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大唐,李妍
山河曆三萬九千九百三十七年夏。
聯軍襲擊大唐新南道各州。
方州刺史、元嬰真人黃震遭遇聯軍夏景、尚斌兩位元嬰指揮使圍攻。
雖然其最終逼退了來敵,可方州城全城被獻祭,千萬生靈歸入輪回。
據傳黃震回到方州城時,看著那覆蓋全城的森羅鬼蜮,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滿城權貴百姓被啃噬的隻剩白骨的屍身。
這位元嬰中期的修士當即氣血逆流,噴出了一口血來。
此事真假不知,反正黃震已經被高立群送回黃家休養。
而新南道節度使,南雲郡公崔博平知道此事後,大為震怒。
其一麵派人去安撫黃震,言黃震已經儘力,實在是賊子太過狠毒,一麵命令新南道各州嚴查賊子蹤跡。
所謂道兵,乃是選適齡青壯孩童,自幼以藥石打熬,修行特定功法得來的專職軍士。
青年人躬身拜道:“唯!”
刺史不見,主簿和司馬身亡,高立群這個長史就被委任為代刺史,主持方州軍政事務。
大唐征伐天下,主力從來不是凡人,也不是那些散修,道兵才是大唐軍隊的根基。
這才是戰陣主力,摧峰破城不過尋常。
黃震起身拜道:“是!”
“他崔博平不是說新南道修士太少,無法顧全大局嗎?”
也正是手裡握著三十支道兵,崔博平才能在這新南坐穩節度使的位置。
一眾黃家元嬰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黃西望卻是說道:“江東崔家的人來擔任這新南道節度使,天家的態度就很明了了。”
然而前線大軍推進三千裡,也不過是在焦土之上多挪三千裡。
崔博平此番來新南道就任節度使兼大總管,除了從朝廷領的二十支道兵之外,崔家就給他額外提供了十支道兵。
其披堅執銳,不畏寒暑水火,渾身堅如金鐵,結陣發揮出的威力,等同真人。
而坐在首位的,則是三位化神真人。
崔博平點了點頭:“黃西望送來了人手,直接填到前線去,把我們崔家的道兵撤回來五支,老夫總有感覺,對麵那些賊子的謀劃不止如此。”
但方州城還是要重建,需要從四周填充人手。
這黃氏城,就是新南道黃家的祖地,是其巨室的象征。
雖然全城化作鬼蜮,千萬生靈葬身。
畢竟如今的方州,也沒什麼值得其他世家爭奪的東西了。
“我們黃家再出五位元嬰,五十位金丹,同時家族道兵拉出去五支,供他差遣。”
新南道節度使府中,崔博平撫須笑道:“看來,黃西望這老兒還懂點規矩。”
新南道,黃氏城。
中間的化神真人,黃家的主事人,黃西望此時麵色平靜如水:“崔博平說了,不怪震兒,是新南道修士太少,無法顧及全局,全是他這個節度使的責任。”
道兵!
“震兒,此次你領一支道兵,去崔博平麾下聽從差遣,看他還要說什麼!”
“此事,說到底不是黃震的責任。”
說是一城,其麵積堪比一郡,分內中外三城,又有黃氏內城,巍峨壯觀,生靈萬萬計。
“讓軍中的兒郎們警惕一些,咱們崔家兒郎的血,流也要流在有價值的地方。”
左側的化神,黃家太上長老黃西平緩緩說道。
同時其以新南道節度使,新南道領軍總管的身份下令,命令前線大軍推進三千裡,要給大唐無辜死亡的百姓複仇。
其態度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
隨著高立群成為代刺史,歐陽春和江生也有了新職位。
“老大,你怎麼看此事?”
“五支道兵而已,隻要穩得住我黃家在新南道的位置,送給他崔博平又如何?”
一旁的青年人也是笑道:“不枉叔父的一番苦心了。”
吐血修養的原方州刺史黃震也在其中。
黃氏城核心內城之中,一眾元嬰真人正坐在一堂。
“哼,這番說辭,惡心誰呢!”另一位太上長老,化神真人黃西嶺很是不滿。
而道兵的煉製耗費的材料太多,煉製條件也極其苛刻,除了大唐朝廷以外,也就這些巨室可以煉製一些家族道兵。
“我們如今是新南巨室,就要拿出巨室的態度來。”
新南道,方州城。
可能是一起死裡逃生的緣故,也可能是方州真的無人可用的緣故。
如今歐陽春和江生被高立群委為方州代主簿、代司馬。
三人此時就是整個方州的最高層了。
而歐陽春和江生的事務也繁忙起來。
“元辰道友,方州這些年辛苦累積,算是徹底化作流水,我們要重頭再來了。”
歐陽春歎息著,批複著一份份文件。
“高道友不是說很快就有百姓來填充方州城麼,到時候選拔些機靈點的,你我也能輕鬆些。”江生笑道。
方州損失了千萬百姓,不等高立群求人,崔博平直接從邊境撥了數千萬難民來,填充方州缺失的丁口。
畢竟不僅僅方州城被獻祭,金城郡等地也被元嬰和金丹的鬥法波及,化作廢墟。
新南道所謂的繁華,實際上就是建立在沙地之上,隨時可能坍塌。
而成為了方州代司馬的江生,也得以更深入的了解大唐這個龐大的萬年王朝,對大唐的製度和構造有了個清晰的認知。
而這番認知也讓江生明悟,他所想的大唐王朝崩塌,絕非一朝一夕之事。
而且如今潛龍四起,各自爭劫,誰都想率先開劫,大唐之中不知多少人蠢蠢欲動。
“如今劫數未開,誰若是率先開劫,便可在劫數之中占據優勢,一步先,步步先。”
“大唐也許是想做這個開劫之人,把劫數化作氣運,來助力大唐拔升。”
“而南北興起的潛龍,也想去當這個開劫之人,攬開劫氣運為己用。”
江生思索著,手中摩拭著元龍給他的玉碟。
“如今聯軍此番行事,其背後之人的心智絕對不止於此。此番動作,必有後手。”
“都在爭劫,而劫氣彌漫,靈機混沌,何時開劫,何地開劫,無人能算得。”
“既然如此,那貧道也來落個子。”
思索著,江生主動催動了玉碟。
片刻之後,玉碟之中傳來信息:何事。
“黃禹和那女修,也是你們的人?”
元龍的聲音自玉碟中響起:“你問此事作甚?”
江生笑道:“我這不是怕他們一不留神,再把我給害了,那我可就沒地哭去了。”
元龍沉默片刻:“你隻是我一時興起布下的一個閒子,你想要爭命,總要表現出價值來。”
江生說道:“如今我是方州的代司馬,能得到一些消息,真假雖然不知,但對你們來說,還是有用的吧?”
元龍說道:“既然如此,三日後,伱去湟水。”
三日後,湟水旁。
一個枯瘦的身影坐在水邊,好似在垂釣。
白發蒼蒼的老者緩緩飛來,剛要靠近,那枯瘦身影忽得轉身,一道煙霞匹練當空打來。
老者抽身而退,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那一道匹練。
而枯瘦身影卻是趁勢而上,引動湟水之潮打向老者。
老者信手一推,法力運轉間化作相同的驚濤駭浪打去。
兩股浪潮碰撞間化作漫天水汽。
“一個壽元將儘的散修,可沒有這等本事,你到底是誰?”枯瘦老者冷聲道。
而江生笑道:“看來你們還是不信我啊。”
“我們從來就沒信任過你,現在看來,更是留你不得!”
“黃禹,動手!”
李妍出現在江生身後。
化作枯瘦老者模樣的黃禹當即暴起,同時李妍一起出手。
寒氣溢散,冰寒匹練背後打來,前方則是水汽濤濤,一條水行蛟龍撕咬而來。
江生輕笑一聲,身側凝現四柄若水之劍。
若水之劍破空而去,須臾間洞穿大氣激起雲爆,直至此時才有雷音炸響。
那背後的冰寒匹練被若水之劍命中,寒氣尚未蔓延就被當即一分為二。
而前方的水行蛟龍更是頃刻間被兩柄若水之劍絞殺。
“什麼?!”
黃禹一驚,看著那兩柄直衝自己麵門而來的若水之劍,有些猝不及防。
這一劍未免太過鋒利了些!
而李妍卻是打出兩道冰錐迎上斬來的若水之劍,冰錐觸碰到若水之劍的瞬間炸開,而若水之劍同樣炸開。
須臾間,一道道劍光散開,兩柄若水之劍化作八道劍光從上下左右不同的方向斬向李妍。
“劍光分化?”
李妍眉頭一皺,法力催動間,滔天寒氣溢散開來,一道道冰輪呼嘯而去。
但聽劍吟,八道湛藍劍光急速襲來,電光火石間便是風動雷鳴。
“哼!”
一聲冷哼,李妍抬手一點,冰藍靈光迸發,寒風乍起,大地瞬間被冰封一片,漫天寒氣降臨,就連劍光也被凍住。
“如此手段,更留你不得!”
八道被冰封的劍光破碎開來,點點冰屑須臾間化作一根根冰棱呼嘯而去。
冰淩糾纏間,化作一條數百丈冰龍,發出嘹亮龍吟,撕咬向江生。
江生化作遁光避開冰龍,並指一點,一道湛藍劍光自指尖激發,千丈劍氣激蕩而去,與冰龍撞在一處。
冰寒凍徹四方,天地之間隻餘水汽與冰晶。
黃禹不知何時出現在江生身後,雙手催動間,身後一片水汽翻滾,化作一條數百丈蜃龍。
那冰龍和蜃龍顯然是李妍和黃禹的神通。
蜃龍在後,漫天水汽雲霧散開,朦朦朧朧,不見其蹤,呼嘯間隻聞蒼茫幽鳴。
而冰龍在前,鱗爪飛揚,大嘴一張便是冰寒龍焰噴出,凍住江生周遭空間。
“前後夾擊,兩位還真是不客氣啊。”
江生輕笑著,四柄若水之劍現身,頃刻間定住江生周遭空間,攔住了冰龍和蜃龍。
說到底,這隻是江生一具分身而已。
以金丹初期的境界,身無法寶,纏住一個金丹後期的李妍和一個疑似金丹後期的黃禹,已經很不容易了。
更何況這個李妍神通非凡,絕非尋常金丹後期。
江生不想和這兩個人真的死鬥一場,他需要利用這兩個人。
由若水之劍定住周身,江生雙手掐印間,拉出一道湛藍的壬水神雷來。
五行正法,水屬陽雷,壬水真雷!
這道雷法出現,讓李妍明白,她有可能拿不下江生。
而且李妍已經發覺,江生的氣機有些不對勁。
其表現,絕非所謂的金丹初期的散修。
這個元辰道人,身上藏著不少秘密!
江生則是淡然道:“二位拿不下我,不妨與我好好談談如何?”
李妍眸中閃爍不定,終是收回了冰龍,而黃禹也散了蜃龍。
“你到底是何人?”
李妍冷聲問道。
江生則是笑道:“貧道元辰。”
“好,就當你是元辰,你到底想做甚?”李妍又問道。
江生指了指方州城方向:“幾位辛辛苦苦做下如此布置,又是讓聯軍四下出擊,吸引新南道的注意,又是故作漏洞把黃震引出來。”
“最後甚至不惜祭掉一整座方州城的千萬生靈。”
“貧道很好奇,究竟是何種後手,值得你們這麼謀劃,以至於能無視方州城千萬無辜生靈的性命。”
李妍不屑的哼了一聲:“方州城千萬無辜生靈?化外蠻夷,他們又非唐人,死了又如何?”
非唐人。
這個稱呼讓江生對李妍的身份又多了幾分猜測。
“你故意隱藏身份,混在方州城裡,想必你也有所圖謀?”
“你是哪一方的?”
“是那些所謂的聯軍?還是南方明王派來的?又或者東邊那個宋王派來的?還是另一方單獨的勢力?”
李妍說著,眼中滿是不屑:“你們這些人,想的什麼,真當大唐不清楚?”
“無非是想著把劫數引到大唐來,好全了你們的私利。”
“想代唐而起,你們有這個能力嗎?”
江生點了點頭:“原來,仙子是大唐皇室出身。”
除了大唐皇室,江生很難想象其他地方還能有李妍這樣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氣質神態都如此貴氣大方,同時傲氣的如此理所當然之人了。
李妍沒有言語,似是不屑,又似是另有隱情而已。
顯然,這大唐皇室的出身,對李妍來說不僅僅是一份榮耀這麼簡單。
“貧道無意揣測仙子出身來曆,隻想與仙子好好聊聊。”江生說道。
李妍忽得笑的明豔大方:“你不是想知道我們謀劃什麼嗎?”
“有膽子,跟來便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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