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越南:毛安民

5個月前 作者: 道士仗劍行
第567章 越南:毛安民

第567章 越南:毛安民

越南阮朝首都承天府……

毛安民坐在兩人抬的竹轎上,看著周圍那些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越南百姓,心裡將之與前段時間所過的大清相比,最後得出了一個“差不多”的結論。

“呼呼……”,聽著前後傳來的粗氣,以及淡淡的汗臭味,毛安民掏出一張老相好所贈送的梅花手帕,遮掩住了自己的口鼻。

每經過一處,聽到越南土語的叫賣聲,毛順民都會主動張大耳朵聆聽,雖然實在聽不懂那些“鳥人”說了些什麼,但是他依舊樂此不疲。

畢竟作為一個公士家出身的男孩,雖然因為爵位太低,教育素質也不高,隻能靠著獨一無二的經商天賦混個外圍,但無論怎麼講,外圍也是很多人想進去,而沒有門路的。

這次之所以來越南,還是因為前段時間他的貨在越南被搶了,確切的說是在越南和暹羅邊境被搶了。

本來對於這種事,他是不希望多管的,畢竟無論怎麼講,一批已經被搶走的貨物,無論如何都是找不回來的,就算找回來了,貨還值錢嗎??

這些都是毛安民需要考慮的問題,但是在思來想去之後,他還是打算來越南看一看,畢竟遠東這麼多國家,他都去過,也就隻有越南和朝鮮沒有去過,朝鮮沒有去,很好理解,畢竟他的生意基本到九州島就止步了,在走,其實就是南洋航線了。

而越南則不同,此地地處中南半島的核心位置,可以說是地勢險要,早在龍武最初的時候,漢國就和越南建立了關係,隻不過那個時候礙於大清朝,隻能是私下交往,且交往的程度也不怎麼高。

直到最近十年,尤其是在大清實行“洋務”之後,整個越南,或者說整個阮朝才開始逐漸開始和漢國進行“頻繁”接觸,這一過程恰恰和隔壁遠東的朝鮮王國差不多,而他們接觸的核心,其實還是大清變了。

“原來是漠南,那個地方我雖然沒有去過,不過我有一個小表弟在那做官,據說那裡好的很,土地平坦,糧食多的吃不完……”

而對麵的毛安民聽到這話,心思轉動幾秒,立馬開口:

“不瞞江老板你說,我是個生意人,前段時間有一批貨在過越南與暹羅邊境被劫持了,這次過來,就是希望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追回來……”

“給你們了……”

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素來向神州看齊的越南,朝鮮,也不得不加入到洋務變革的浪潮中來。

“客人是住宿嗎??”

雖然也有人說大清朝的兵,早就不頂用了,尤其是賴以生存的八旗兵,更是一個個成為了“酒囊飯袋”,但是這一切都在剿滅發匪後,變成了笑話。

江老板得意的點了點頭,顯然很是得意,畢竟檢長這個官,看起來不過是在官衙內做些法律條文之事,但關鍵時刻,是真的可以上門捉人的,所以在此時的漢國,一個檢長,就已經是小地方的一方“權勢”了。

………

【此是越南阮朝從漢國引進機器鑄造的銀元,因有飛魚形狀,又被叫做魚洋,與華元兌換比為三比一,比此時的日元略低。】

而作為一個在前些年就進入到東南亞市場的“酒水經銷商”,毛安民實在太清楚如何和當地的人打交道了。

“我,我不吃辣!!”

看著招牌上寫著的“酒店”二字,毛安民瞬間就知道老板是哪裡來的了,看了最後兩眼,便邁步走進了酒店。

看著眼前這兩個一直對他彎腰鞠躬,就差跪下來磕一個的轎夫,雖然最多隻聽懂了一個謝謝,但是毛安民還是板著臉“嗯”了一聲,隨後便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這座越南當地華人開的旅館。

雖然剿滅一個內部的造反勢力,並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武功,但是對於那些人口也不過數百上千萬的小國來說,太平天國那幫人,實際已經很能打了,甚至可以說是“天魔下凡”。

畢竟在小地方,能夠解釋法律條文,還有權簽發“捉捕令”,不是大人物是什麼。

看著這個言簡意賅到極致的男人,尤其是他所說的語言,汗衫男子同樣壓著心裡的高興,緊跟著說道:“目前還有兩間上房,既然兄弟是自己人,那就給打個半折,給兩個魚洋就可。”

“若有能幫的上下,老弟儘管開口,不要和我老江客氣!!”

至於他為什麼隻學十句話,而不是更多,除了他學不會之外,最主要的是,他聽說此時越南阮朝的上層,都是說神州官話的,哪怕不會說,也會寫,這樣也就省去了交流的痛苦。

剛剛進來,迎麵走來一個穿著汗衫,下麵女套著本地產的土布短褲的中年男人,細看一眼,男人的腿還有些跛,看起來有殘疾。

而在這其中,自然作為此時的“東方霸主”的漢國占據了絕對的主導,雖然最近越南人已經意識到問題所在,引進法國人的勢力加以製衡,但是這依舊改變不了漢國商品在越南市場大行其道,甚至在沿海地區,已經完成了“壟斷”。

“說了這麼多,還未知道毛老弟來這承天府做甚??”

“客人裡麵請……”

“毛兄弟來自哪裡,本土,還是蘭芳,還是那什麼東印度??”

回過頭看著一衫價值不菲的“老鄉”,汗衫老板咧著嘴,露出還算潔白的一排牙齒:

“我也不喜歡吃辣,每次吃這些越南菜,也是難以下咽。”

“那是!!”

感受著親切至極的國語,毛安民壓著心底的歡喜,平淡的回了一句:“住店!!”

可能覺得自己的“勳貴身份”有些紮眼,所以毛安民每次回答,都把自己改成了漠南人。

毛安民總共就會說不到十句越南語,下車付錢的時候,就用掉了兩句,之所以不讓找錢,單純就是他說不了那些貨幣語言,以免被看出破綻。

而打贏“天魔”的大清朝,自然就是“天神”,雖然這個天神在明眼人眼中,是多麼的名不副實,但是在大清朝進入到“變革”“洋務”的今天,誰還敢說大清不行??

可能是江老板被剛剛那句話弄的心花怒放,又可能是因為他好長時間沒有看到本國人了,所以對待毛安民格外的熱情。

“謝謝,謝謝老爺……”

隻不過他平時打交道的更多是馬來亞地區的華人,以及當地的英國商人,甚至是馬來亞土著,但是對於如何與越南人打交道,其實到現在為止,他自己也沒底。

看著對麵這個熱情的讓人害怕的汗衫老板,“不善與人交談”的毛安民嘴巴張了張,最後點下了頭。

“不用找了……”

聽著這位江老板吹噓他在漠南做“檢長”的表弟,毛安民心裡不以為然,嘴上卻說:

“想來令弟也是個人中龍鳳,要不然怎麼能生的這般厲害,而江老板,你有這麼一個弟弟,哪怕現在回到本土,也定是能支起一番家業!!”

雖然漢國在東方世界的地位早已取代了“虛弱不堪”的大清,但是這依舊改不掉地理的束縛,畢竟漢國遠在天邊,而大清卻近在眼前。

夏日酒店江老板,看著眼前這個頗有氣質的毛安民,夾了一塊子魚肉送進了對方的碗裡。

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打扮不像是本地人的藍色涼帽男,汗衫男子,將剛剛喊出的越南土話,瞬間切換成了漢語。

“兄弟吃飯了嗎,我這灶上剛剛好在做晚飯,不如留下一起吃個晚飯,也好讓我儘儘同鄉之宜……”

“本土,老家是漠南的。”

旅館的外麵是普通的東方飛簷結構,磚瓦還是那些磚瓦,隻不過從正麵看,可以看到用銅皮磚石包裹的巨大透明玻璃,一下子把裡麵的魚缸露了出來,隻要從此處路過,就會不由自主的被玻璃裡麵魚缸內的金色錦鯉所吸引,最後下意識的會看看這家的招牌:“夏日酒店!!”

毛安民表現出很“心疼”貨的表情。

“哎呀老弟,你真是要錢不要命,你是不知道,現在這兩國邊境打的厲害,你為了貨趟這渾水,不是找死嗎??”

“唉……”

江老板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毛安民,嘴裡不斷說著這其中的利弊。

毛安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尷尬的回答:

“我這人做生意就是這樣,軸的很,我父親也罵過我,說我啊,這輩子就是頭犟牛命,一旦發起瘋來,非得把南牆撞破不可!!”

毛安民做出一副“懊惱”的模樣,讓江老板連聲開口:

“老弟既然知道麻煩了,聽我的,這貨就不要了,要我說,在這承天府做點小生意,也挺好的,自由自在,除了當地的衙門官吏有些貪財,其他的都沒什麼……”

“怎麼樣,老弟要想在這做生意,我可以為老弟引薦此地的官員,最起碼是巡撫一級的……”

(越南官製脫胎於明清)

江老板自信滿滿的說道。

毛安民表情瞬間一變,但很快又恢複過來了嗎,蓋應此時越南有三十一行省,也就是說有三十一個巡撫,這是什麼概念,要知道此時的越南總共才多大麵積,看起來是行省,隻不過是三十一個府罷了。

“江老板好生厲害,竟然認識巡撫!!”

毛安民對江老板豎起大拇指,臉上儘是驚歎,讓江老板本來就不高的自信心,再次得到了滿足。

甚至直接當場表示:

“老弟放心,最遲大後天,我就引薦你見承天府的官員……”

望著這個“無事獻殷勤”的江老板,毛安民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將想法放在了心裡。

“噔噔!!”

就在兩人相談甚歡的時候,外麵的簾子被掀開,一個長相年輕,估摸著隻有十七八的秀麗女子,赤腳走了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盤掰散的燒雞。

看著放在桌上,呈現金黃色澤的燒雞,以及那不斷飄來的香味,毛安民大感驚訝,隨後竟然哭了出來,滴滴眼淚滴在桌麵,甚至直接掉進碗裡,和米飯合為了一體。

“毛老弟你怎麼了,可是哥哥我招待不周??”

江老板看著還在落淚的毛安民,不知道說什麼好。

“唉……”

“我和江老板伱萍水相逢,你又是介紹大官於我,又是如此招待我,還讓嫂子親自盛飯給我,我……”

毛安民抬起頭,看了一眼有些“呆”,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的越南嫂子,又看向對麵的江老板,直接站起身拜了下去。

“哎呀呀,切切不可,切切不可……”

江老板立馬將毛安民扶了起來,與其對視道:

“我們出門在外,不管是哪裡的,都是漢國人,既然都是漢國人,互相照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老弟不需要掛懷……”

毛安民“異常感動”的說:

“若是以後還有機會在越南做生意,江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絕不推辭……”

江老板拍了拍毛安民的肩膀:

“有兄弟你這句話,我這個夏日酒店就沒有白開,你這個客人,我就沒白接……”

毛安民咽了咽眼淚,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看向旁邊的越南女人。

“啊,給賢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內人黃玲,是本地的大族之女……”

毛安民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在後麵加上一句,但他還是對這個叫黃玲的越南女人行了一禮,嘴裡呼道:“嫂嫂!!”

“謝謝……”

黃玲好像很不適應這樣的情況,嘴裡的國語雖然還可以,但可以聽出一絲陌生。

“來來來,喝酒喝酒……”

“你先先下去,不要打擾我和毛老弟喝酒……”

江老板借著酒意,將女人推搡出去,而坐在椅子上的毛安民則是將之看了個真切,隻不過對於這位江老板的做法,他又沒有什麼話講,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管。

“毛老弟做的是什麼意思啊??”

兩人推杯換盞喝了大概有十幾分鐘,江老板嘴巴醉醺醺的對毛安民詢問。

“額,我這人沒有多大出息,代理了些漢國產的酒水,在這東南亞一帶販賣……”

毛安民露出一副“慚愧”的表情。

聽到毛安民是乾酒水的,本來還很熱情的江老板一下子淡漠下來去,吃著菜開口:

“什麼酒??”

“愚地無能,也隻能代理些堡壘酒……”

毛安民低著頭,好似真的很慚愧。

“啪……”,筷子掉在了地上,江老板立馬彎腰撿了起來。

“毛老弟好大的門路,竟然能將堡壘酒的代理談下,想來毛老弟也不是一般人!!”

本來剛剛還“由晴轉陰”的江老板,在得知毛安民是代理堡壘酒後,立馬來了興趣,說話的態度也和剛剛一樣熱情了。

“也不是什麼大本事,不過是家中有些門路,混口飯吃罷了!!”

毛安民“十分謙虛”的回答。

而對麵的江老板在聽到這句話後,眼皮一跳,隨即好像想到了什麼,跟著開口:

“江老弟能把走後門說的如此灑脫,已經非常人了,那些走後門,弄了些肮臟手段的,還不敢開口嘞!!”

“哪像江老弟你這樣大方,我看啊,就算不靠後門,江老弟你也一定能夠闖出一番事業……”

江老板的一副“必成大器”的樣子,讓對麵毛安民的嘴角不斷抽搐,最後隻能轉移話題:

“還不知道江老板為什麼要在這越南承天府建這麼一座蠻大的酒店??”

“本收回來嗎??”

對上毛安民曖昧的目光,江老板笑著表示:

“有毛老弟你這樣的家鄉人,我就是想賠,也不可能啊!!”

“哈哈……”

毛安民與江老板對視,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大笑出來,笑聲極為暢快,好似在發泄這些天在越南的不滿。

“江老板好本事!!”

毛安民也不過問這位江老板,到底靠什麼賺錢,而是跟著開口:

“江老板在這越南,乾了這麼長時間,可知這越南目前到底做什麼最賺錢??”

江老板思索了一段時間後才回答:“這自古以來,做生意,其實就是做勢,所謂小財靠勤,大財靠命,我看,這大財就是勢……”

“勢??”

毛安民眼神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就是勢,毛老弟可知此時這越南阮朝,最大的勢,是什麼??”

江老板夾了一片明顯鹵過的牛肉片,塞進了自己嘴裡,不斷發出“吧唧”的聲音。

“就是這洋務!!”

江老板不等毛安民反應,直接說了出來。

“這阮朝這幾年一直學著北麵的大清搞洋務,要興辦機器,但是越南這個地方,老弟你也是知道的,搞洋務,不可能有北麵宗主國那幫富裕,建個鋼鐵廠,都是磨磨唧唧兩年才上馬,到去年才開始煉出第一爐鋼來,可謂龜速!!”

“所以這個阮朝就打了讓外來國家花錢辦廠的想法,借外力來發展越南自己的國家……”

“但你想啊,這越南有什麼,什麼都沒有,又被咱們東印度和蘭芳,日本包圍,資金怎麼可能流到這邊……”

聽著江老板的話,毛安民突然明白了對方為什麼這麼熱情是原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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