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劍東來驚鴻影,道人西去雍華城(四千字)
刺目的青虹掠空而來。
劍芒已經到了眼前,遠處才響起呼嘯的雷音。
劍芒之中所凝聚的劍意,讓林動一時間仿佛置身冰窖。
此時他渾身冰寒,竟然提不起反抗的僵在原地,體內靈力運轉都仿佛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那劍意無物不斬,無物不破,一劍斬來便是破滅一切。
林動的內心之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眼睜睜得看著那青虹疾馳而來,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青虹卻是擦著他的肩膀呼嘯而去。
當青虹掠空而去不知多遠時,陣陣雷音才在林動耳邊炸響。
而那青虹劃過的區域,那鋒銳無雙的劍意久久不散,地麵之上更是出現了一條深深的劍痕。
林動抬眼看去,整個玉陽山巔,赫然已經被一劍斬開。
隻不過是劍光太快,所以山巔看著還好似無恙一般。
一陣微風不知何時拂麵而來。
喀嚓,喀嚓.
好似才反應過來一般,山石崩裂,地動天驚。
所有人驚駭的看著,玉陽山巔之上,那高聳的山石大片滑落。
山石滾落,塵土飛揚,那山崩之聲仿若悶雷,震得所有人心口發悶。
當塵霧散去,那山頂赫然已經隻剩下半截,而切麵光滑平整如鏡。
“這”
“這”
直到此時,林動才感覺自己手腳恢複了知覺。
他茫然的扭頭望去,江生此時正負手而立,站在他身後麵帶笑意看著他。
“你到底是何人?”
“為什麼明明修為境界比我低,劍術卻這般厲害?!”
“你那一劍怎麼做到的?”
“你為什麼能那麼輕鬆破開我的招式?”
林動不斷問著,好似在宣泄內心的茫然和驚懼。
江生靜靜聽著林動的問題,等林動發泄一般的說完,才回道:
“貧道雖然修為境界比伱低,但貧道的靈力卻比你凝實。”
“而破開你的招式,也很簡單。”
“你消耗一成靈力施展的招式,貧道隻需你的十分之一便可發揮出同樣的威能,因此貧道隻需多用一點靈力,擋住你的招式並不奇怪。”
“至於劍術,貧道並沒什麼厲害的,方才那一劍,隻不過貧道揮劍快而已。”
聽著江生的回答,林動愣住了:“揮劍,快?”
江生點了點頭。
林動怔在原地,半晌後才愴然歎息:“我本以為自己算是天驕了。”
“弱冠之年便天道築基,築基之後區區十載便開辟紫府,如今年過不惑,已經是紫府後期。”
“本以為自己足以自傲,卻不曾想.”
“林公子,莫要妄自菲薄。”江生溫言相勸。
林動驚愕的看著江生,他本以為江生要羞辱自己一番的,畢竟他曾經就喜歡如此。
江生也不在乎這一地狼藉,自顧自的盤坐下來:“貧道有一個故人。”
“他也姓林,也用刀,是貧道的好友。其性子要強,百折而不餒。”
“先前他與貧道失散,聽聞魯國出現一位姓林的天驕刀客,貧道還以為是他,卻不曾想不是故人。”
說著,江生忽得一笑:“雖說未見故人,但見到林公子,亦是不虛此行。”
“林公子一身本事驚天動地,刀法雷法俱是非凡,憑借林公子本事,足以笑傲江湖,馳騁天下了。”
“貧道較之林公子,並無什麼出彩的,無非是走的地方多了些,見過的人多了些。”
“僅此而已。”
林動愣了愣,似乎有些感悟。
江生繼續說道:“林公子欲借魯國天榜之上的一眾高手鑄就自身不敗道心,想法很好。”
“而貧道竊以為,不敗道心,非是逢戰不敗,而是敗而不餒,敗後還能再戰。”
“林公子不妨繼續遊曆,去這周遭幾國多看看,多走走,勝也好,敗也罷。”
“走到最後,等風雨過了,且去看他。”
恍若一道驚雷在林動心中炸響。
想著自己一直以來刻意追求的不敗,愈來愈高傲的態度,那顆追求不敗的道心,似乎變了味道。
是何時出現的變化?
是自己初次亮相就擊敗了魯國排名前十的高手,驚得全場讚歎,無數女兒家投來欽慕的目光的時候?
是自己連戰連捷,把魯國前十的高手幾乎都打了一遍,所到之處皆是黃土開路,淨水潑街,人人皆稱自己千年難遇的天才的時候?
是自己帶著忐忑之心去挑戰魯國天榜第一高手展淩風,結果與對方鬥得不相上下,被人盛讚不惑之年就可以與成名兩百載的老牌高手平起平坐的時候?
是自己三戰展淩風,徹底名揚魯國,走街串巷皆有人傳唱自己事跡,無數人學著自己錦衣華服佩刀遊街的時候?
還是自己這一路走來,將魯國天榜前百一個個擊敗,愈發傲視天下群雄的時候?
想著自己愈發驕縱,越發狂傲輕敵,最後甚至不把對手放在眼裡,想儘辦法羞辱敵手來彰顯自己威風。
不知不覺,林動已經是一身冷汗。
行至絕路尚不自知,還沾沾自喜,真是昏了頭啊。
清醒過來的林動對著江生深深一拜:“多謝道長指點,林動誤入歧途,險些走火入魔。若無道長指點,日後怕是萬劫不複。”
“貧道隻是說了些自己的感悟,以林公子的才情心性,哪怕沒有貧道這幾句閒言碎語,也能明悟,何須感謝。”江生笑道。
林動卻說道:“無論如何,道長良言相告,在下都當拜謝。”
江生笑了笑,施施然起身。
揮手間掃去周遭塵埃,道人轉身離去。
看著江生要走,林動忍不住問道:“敢問道長,您遊曆天下以來,可否遇到實力遠超自己的敵手?”
江生頓住腳步:“當然有。”
“先前貧道就曾遇到一位金丹真人。”
金丹真人?!
林動連忙追問道:“那道長您是怎麼度過此劫的?”
“貧道當時正與那位與公子同姓的故人一起,二人合力,碰巧斬了那金丹而已。”
說罷,江生禦風而去。
望著江生離去的身影,林動愣在了原地:“二人合力,斬了金丹?!”
“紫府逆伐金丹?”
翌日,一則消息迅速在陽山郡傳開:
那連戰連捷,足以與天榜第一的金捕展淩風相提並論的奔雷快刀林動,在玉陽山巔遭遇一位陌生道長。
那位道長讓了林動三招之後一劍將其擊敗。
這消息很快傳遍了陽山郡,隨即又向四麵八方。
無數人知道這消息第一時間俱是不信,那奔雷快刀林動已經足夠妖孽了。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道長,又是何方神聖?
而更讓人好奇的是,如果那位道長真的比林動要強,那天榜第一是不是要易主了呢?
畢竟如今的天榜第一展淩風僅僅是與林動不相上下而已。
然而自從玉陽山一戰後,無論是林動還是那位神秘道長都失去了蹤跡,誰也不知道二人去了哪。
沒有人來站出來說明情況,這則消息的真偽又有些撲朔迷離起來。
隨著有心人發掘,唯一可信的消息是,根據靈劍宗的幾位弟子所言,那位道長似乎是自楚國而來。
消息到這就戛然而止了。
十數日後,魯國錢江之上,一條遊船正在向薛城駛去。
錢江是魯國這萬裡江山之中最為主要的大江。
錢江綿延數萬裡,分支無數,其流經魯國半壁江山,連接沿途諸多重鎮,並與魯國都城豐穭相接,隨後流入東海。
這條大江對魯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錢江之上,每日各類船隻更是數不勝數。
有承載遊人的,有運輸貨物的,還有魯國朝廷的巡江水師戰船和各宗門、地方勢力的樓船等等。
寬闊浩渺的江麵之上,千帆競發,萬舸爭流,來往船隻之多讓江生想起了那繁華龐大的鄭都中日日車水馬龍的景象。
“道長,這錢江景色,壯麗否?”
林動笑問道。
江生點了點頭:“萬川歸流,東奔入海,這長河落日之景,自然壯麗。”
自從當日離開陽山郡後,江生就一路北上,沒曾想林動卻是追了上來。
林動告訴江生,在薛城,將會有一場四象之會,也許江生會感興趣。
所謂四象,指的就是魯國最大的四個宗門。
飛羽宮,鸞鳳閣,逍遙穀與玄光殿。
這四個宗門分彆位於魯國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因此也被稱之為四象。
門中不僅有金丹真人作為掌門,還有元嬰境界的太上長老,實力強悍無比,地位穩如泰山。
這四個宗門雖說分居四方,但一直以來都是互通有無。
因此他們每三十年就會舉行一場四宗之間的天才弟子鬥法,既是看看各宗新人的成色,也是決定一些資源的分配。
畢竟丹藥、靈材等等的產出都是有數的,各宗都有自己的特產之物,雖說入不了金丹真人的眼,但誰也不甘心平均分。
而如果堂堂金丹真人親自下場,那未免有失體麵。
因此不如讓門下弟子鬥法。
一方麵保持弟子們的鬥誌,培養弟子對宗門的歸屬;另一方麵也是把這些金丹真人看不上的資源合理分配一下。
誰贏得多,自然分得就多,自家宗門也能爭光。
因此這四宗的鬥法一直頗為精彩。
而且有時還會有紫府境的長老下場。
這場鬥法,江生還真有點興趣。
倒不是說他要下場去欺負那些練氣、築基的弟子,而是想趁機看看這魯國四大元嬰宗門的功法手段,也算是充實下眼界。
自從在那山澗之間陡然頓悟,靈光一閃之後,江生的心態愈發的隨和。
既然是在遊曆四方,體驗不同的風土人情,那為何不深入其中呢?
齊、魏、楚、鄭、魯,個個都是有著萬裡江山,億萬生靈的大國。
東西南北動輒橫跨數萬裡乃至十數萬裡的諸國,每一個都是龐然大物,每一座江山都是美不勝收。
品人間百味,遊自然山水。
江生心態放輕鬆之後,改頭換麵,掩去了自己原本的麵貌,遮住了自身的修為境界,如尋常人一般,邊走邊看。
也正是如此,江生才隨和的與宋長歌等人聊天,看他們去撞個灰頭土臉。
否則在之前,江生壓根不會去理會這幾個練氣修士,更不會在乎什麼東方豪與林動的鬥法,與林動說那麼多話。
“我也算遊曆過魯國的小半山河,這薛城是與魯國的都城豐穭一樣的巍峨巨都。”
“這魯國人都說,魯國有兩座國都,南都薛城,北都豐穭。”
“薛城地處魯國之南,多山水,多雲雨,風光秀麗,雍容萬千,因此常人也叫其雍華城。”
林動說著自己對薛城的印象,江生靜靜聽著,不多時,一座矗立江邊的巍峨大城便在遠方顯現。
那的確是一座龐然大物,城牆雖說不過數十丈之高,但其城中亭台樓閣卻是頗為壯觀。
這座大城虎踞江邊,好似盤龍,吞吐著無數車船,而橋梁之上,來往遊客商人絡繹不絕。
容納千萬生靈的大城之中,人道紅塵之氣衝天而起,果然是一座堪比國都的繁華之地。
“這座薛城,當真氣派。”江生輕笑道。
“道長,送您到了薛城後,在下就要前往豐穭了。”林動說道。
江生問道:“林公子還想去挑戰那天榜第一的展淩風?”
林動點了點頭:“道長一席話點醒了我,讓我受益良多。此番前往豐穭,乃是為了與展淩風最後一戰。”
“隨後,在下將會去鄭國遊曆,隨後去楚國,然後是魏國,繼而北上趙、燕,再去齊,最後回到魯國。”
說著,林動笑道:“此番遊曆諸國,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道長。”
“貧道想來,也許是林公子明心見性,鑄就金丹之後。”江生笑道。
林動哈哈一笑:“那就托道長的洪福,也許在下遊曆諸國之後,真能證得上品金丹。”
“道長,前麵就是薛城了,從此山高水長,希望來日能再與道長相見,那時在下必定要再與道長比試一番。”
江生微微頜首:“到時貧道必然掃榻相迎。”
下了遊船,看著那船隻向北而去,逐漸消失在那浩渺的錢江水麵之上,融入光影之中。
“唏律律。”
一聲嘶鳴,翻雲駒蹭了蹭江生的手臂。
江生輕笑著,轉身上馬。
“走吧,入城。”
四千字大章,啊哈哈哈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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