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入列!
[第九次入校考核]。
鬆田陣平在站軍姿。
今年的警校有許多與以往不同的規則,入校考核一共分為兩部分:五十米射擊和站軍姿。
新生們不是提前集合一起趕到警校的,射擊和站軍姿的順序便按各自抵達警校的時間來排,鬆田陣平算是較早到的第一批,站在第二排。
他頂著一頭有些蓬鬆的黑色短發,目不斜視,維持著閉嘴的狀態,“還有半小時。”
軍姿隊裡無人開口。
理由很簡單:手槍射擊五十米。
這種微妙感覺隻是一閃即逝的錯覺,鬆田陣平打散這種明顯不切實際的錯覺,不由自主地又關注了新人幾分。
遠處,靶子安穩不動。
鬼塚八藏遞出一隻倒計時為三小時的腕表,深深地看著新人,“但伱要成為警方,可不是容易的事。”
是無惡意,但也不對等的笑。
他用餘光瞥向警校門口,看到了那位一開始便自我介紹姓‘鬼塚’的教官帶著一名新生快步走來,
新人一身黑色裝扮,頭發也是黑色的,有著一雙紅色的眼睛,正在笑著看向教官,時不時頷首示意自己聽到了。
鬼塚八藏板著臉,口中還在說著什麼,鬆田陣平隱約聽見了是有些苛責的射擊規則,他們第一次聽說時,大多都是驚訝和排斥,哪怕再無異議地接受也會有些不解。
他分出一些餘光瞥過去,發現是位有幾分印象的黑發年輕男性,報到時間和他差不多,入列的時候自我介紹是‘諸伏景光’。
他回憶自己站在射擊線前看到的場景,同時移動目光掃了一眼,有些驚訝,“……旗幟?”
他頓住。
他假裝目不斜視地站軍姿,注意力卻全部集中到新人上去。
五十米外,記錄人員沒聽到,便沒有茫然,隻有看到旗幟落地的生氣,抓緊時間衝刺把旗幟先撿起來,“喂!旗幟!”
“嘭!”
不隻是鬼塚八藏,軍姿陣中所有目光爍爍盯著新人的警校生們都茫然了一下。
如果不是第一批趕到,目睹了有新生十槍沒中,教官卻在仔細核對姓名和詢問家庭情況後還是勉強認下,沒有按照規則直接趕走,鬆田陣平甚至懷疑這一屆警校打算實行精英教育。
他的臉上不再有笑意,認真平靜地舉著槍,目光專注地注視著遠方,在鬆田陣平微屏的呼吸中,陡然開槍。
正因如此,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新人:教官明顯為難,要給點顏色和下馬威,這位新人居然還能笑出來,要麼根本沒碰過槍不知道難度,要麼槍法絕佳,要麼便是單純的脾氣好。
他瞥了一眼說話者,發現是那個金發褐膚的家夥,“或許吧。”
非要形容的話,從小便對罪犯很敏銳的鬆田陣平隻能想到:成年人對小孩子,持槍者對手無寸鐵者,罪犯對普通人。
“他站的位置和我射擊時的位置一樣,”鬆田陣平加快語速,“槍口太高了,根本打不中,他瞄準的不是靶子,”
但鬆田陣平記住諸伏景光倒不是因為槍法,而是因為諸伏景光是和一個金發的家夥一起來的。
他氣衝衝地回來,看了看靶子,遠遠地彙報:“十環!”
短短交談的片刻,在他們的注視下,新人又和鬼塚八藏笑著交流了幾句,然後舉起槍。
一直在笑。
他沒開口,回答:“嗯,膛線有偏移。”
“十、十環?!”
他沒關注落地的旗幟,沒聽靶子附近的記錄人員報成績,也隻開了一槍,便卸掉彈夾,把它們放到鬼塚八藏的手中,又重新笑起來,“槍。”
“槍法不錯。”
“他選的那把槍是我用過的那把。”鬆田陣平沒開口,隻出聲,“膛線有問題。”
軍姿陣還是無人開口,鬆田陣平卻聽到後側方傳來的聲音,“你射擊時用的槍是有問題的槍?”
鐘表三上的指針移動是固定的,每次跳動隻會跳動固定的距離,跳動的節奏亦是固定的。
幾秒後,終於有了聲音,軍姿隊裡有人開口,不止一人下意識錯愕出聲,聲音重疊起來,交織出不可思議的喃喃。
旋即,旗子失去了繩索的束縛,輕飄飄地邪卷著落到地上,像是一隻枯萎死亡的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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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靶子一條直線的旗幟本來更安穩不動,卻在槍聲響起的時候無風自揚了一下。
……哎?隻開一槍?而且旗幟……
“能開槍就好。”
旗幟靜靜地垂著,在沒有風吹起的時候安穩不動,和靶子剛好處於一條直線,隻是高了許多。
全場一片寂靜。
入校考核很難,真正射中五環以上的新生屈指可數,諸伏景光便是其中之一。
作為教官,鬼塚八藏更加不可置信。
一屆頂多二十多人的那種。
語氣充滿懷疑人生。
鬆田陣平的眼神微凝。
而且五十米已經超出了警槍的高精準度範圍,使用警槍擊中五十米外的罪犯都打不死對方,這根本是一個沒有意義,單純是為難的下馬威入校考核。
彆說是警校的新生,就是警校畢業生要用小巧的警槍射擊五十米外的靶子都有些困難。
但鬆田陣平聽到了萩原研二的聲音,“有新人來了。”
鬆田陣平更加關注過去,清晰地看到鬼塚八藏明顯躊躇了片刻,最終沒有把剛剛那句話說完,隻低頭把槍重新裝好,“嗯。”
是第一槍。
新人看起來沒察覺到,在射擊線前站立,還在耐心地點頭,對鬼塚八藏笑,一副脾氣很好的樣子。
“怪不得你明明在一開始便打中了靶子,中間卻突然脫靶,直到最後才又命中,”諸伏景光恍然,“原來是膛線有偏移。”
“教官,我可以領取腕表,入列了嗎?”
新人正在有節奏地向下顫槍口,正如鐘表上的指針。
多看之下,便看出了問題。
新人:“十環。”
他下意識聞聲看去,又收回視線,定定地看向新人,頗為凝重,“你這十多年,練過……”
他判斷:這位新人如果槍法不錯,估計要和他一樣,在終於確定槍有問題時,機會已經不多了。
鬆田陣平又遠遠地看向新人,聽到了另一個聲音,“他似乎和鬼塚教官認識?”
一槍?十環?用的是膛線有問題的槍?
而且還打中了旗幟的繩索!
真、真的嗎?!
有人不可置信地低聲道:“騙人的吧?”
鬆田陣平:“我向教官彙報了。”
但教官們顯然不信新生,自然沒有處理。
隻看了一眼,鬆田陣平便立刻把視線移回到新人的身上,恰好看到新人的槍口微顫。
正常人在射擊時,舉槍的第一瞬間都是去對準靶子,不管能不能對準上,都會有這種本能的舉動。
但新人不是。
在靶子的不遠處,是警校立著的旗幟。
“他舉槍的姿勢不標準,沒有經過警方訓練,但和警方舉槍姿勢類似,是見過警方開槍,無意模仿或有意模仿。”
好像隻要這位新人願意,便可以解決掉教官,於是無論教官再怎麼苛責,他都像是成年人在麵對用力攥緊拳頭的孩子,隻會覺得有些好玩,而不會真的生氣。
他肅穆起臉,提高音量叫出新人登記在冊的名字,“九條未來,”
“入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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