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是‘撒旦’嗎?
很奇怪。
殺氣像炸毛的毛線球一樣蓬鬆起來的時候,鬆田陣平自己都嚇了一跳,慢了半拍,閉嘴。
他聽到了電話對麵傳來一條未來很有活力又若無其事得好像沒被巨大音量貼耳攻擊的聲音,“米花百貨商場發生了火災,現在有炸彈,速來。”
很簡短,很有活力。
也很簡單有效地戳中了鬆田陣平的怒氣值,他的殺氣又往上飆了一截,旋即自己怔然:怎、怎麼回事?
原來自己剛剛這麼生氣嗎?可被單獨行動這件事,不是已經習慣了嗎?
明明之前還和其他人商量好假裝生氣給一條未來開開庭,怎麼自己真那麼生氣……好莫名其妙的生氣……
他遲疑地冒出了一個念頭:難道,我被這家夥傳染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開始學會了莫名其妙?
電話對麵的一條未來顯然是不打算和他有來有回地商量,說完了便打算掛電話。
在電話切斷前,鬆田陣平聽到了諸伏景光典型的被欺負完忍氣吞聲的低聲詢問:“怎麼了,是‘撒旦’那邊……?”
電話切斷了。
徒留鬆田陣平在原地,茫然又怒氣衝衝地看了看手機,他抬手揉了揉後頸,“嘶,好奇怪,不隻是生氣,還有、”
還有開心和安心感。
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一條未來充滿活力和諸伏景光一如既往被欺負了的聲音,在殺氣躥起來一瞬間同步慌亂起來的心悄然被安撫了。
隻是還殘留了幾分悵然,好像在自己已經遺忘的一角,在世界的某處,這兩位活蹦亂跳的同學曾出了什麼令他在意擔憂的事,比如重傷。
……再比如殉職。
隻是被時間碎片所吞噬,消逝在了所有人的記憶之中,無人再記得。
對於警方來說,同事殉職卻被所有人遺忘無人緬懷,和沒有成功解決危險事件一樣,都是相當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鬆田陣平也十分在意。
直到這種最後殘留的情緒像被風吹起的沙子一樣徹底消失,他的眉頭仍是皺著的。
電話再次響起,是萩原研二打過來的,鬆田陣平剛一接通,便聽到他詢問:“拆彈工具?”
收到商場火災和現場有炸彈的事了,你在趕過去和找拆彈工具?“嗯,”鬆田陣平收斂思緒,“兩套。”
一套他自己用,一套則是萩原研二用。
現場五枚炸彈,在不知道倒計時的情況和萩原研二也了解拆彈的情況下,肯定不是他自己拆。
隻是剛回答完,他便感受手機震動了一下,提示有新信息。
新信息來自諸伏景光,但語氣是一條未來的:【對了,不用找拆彈工具,現場有刀。】
……啊?
刀?
腦袋冒出問號的同時,鬆田陣平居然再次感受到了安全感:好的,很欠揍,是熟悉的一條未來沒錯了,謝謝,血壓開始往上飆了。
“這個家夥,”他咬牙切齒地放棄繞一段路去拿拆彈工具的想法,重新規劃路線,走最短的路趕往百貨商場,“好欠揍啊!”
“不行,我要想個辦法揍他一下!”
和鬆田陣平通話中的萩原研二顯然也收到了短信,語氣有對短信的驚訝,也有對這句怒氣衝衝話的見怪不怪,“是嗎?但你上次說這麼說的,上上次也是這麼說的,上上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他試圖進行統計,但不完全地統計了幾次,就敏銳地察覺到鬆田陣平的怒氣好像有轉移的趨勢。
沒辦法,在對一條未來的怒氣值已然滿格、無法再增加時,總可以轉移轉移溢出來的怒氣值嘛。
於是萩原研二識趣地不再統計,隻籠統地道:“在近三次夜晚睡不著於是一拍即合臨時組織起來的血壓交流大會中,你總是如此說。”
說完,發泄完怒氣,就不生氣了。
大家都是如此。
——不會吧不會吧,騙騙哥們可以彆騙自己,說說口嗨罷了,不會真的有人想報複一條未來吧?
真的報複,感覺會成為偉大的救世主前半生中最記憶深刻的男人,或許退休了還會被時不時整一下。
“說得好像你沒有說過一樣,”鬆田陣平幽幽回敬,又皺著眉頭辨認新短信,“這條短信,是,”
是幾張照片。
上麵由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個的黑色小方格,在方格間,散落著綠橙紅的圓圈,方格邊緣組織出的一條長格則有部分用淩亂的黑色線條堵住了。
是……
“地、地圖?”
鬆田陣平有些不可置信地辨認了出來,“是百貨商場的地圖!”
他立刻去關注那些顏色不同的圓圈,很快確定了一些信息:紅色圓圈是瀕危者的位置,再不救援就會死亡,橙色圓圈則是情況不妙但短時間內不會死的被困者,綠色圓圈則是情況良好的被困者。
個彆紅圈還標注了腿部有傷或在犯哮喘等情況。除此之外,方格之外的空白處還用黑字標注了地圖上會隨機刷新昏迷者,請玩家在探索時注意,穩住彆浪的提示。
忽略掉這條很一條未來的提示,鬆田陣平快速記憶這幾張代表分彆樓層被困者位置的地圖,越記,他的不可思議越濃厚。
萩原研二問出他的疑惑:“……從召集到現在,才過去十分鐘吧?”
一條未來是怎麼確認這麼多的被困者位置的?
首先排除警方和消防員搜查到的,緊急新聞都沒播放,街上的人群都沒事人一樣悠閒逛著,顯然是沒收到什麼消息,那火災大概率才發生沒多久,官方是不可能那麼及時地趕到的。
一條未來獲知的信息那麼詳細,隻能說明兩點,要麼他在通知時便在火災現場了,用了十分鐘搜查了七層樓。
可是十分鐘七層樓,哪怕是一條未來,也有些勉強吧?
要麼,有他認識的人就在火場之中。
那位知情者大概率在大火燃燒起來之前便在現場,且通知了一條未來。
這樣的人……
鬆田陣平心中微動,“我可能知道了。”
“你知道,諸伏和那家夥有蠻多秘密的,”他有些遲疑著道,“大概和一件事有關,”
“就是,那家夥對我們的過去很感興趣嘛,看檔案什麼的,有的時候簡直比首相還霸道,”
“……我猜出了一件事。”
“從檔案上。”
一條未來有同齡的血脈至親。
諸伏景光顯然知道一條未來從未說過的這個秘密,一條未來也顯然知道諸伏景光的秘密,所以他們很多時候都有點默契。
鬆田陣平知道的其實不算十分清楚,隻知道一些比較籠統的大概,他說:“大概是那家夥的親人送來的情報吧,”
“所以他才會在按時間算、顯然沒驗證過的情況下,放心地把救援地圖發給我們。”
為什麼一條未來會那麼信任呢?他明明是一個連同生共死過的同伴都不太信任,遇事第一時間自己單獨往上躥的人。
在背地圖時,鬆田陣平不太理解,但在抵達現場,哄怒氣值飆到最高的諸伏景光,幫忙調整已拆炸彈的擺放位置,參與了緊急的救援,在和降穀零抬著擔架將一位腿部被重物壓傷的被困人員走出火場,聽到淩厲的風聲和周圍一片驚呼之聲時,他才理解了幾分。
風不大,之所以淩厲出風聲,是因為它席卷起了一個從上而下掛在商城大樓上方的紅色條幅,在火焰的上方,紅色條幅像高高揚起的旗幟,摩擦間有簌簌之聲。
上麵飛揚著幾個字:【這隻是第一份禮物,植本首相,‘撒旦’。】
隻是短短一句話,便成功令現場一片嘩然驚呼,隨後是寂靜。
植本沒什麼,反正不管是什麼官,要麼以前要麼以後,都得出來鞠躬讓市民們見識見識發頂的稀疏程度。
可‘撒旦’……
時間似乎悄然度過了幾年,又似乎一點都沒有流逝,仍停留在一場場血淋淋的血案以人們的口耳相傳和新聞霸占整個東京的至暗時刻。
這個代號已經和恐懼的情緒鏈接了起來,看到它,人們會恐懼,聽到它,人們會恐懼,在人群熱鬨的公開場所想到它,人們會更恐懼。
可現在,堂然皇之地,它再次出現了。
出現在了一場重大火災,顯而易見會出現一個漂亮到讓人不忍心看的傷亡人員的災難現場。
相當奇妙的是,它沒有一如既往地登上罪魁禍首的王座,而是處於被報複者的位置。
但短時間內,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人群隻在看到‘撒旦’時本能驚呼便沉默住了,慢悠悠轉到附近開始直播的新聞直升機也沉默住了,電視上,正在努力看攝像機拍攝到的畫麵編台詞的主持人也沉默了。
整個東京都沉默了下來。
一片沉默中,鬆田陣平定定地看著鮮豔如血的紅色條幅,深吸了一口氣。
他先緊急轉頭對維護現場秩序的警方人員吩咐幾句注意周圍、可能有危險人物在附近,便匆匆地重新進去大樓。
紅色條幅的來自頂樓。
匆匆上樓上到一半時,鬆田陣平便看到樓外的那抹紅色消失了,不知道是被取下了還是被火焰吞噬了。
他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出一個新加的聯係人,是在樓下負責維護秩序的警方之一,剛一接聽電話,恐慌不安到不應該屬於警方的聲音便響起,“請、請問是鬆田同學嗎?”
叫鬆田陣平名字時,這位警方很生疏,明顯是在拚命回憶鬆田陣平夾雜在救援和交接傷者中的自我介紹。
“那個,危險人物,”他惶惶不安地詢問,“凶神惡煞一看就不算好人的黑衣男人算不算?”
“我、我剛剛看到大樓側麵的二號門好像有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長發帥氣男進去了,”
“……但二號門不是因為火災被堵了嗎……”
警方人員鼓起勇氣,“請問,那位很有氣質的大人,”
“是‘撒旦’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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