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星，烈焰城。
自炎城半神建城，將這裡作為烈焰家族的駐紮之地，位置自然不錯，在一處大江之畔。
上百年建設下來，整座城市也頗為繁華，雖不如江城，但人口也近千萬，稱得上一座大城。
一座外表宛若巨型神鳥模樣的超大型建築內，最高處。
站在這裡，能俯瞰整個烈焰城。
“要去星界闖蕩？”一襲火紅衣袍的林嵐月聽著李源的講述。
“嗯。”李源點點頭：“這一去，恐怕得好幾年。”
這些年過去，林嵐月真意感悟已達真意中階，論實力在七星山成員中都屬第一梯隊了，被公認未來有望成半神，地位不俗。
李源自然能多透露些訊息。
當然，九葉星界、九山星界都是秘密。
哪怕七星文明內部，過去許多飛天境前往九葉星界，都是在不知路線的情況下，由半神帶著送進去的。
“好幾年？沒法和外界聯係嗎？”林嵐月疑惑。
“沒法聯係。”李源道：“那地方有些類似界中界，但應該還要神秘些。”
“葬仙古域？”林嵐月笑道。
見李源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林嵐月方才笑道：“我也好歹也是真凰神明的記名弟子，當年，師尊跟隨古炬神明征戰，不就是為葬仙古域……以我在文明中的飛天巔峰權限，按理能查到全部三級星界，沒一個符合你說的。”
“若你是去星空闖蕩，沒必要騙我……除非是傳說中的葬仙古域。”林嵐月道。
李源啞然。
因真凰神明的緣故，林嵐月的眼界是媲美許多半神的，想完全瞞過對方，的確不容易。
“你在烈焰家族，可還好？”李源問道。
據李源所知，自飛星大戰後，伴隨炎城半神隕落，林嵐月便回到了烈焰家族。
“還行。”
“我爸媽都很支持我，我已接任家族。”林嵐月道：“老祖隕落，家族內人心惶惶，雖盟主親自下令對家族有不少補償，且對不少家族弟子會進行專門培養栽培，但沒了老祖，家族勢力肯定還是會衰落不少，因此，家族長老們反而更重視我。”
李源微微點頭。
這是不可避免的。
聯盟給予的補償，隻是保證下限，保證炎城半神遺留的各種財富不被掠過。
但任何家族的繁衍、培養弟子，都是會消耗大量財富的……若半神活著，能不斷反饋家族。
就像李源在時，會不遺餘力，努力使叔叔嬸嬸成飛天境。
但若李源不在呢？七星聯盟高層，也隻會確保李長洲他們能安穩活到壽命大限，不可能額外培養。
“其實，老祖臨參戰前，將諸多寶物和七星積分，都是指定贈予我了。”林嵐月道：“這筆財富對飛天級來說很龐大了，但盟主的命令下……家族長老們反而不敢再動小心思，省去我不少麻煩。”
兩人慢慢聊著，說了許多。
自兩年多前離開武神星界，兩人見麵時間已少了許多。
許久後。
“嵐月，我……”李源正準備開口。
“李源，你想要說的我明白，但不必再開口。”林嵐月搖頭道道：“我想，我們還是和過去一樣，就做朋友吧。”
李源愣住了。
“其實，我想了很久。”
“若你隻成半神，乃至成為虛神，我都不願放棄。”林嵐月看著李源：“但你要走的路，和我完全不一樣。”
林嵐月，對自己成半神還是有把握的。
“實際上，此次飛星大戰前，老祖就專門找過我，和我談過……”
“老祖說過。”
“你的天賦，放眼整個凡俗域，都是絕對的第一，比東方極前輩、方海盟主還厲害，你未來肯定會前往神域……我知道你的性格，追求修行的巔峰，一直是你的夢想。”林嵐月道：“你肩負文明崛起的責任，也不允許你放棄。”
“若我們真要在一起，我恐怕會一直很孤獨，也會一直擔心你的生死。”林嵐月搖頭道：“就像明墟星界時，傳來你隕落的消息……就像你這次又要去葬仙古域闖蕩……一去便是許多年。”
“若你前往神域，恐怕百年、千年都沒你的消息，我一等或許就是一生。”
“若讓我追隨你而去，既會成為你的拖累，我也舍不下親人。”林嵐月搖頭。
“我不太願過那樣的日子。”林嵐月低聲道：“李源，抱歉。”
李源張了張嘴，終是沉默了，無法反駁。
他也沒想到，林嵐月會突然挑明。
半晌。
“好。”李源亦是果斷之人，道：“嵐月，我原本估計你快突破成飛天了，為你準備了一套禮物，無論如何……總不能讓我白準備了。”
李源朝虛空遙遙一指。
在兩人間浮現出了一套戰鎧，鎧甲隱隱透著火紅秘紋，顯得華貴無比，散發著一股股奇異波動。
這是一套火係的‘半神器’，由足足九件半神器組成，是李源從七星寶庫中精心挑選出來的，稱得上半神器中的極品了。
飛天境，除非是修煉九重星脈，不然大多用不了神器。
“這？”林嵐月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收下吧。”李源想清楚一切，倒也坦然笑道：“就像你說的，我們依舊是朋友，朋友間，送些禮物並不過分。”
“好。”林嵐月不再拒絕，揮手將這一套戰甲收下了。
“嵐月，那我便走了。”李源道。
“保重，在外闖蕩，活著是第一位的。”林嵐月忍不住道。
“你也保重。”
呼！李源一步邁出，隻見虛空一顫，已然消失在天地儘頭。
看著這一幕。
“我……”林嵐月眸中隱隱有著淚水，呢喃自語：“李源，你在明墟星界闖蕩廝殺，我幫不上你，你橫掃二級星界，我還是幫不上你。”
“飛星之戰，你已站在文明巔峰，比老祖都還要強大，你要麵對的敵人，是異域文明的半神乃至是神明，但我仍然隻是源武者。”
“曾經，我覺得我努力，終有一天，我能夠接近你，我們能夠和我爸媽一樣，最終在一起……在七星山的那幾年，更讓我覺得我們彼此間已無比接近了。”
“可事實證明，我和你差距越來越大。”
“到如今，差距之大已無法彌補，令我都見不到一絲追趕的希望，連接近都不可能。”林嵐月眼角隱隱有淚水流下，旋即淚水就被蒸發了。
她願意陪著李源去闖蕩，乃至將來去傳說中的神域……但林嵐月意識到一點。
自己，和李源注定是兩個世界。
“累贅！”
“即便一路追隨，我也隻會成為你的拖累，又何必強求？”林嵐月心中苦澀：“哪怕強求，等到數百數千年後，我的生命走到儘頭……生命層次的差距，依舊會迎來生死之彆。”
正因想明白這一切，飛星之戰後，她決定主動放棄這段感情。
“各自安好。”
……
虛空中。
柳冰和李源正快速飛行著。
“大哥，真這麼放棄？其實我覺得嵐月姐也挺好。”柳冰傳音道。
在七星山的那些年，柳冰雖未現身，但暗中也會觀察到李源和林嵐月的接觸。
“我沒法強求。”
“就像嵐月自己所言。”李源低聲道：“她不願一直擔驚受怕，她也不願每次都苦苦等我……但我，同樣不可能放棄修行路。”
“這條路，不止為文明，也為了我自己。”李源眼眸中有著戰意：“我渴望著見一見天地間的浩瀚精彩，去到神域的巔峰，看一看修行路的儘頭到底有著什麼。”
“未來，大哥你若去神域，她可以跟著吧。”柳冰滿不在乎道。
“那樣做，對她不公平。”李源搖頭道：“她的父母、親人都在七星文明，她的家族也在七星文明……將來若跟隨我去神域，一路闖蕩廝殺，顛沛流離，就一定幸福嗎？”
“若不隨我去神域，一分彆便不知多少年，又是何等痛苦？”
當然，嘴上如此說著，但李源心底卻明白真正原因，終歸是彼此達不到共生死的地步。
簡單來說，不夠愛。
普通人的愛情，不必時刻麵臨生死的考驗，可以在普普通通日子中過上一輩子。
但擁有著漫長壽命的神明，他們或許有許多子嗣，但大多都沒有能絕對信任、托付一生的伴侶……越是強大修行者，越是以自我為中心，自然對伴侶要求便會越高，因此也越難得。
像東方極，對待自己的子嗣，都無比苛刻。
“幸福？”柳冰啞然。
她眼界見識雖不俗，更擁有龐大的傳承記憶，但對於情愛之事卻沒什麼經驗。
“沒事，大哥，沒了伴侶，不是還有我陪你？”柳冰嘻嘻笑道。
“嗯。”
“就讓我們來看看，這九葉世界有什麼特彆的。”李源笑道。
飛行許久後，李源和柳冰抵達了飛星的極南之地，這裡有一片神秘之地。天地間一片昏暗，下方是浩瀚海域，隻見海水是完全黑色的。
“按校長給的情報指引。”
“九葉世界的入口，就在這裡。”李源俯瞰著下方的幽暗海水，深不可測。
忽然。
嘩啦~海水猛然分裂開，緊跟著一道渾身籠罩在金袍中的身影從海底浮現，以驚人速度衝向了李源。
“這是？”李源一驚，他從金色身影身上感受到一股致命威脅。
這絕對能威脅到自己生命的。
“大哥，這家夥不好惹。”柳冰也瞬間注意到對方。
下意識的，李源施展出了神宮探查：“【目標超出探查極限】”。
以李源現在的源力境界，哪怕是八星脈的半神，都能夠探查出來了。
李源剛想退，這道金色身影便已接近了，但又猛然停了下來，微微點頭：“李副盟主，你好，我是東方甲。”
東方甲？李源蒙了。
“李源，他便是主人留下的三大虛神傀儡之一。”一道低沉聲音忽然想起，緊跟著一道流光虛影形成，虛影表層乃是白袍。
“雲老。”李源眼前一亮。
“雲老。”柳冰將頭從李源衣袖中伸出，也微微點頭，以示尊重。
對外，柳冰一直偽裝的很好。
“主人的三尊虛神傀儡，被命名為東方甲、東方乙、東方丙。”雲老道：“留在飛星上的便是東方甲，飛星大戰後，大部分時間都是駐守在九葉九山入口的，防止被異族潛入。”
李源恍然。
想到這，李源又忍不住又看了眼金衣身影，東方甲？盟主取名真夠隨意的。
“你和靈獸要一起闖？”雲老看了眼柳冰。
“對。”李源點頭：“小冰乃是天蛇，雲老你應當知曉的，進九葉九山或許也能有大收獲。”
“行，你自己有數就行。”
“隨我來吧。”雲老道，金衣身影向分開的海底飛去。
李源帶著柳冰，也跟隨而上。
“兩座星界通道？”
李源他們很快抵達海底深處，在連綿起伏的海底山脈中，有著兩個巨大通道。
“左邊的通向九葉星界。”雲老道：“這星界也頗為奇特，雖是三級星界，但必須實力足夠強才能進入……通常得飛天極限實力，才能進入星界，因此，這麼久以來，文明內進去的飛天武者也沒多少。”
李源不由點頭，飛天極限？那便是要求飛天星主才能闖了。
“主人說過。”
“想要有大收獲，第一要求是實力，第二是運氣。”雲老看著李源：“你實力非凡，運氣應該也不錯……總之彆貪心，若你隕落在裡麵，那才是文明的一大損失。”
“會的。”李源笑道，低頭看向柳冰：“小冰，進吧。”
一人一獸不再猶豫，化為兩道流光衝入了左邊的星界通道，迅速消失在五彩霞光中。
……
進入星界通道，李源隻覺陣陣壓迫席卷而來，這股壓迫足以令尋常飛天武者炸裂開，但對李源和柳冰來說，隻是撓癢癢。
“大哥，真輕鬆。”柳冰道。
“彆大意。”李源提醒道。
東方極和方海雖不能告訴九葉九山的核心秘密，但一些淺顯情報是能說的。
而東方極和方海總結的規律，最核心的一點就是——沒有規律。
在九葉九山，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忽然。
李源感到一陣朦朧波動籠罩自己，似乎有什麼力量探查掃過。
下一瞬，李源便驚駭的發現，一直纏繞在自己手臂上的柳冰，已經不見了。
不止柳冰不見了，連一同進來的天蛇殿也消失了。
須知，李源對空間奧妙也有一定參悟，但剛才仍沒有絲毫察覺。
“姐，你有感覺嗎？”李源連忙傳訊給古悠：“我透過靈魂都沒法聯係到柳冰了，都沒法確認其生死。”
李源的確心驚。
這份手段，太厲害了。
“李源，要小心了。”古悠聲音在李源腦海中響起，頗為嚴肅：“柳冰他們消失……我那一瞬間也沒察覺，這份時空操縱手段，似乎比父親曾遇到過的些天神還要恐怖……葬仙古域，果然深不可測。”
“這所謂九葉世界，本就是葬仙古域的一部分，東方極和方海雖未告知你全部訊息，但我懷疑這裡本就是一處考驗之地……所以要對你和柳冰分開考驗。”古悠說出了自己猜想。
“總之，小心。”
“哪怕你躲入古神宮內，說不定也會被弄出去。”古悠道。
“嗯。”李源心中一凜，不敢有絲毫大意。
忽然。
“嘩！”
李源隻覺周圍霞光一震，緊跟著飛落而下，腳下是一塊巨大無比的巨石。
“這裡是？”李源心念一動，強大神識已直接彌散了出去，緊跟著臉色就變了。
因為，原本能探查方圓數十公裡的神識範圍，竟受到了無形壓力，縮小到不足十公裡範圍。
目光所及。
這裡似乎是一條幽暗峽穀，亂石嶙峋，高達千米的古樹參天，兩則是巍峨無儘直入雲霄的山脈。
在天空中，有著一輪巨大無比的血月，光芒照耀下，令整個大地都顯得頗為邪異。
“這裡到底是哪裡？”李源心中吃驚。
眼前場景，和校長、盟主所給的情報訊息完全不一樣。
在東方極、方海的情報中。
一旦進入九葉星界，會先經過一段廣闊大地，見‘九葉重疊’的浩瀚星空場景……最後才會進入九葉世界。
而自己呢？剛進星界通道，便受到一股無形的時空力量，突兀的降臨至了這裡。
一切都是未知。
“嗯？”李源眼眸中忽閃過一絲震驚，呢喃自語：“三重任務？紫衣任務？”
此刻！
在李源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段神秘訊息，這訊息就是直接出現的：“試煉者，作為先天八星脈，你已直接成為銀衣成員，並同時觸發紫衣任務要求。”
“第一任務：存活十年。”
“第二任務：成飛天九星脈，可成金衣成員。”
“第三任務：完成第二任務後，成半神，得到祖界令，可成紫衣成員。”
“記住，不可將試煉任務訊息泄露給其他生命。”
“至少完成一項任務，方可得到‘回歸令’，有資格前往永恒殿。”
……
內容很簡單，但透露出的訊息卻讓李源為之吃驚，這和東方極、方海說的情報完全不同。
“試煉者？”李源暗驚：“和古悠姐猜測的一樣，九葉九山是為挑選具有強大潛力的後輩弟子嗎？”
“銀衣？”
“金衣、紫衣？這是九葉九山對試煉者的三大層次劃分嗎？”李源默默思索著：“剛才的那一股時空力量，是直接探查出我的身體狀況？因我是先天八星脈，直接成為了銀衣成員？”
“所以，考驗內容是要求我成為金衣成員乃至紫衣成員？”
“成紫衣成員的前提是得成半神？”李源暗道。
所知訊息太少，李源沒法推測出太多。
但至少能確認兩件事。
第一，想要得到‘回歸令’，至少得待上十年乃至更久。
第二，自己所要麵臨的和東方極、方海肯定不一樣。
“校長和盟主他們，都闖過多次九葉世界，最終才突破成半神。”李源暗道：“但按我得到的任務來看，我第一次闖，就需要成九星脈然後突破成半神？”
由此可知，九葉九山的考驗，會因試煉者的實際情況而發生變化。
“不管了。”
“無論是三階九星脈，或是得到祖界令，對我都還比較遠。”李源目光掃過四方：“眼下，我最重要的是在這神秘世界活下去。”
“活過十年。”
李源透過空間震動，隱隱感知到峽穀深處傳遞來一股股強大波動，似乎正朝自己這個方向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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