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前湊

在那之後，野島樺乃很快就來到了“淩波川”的艦橋。

威廉他們也跟在她的後麵。

沒有人責備她。因為大家都無暇顧及這種事。

“派往陸地的斥候報告說，大概在了3小時前亞美利加眾合國的的兩艘導彈驅逐艦已經過了水道。就在剛才，又有幾架戰鬥機起飛了！”

在野島樺乃抵達艦橋後，疑似艦長的男子進行著說明。

雖然穿著製服，但他看著還很年輕，不太像個軍官。也許隻是因為級彆高才被任命為了艦長，不太像是坐在艦長席上的人。也正因為如此，他的眼裡充滿了對比自己小的野島樺乃的信賴。或者說是對野島樺乃的依賴。

“戰鬥機？”

“是的，確認了他們搭載了反艦導彈！”

“奈子的結界隱藏了“淩波川”的存在，這一點對方應該也是知道的.…是因為談判文件的答複期限要到了，所以按耐不住了嗎？”

野島樺乃皺起眉頭，似乎在思考。

但她的表情還很從容。“野島樺乃”被九獸的權能“深山幽穀”完全隱藏。不是超精確製導的反艦導彈，根本就打不到這艘艦船。更何況戰鬥機本身，想要突破奈子的霧接近“淩波川”是絕對不可能的——野島樺乃這樣想著，但是——

“樺乃，趕快讓這艘艦動起來！”

伊都香臉頰抽搐，她仰望著天空叫了出來。

艦橋上的全體乘員都露出困惑的表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伊都香，離答複期限還有一段時間。我不認為我們現在需要行動。”

野島樺乃責備著伊都香。

儘管如此，伊都香還是凝視著天空中的一個黑點，絕望地低吟著。

“不行…來了！！！”

“來了？你在說什麼？”

看到伊都香不尋常的樣子，野島樺乃的表情也變得焦躁起來。

就在那一瞬間，刺耳的警報聲充斥著整個艦橋。

“雷達反應！有反艦導彈來了！！！”

“什麼！？”

“是cIw s！！把它打下來！！！”

船員們的怒吼聲在艦橋上響起。

穿過純白的濃霧，鋼鐵的利“劍”，疾馳而來。與此同時，一陣雷鳴般的轟鳴聲響起，炮火劃破了夜色。安裝在“淩波川”號艦首的機關炮，以每分鐘三千發的速度發射炮彈，攔截了接近的反艦導彈。

在新的一波爆炸中。火球在威廉他們的眼前散開了。

沒有煙花那樣耀眼的光芒。但是，那耀眼的光景卻引起了人們的恐懼。被擊落的導彈在空中折斷，四散的碎片傾瀉到“淩波川”的船體上。

爆炸的餘波使軍艦搖晃。但野島樺乃他們受到的衝擊遠不止這些。

“為什麼“淩波川”會被攻擊，伊都香？”

“我不知道。但是，火……”

“火是嗎？你是感覺到了導彈嗎？”

野島樺乃看著無力搖頭的伊都香，一時說不出話來。

伊都香在“淩波川”的雷達做出反應之前，就已經察覺到了導彈迫近的跡象。

這絕不是偶然。作為三獸的龍子，伊都香也許敏銳地感知到了纏繞著導彈的火焰的氣息。

“怎麼辦呢，野島樺乃。下一枚導彈很快就會到來！”

露露對呆站著的野島樺乃說道。

雖然最先發射的是兩枚反艦導彈。但是敵人戰鬥機的攻擊，不會隻有一次，第二波攻擊恐怕馬上就會到來。

“奈子的結界還有效。敵人的戰鬥機是怎麼知道這艘艦的位置的？”

野島樺乃困惑地問道。但矢吹奈子什麼也答不上來，隻是不知所措地搖著頭。

“第二波導彈來了！！！”

艦橋內再次響起警報。幾乎與此同時，伊都香回頭看向軍艦的後方。但是被籠罩海麵的濃霧所阻擋，根本看不見逼近的導彈。

“奈子解除“深山幽穀”不然機關炮打不準！！”

“嗯，嗯！”

野島樺乃用強硬的語氣說道，矢吹奈子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她像跳舞一樣張開雙臂，隨著她的動作，周圍的霧也消散了。

但是，在視野完全恢複之前，高速飛來的反艦導彈已經接近了“淩波川”的旁邊。兩門機炮探測到導彈接近，轟然開火，但距離太近，根本來不及迎擊。

“切….…是直接打擊！！”

“所有人！找東西抓住！”

艦長悲壯的聲音響起，聽到他話的所有人都縮了縮身子。

隻有伊都香一個人，在瞪著逼近的導彈。

以亞音速飛來的，載著超過百公斤炸藥的反艦導彈，一擊就能給“淩波川”給以致命的打擊。根據命中的地方，甚至有可能直接把船炸沉。

而且對於被認為是海盜的獨立眾議會，也不能期待彆人的救助。在“淩波川”上生活的近八百名生存者，恐怕都要因為這兩枚導彈變成了海裡的塵埃。

伊都香本能地理解了這一點，她披散著頭發大叫道。

“不行——！”

下一瞬間，伊都香全身散發出了強烈的氣息。

與此同時，猛烈的衝擊搖晃著“淩波川”的船體。兩枚反艦導彈連續衝進了“淩波川”的艦體中。

“伊都香！！”

在伊都香幾乎要被風吹走的危險關頭，威廉抱住了她。伊都香就像貧血了一樣，渾身無力，是剛才那一瞬間釋放出大量氣息的緣故嗎？

“淩波川”的搖晃還在繼續。還能聽到艦發出嘎吱嘎吱的異響。

但是，威廉他們所擔心的爆炸，並沒有向“淩波川”襲來。

“啞彈……？，不，是導彈的爆炸被控製住了嗎..…？”

野島樺乃看著倒下的伊都香，眼中浮現出驚愕和敬畏的神色。

導彈的彈頭重量輕得無法與過去戰艦發射的炮彈相比。如果內置的炸藥不爆炸，就根本發揮不出一擊沉艦的威力。

而且，不可能同時命中的兩枚反艦導彈都沒有爆炸。隻有能是操縱火焰的龍子，以超常的力量封住了爆炸——

“報告受災情況。”

站起身的艦長對部下們命令道。

“左舷後方中彈。直升機機庫附近！”

“對航行有阻礙嗎？”

“影響不大………但是，有很多人受傷了！”

“傷員….…可惡.…..…!”

野島樺乃粗暴地擊打著牆壁。“淩波川”機庫的一部分被用作非戰鬥人員的居住區。這是為了使近八百人能長期生活在艦內，而不得已采取的措施。

但是，這次卻適得其反。

即使沒有爆炸，也是二百多公斤以亞音速撞擊的導彈彈頭。“淩波川”的船體肯定會受到相應的傷害，而命中地點附近的人們也不可能毫發無傷。

絕對信賴的九獸權能防不住導彈，也保護不了人民。野島樺乃頭一次感到憤怒。

“直升機庫嗎。我記得綠色方圖的直升機在那整修吧?”

露露對著伊萬問道。

因導彈的衝擊而倒在地上的伊萬，麵無血色地點了點頭。

“嗯，嗯………是啊。如果直升機壞了，我就逃不出去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但那終究是次要影響。”

“什麼意思？”

“現代的反艦導彈，可以精確製導。那為什麼還要瞄準機庫，而不是艦橋和機關部那樣的重要防禦區呢？”

“是特意瞄準了機庫，還是隻能命中機庫？”

雙胞胎姐姐補充了妹妹的話。

伊萬用帶著疑惑的眼色看著兩人。

“難道那裡被設置了誘導導彈的標記嗎？”

“應該就是這麼回事。那麼，問題來了。在到達這艘艦之前，那架直升機放在哪裡？”

“難道.….難道是在阿拉什...在阿拉什要塞的直升機場接受維修和補給時，有可能被安裝了發信器？”

伊萬驚呼道。

雖說允許民間軍事公司自治，但阿拉什還是亞美利加眾合國軍隊的統治區。亞美利加眾合國的雇傭兵，在聯合會內部也有很多。要在飛機上裝一兩個特殊的發信器，應該也是毫不費力。

第九獸的力量是使“淩波川”不被偵察機和監視衛星探測。

但是，這種隱蔽並不完全。這點從“淩波川”被潛艇的聲呐捕捉到就可以看出。把能突破矢吹奈子霧的特殊信號裝置，先放在直升機上送到“淩波川”內，然後亞美利加眾合國軍隊就用它來引導反艦導彈。

“這隻是推測。還沒有證據。但是，如果亞美利加眾合國軍隊知道綠色方圖在支援獨立眾議會，他們在直升機上做手腳的動機就很充分了。”

露露淡淡地解釋道。

她的話裡沒有要責備伊萬的意思。對於不是艾爾迪亞人的她來說，獨立眾議會和亞美利加眾合國軍隊的鬥爭，她是不怎麼感興趣的。

但是，她那平淡的話語，也讓一些人感到心痛。

“我……”

艦橋上響起微弱的低語。

矢吹奈子驚訝地看著身邊的野島樺乃。野島樺乃呆呆地睜著眼睛，嘴唇微微顫動著。

“樺乃？”

“是我拜托伊萬的。讓他用直升機把奈子和我帶到阿拉什….…為了確認威廉的能力，有必要提前做準備……！”

野島樺乃聲嘶力竭地說著，好像在悔恨自己的輕率行為。

她散發出的強烈氣息，使艦橋內躁動的氣氛凝固了。由於自己的行動，使“淩波川”受到攻擊，讓獨立眾議會的非戰鬥人員受傷。這個事實讓她懊悔。甚至可能影響她的判斷力——這個危險的事實，艦橋上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

但是，沒有人能在這個場合勸諫野島樺乃。獨立眾議會是依靠九獸加護的不死者——野島樺乃勉強成立的組織。

“議長，偵察無人機捕捉到兩艘敵方驅逐艦。”

艦長克製著內心的動搖，用機械般的語氣說道。

“位置？”

“在本艦東北方向，約二十海裡。這樣下去，三十分鐘內就會被追上。”

“讓“淩波川”前進。迎擊。”

“迎擊.……是嗎？”

艦長的表情帶著猶豫。他明白野島樺乃的指示會招致什麼後果。

但野島樺乃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告訴他。

“沒錯。既然與亞美利加眾合國的談判已破裂，那獨立眾議會就用實力殲滅他們。聽見了，艦長？”

“明白了——“淩波川”開始迎擊敵艦！”

艦長用沉重的語調複述了野島樺乃的指示。

野島樺乃默默點了點頭。她凝視著夜晚海麵的眼眸深處，蕩漾著複仇的黑暗光芒。

———如惡魔即將蘇醒的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