輕揉著自己方才所點的地方，輕聲細語的問道：“疼嗎？”

傅雲笙是疼，隻是她所疼卻不是許濟方才戳自己的那幾下，她所疼的不過是那些自己心喜的物什罷了。傅雲笙將許濟的手自額頭上拿下，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略有哽咽的說道：“可是我真的喜歡。”

許濟聽得這話，便隻想扔開傅雲笙，一人離去了才好，但如此卻也不過想想而已。許濟自是長歎一聲後，安慰道：“你若喜歡，我尋家丁為你尋幾件好的，送你便是。”

“真的？”傅雲笙聽得許濟的話，臉上的陰鬱立刻消失不見，換上方才的笑容，拍了拍許濟的肩膀說道：“多謝了。”說罷，又扶著許濟踮腳四處胡亂瞅著。

傅雲笙變臉之快，自然是讓許濟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也隻得認了命，不再多說什麼，隻撐著傅雲笙，免得一個不穩，摔倒便罷。恍惚間，許濟自是聽得一聲嘟囔，隻道是怎的不見買冰糖葫蘆的。

許濟便也未曾多想，便直接說的：“都這時日了，哪裡來的什麼冰糖葫蘆？”隨著許濟一句話，傅雲笙這才意識到，現下已是沒了冰糖葫蘆。傅雲笙並非喜愛冰糖葫蘆的人，但念起今年自是再吃不到了，心中也是隱約有些空落。就好似，堅持了多年的習慣，卻在現下突然要被改變一般。

許濟瞧著傅雲笙寫在麵上的心情，自是知道她有心事未說，便問道：“怎的，那麼喜歡吃？”

“也不是喜歡，大約是習慣吧。小時候吵著鬨著要吃，敘哥……二殿下便總買給我。後來，不喜歡吃了，他卻也不停斷的買給我。現在，突然沒吃，也是想的。”傅雲笙直將許濟當做可以推心置腹的人，便也未曾隱瞞，將這緣由告予了許濟。

許濟雖聽在耳中，但也是記在心中的，直想著什麼時候，也能尋個差不多的，原她一個念想。兩人自是轉了許久，腹中自然也是饑餓難忍的。便尋了處飯館，想著能吃些什麼。

許濟口味清淡，傅雲笙又是來者不拒，兩人雖為一南一北，但也算是能吃在一起的。等著店家上菜時，傅雲笙便捧著茶碗，倚在圍欄，看向下麵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見得，有少年打馬而過，心中便湧上極想策馬奔騰的衝動，便拉著許濟問道：“我們一會兒去圍場可好？”

“圍場？”許濟雖知圍場雖未皇上狩獵之地，但平日裡達官貴人家的公子們也是可以進的。隻是這春日本便是萬物複蘇的時日，皇上也是明令禁止此事狩獵的。這傅雲笙……心中雖是疑惑，卻也問道：“此時不可狩獵，你不知？”

“隻是去騎馬而已，不狩獵。”傅雲笙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碗，以手搖晃示意著許濟。“你會騎馬嗎？”

“不會。商賈家，沒那個資格。”許濟說這話的時候，麵上卻是平靜，自是不比當初那般激動。

“那我教你？不過，我也不大會。原先都是啟哥與芷丫頭帶著我的。”傅雲笙四顧看了看，這才俯身湊到許濟耳邊瞧瞧對許濟說道，後又補充了句：“彆告訴我爹爹。”

如此，許濟大抵也算是明白，傅雲笙如此模樣，除過自家中的人，估摸也是有秦啟與秦芷兩人的緣故。自己本是對此毫無興趣，但見得傅雲笙如此興致勃勃，也是不好反駁，便隨口應聲道：“好好好。”

傅雲笙自然是及高興的，正想說些什麼時，卻見得小二已是端著飯菜上前來。大抵也是聞得飯菜的香味，傅雲笙的肚子也是不爭氣的叫了一聲，惹得傅雲笙一臉窘迫，將方才的話拋在腦後。

飯菜自是色香味俱全，令人口水連連。兩人便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大快朵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