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逃出去!”
李元化和鐵麵會三人從驚駭之中回過神來,對著頭頂上那引動風雷水火異象的天君法相齊齊發動攻勢。
倒不是他們覺得能聯手能打過江生,而是他們必須逃走,不能被江生抓到。
無論是李元化還是鐵麵會都不是孤身一人,他們背後牽扯的人成千上萬,有諸多消息不能為外人所知。
眼下大唐內部波雲詭秘,文德皇帝劫氣纏身,四位皇子俱是蠢蠢欲動,無論是京畿道的大皇子李乾還是都畿道的二皇子李泰都在觀望著聖都長安太極宮裡那個至尊寶座。
在這個時候,若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手下出了問題,稍有不慎便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危局。
“五虎封天印!”
“烈火生殺刀!”
虎嘯龍吟之聲響徹周天,一方螭虎玉印衝天而起。
虎從風,龍從雲,螭虎者虎首而無角,蛟身而無鱗,四爪類虎,身壯雙尾。
身俱龍虎形,自可生風雷,螭虎玉印迎風而漲,五頭螭虎自玉印上升起須臾間化作千丈,風雲並舉,青雷迸發。
霎時間嵐風亂舞,青雷激蕩。
在李元化祭起螭虎玉印時,鐵麵會三人也催動三道刀芒斬向江生。
煌煌刀芒斬天裂地,周遭烈火洶湧,空間破碎,一股有死無生之意將那天上神人鎖定,好似隻要刀芒劈落便可斬神誅仙。
一時間,螭虎環伺,刀光亂舞,直衝江生而去。
在祭出法寶的瞬間,李元化和鐵麵會三人分頭向四方逃去,根本沒工夫管天關暗牢之中的田明安和秋不語。
這個時候耽擱每一息,都會降低他們逃生的幾率。
廬江城上,刀光劍影,嵐風青雷紛紛衝向天穹之上的千丈神人。
麵對四位元嬰修士祭出的神通法寶,江生僅僅抬起一隻手來。
太乙元嬰催動法相時幾乎無時無刻不在交感天地,方圓萬裡之內天地元氣靈機儘數被江生調動,此時與其說李元化他們在對抗江生,不如說在對抗這一片天地。
隻見玉辰天君法相抬起右臂,周天靈機瞬間彙聚至法相手中,青紫藍赤四色靈機不斷凝聚最後化作氤氳光采。
當四色靈機聚於法相掌中時,天地為之一暗,一股莫大的危機感籠罩在李元化四人頭頂,好似下一瞬便要天崩地裂一般。
“鎮。”
江生輕輕吐出一個字,法相反手按下,四色靈機化作萬丈青色巨掌緩緩按下。
眼看遮天巨掌蓋下,螭虎撕咬而去,赤紅刀芒斬落,然而青色巨掌不疾不徐,任他嵐風激蕩,雷火迸濺都好似蜉蝣撼樹一般無法撼動分毫。
隨著嵐風雷火消散,螭虎與刀芒與巨掌碰撞,下一瞬螭虎哀嚎,刀芒崩裂,青色巨掌緩緩按壓而下,將四人的神通法寶齊齊鎮壓。
一擊破碎四位元嬰真人手段之後,江生抬眼看向那向著四方逃跑的李元化幾人。
玉辰天君那一雙淡青色仙眸緩緩掠過四人遠去的蹤影,身側那四道時隱時現的劍罡陡然消散無蹤。
李元化此時正在埋頭逃竄,為了在瞬息間能跑得最遠,李元化不僅催動了自己的逃命神通,還燃燒了全身法力。
此時李元化一息便是千裡之遙,短短兩息不到就飛掠出去三千裡。
而李元化扭頭看去,正好見到那萬丈巨掌鎮壓螭虎的一幕。
看到那一隻青色巨掌輕而易舉的將螭虎玉印和烈火生殺刀,李元化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跑遠,就看到了那一道淡漠的視線。
淡青色仙瞳那淡漠的一瞥讓李元化隻覺遍體生寒,無窮危機自心頭升起。
下一瞬,飛出四千裡之遙,眼看就要逃出生天的李元化忽得身體一涼,一道劍罡不知何時已經洞穿其身軀將李元化釘在地上,封死了李元化周身經脈,連元嬰都無法離體。
同時被釘住的還有鐵麵會的三個元嬰。
四象劍罡,妙用無窮,劍出破空、懾魂封靈、斬身亦斬神。
兩招,四息,四位元嬰真人便被鎮壓。
一股無法言喻的挫敗感湧上李元化的心頭,無力,實在是無力。
麵對法相真人,哪怕李元化已經無比的重視,甚至舍棄了自己的法寶,燃燒了一身法力催動了逃命的神通,眼看三息不到便飛出四千裡,卻依舊逃不脫既定的命運。
而自始至終,那位法相真人都沒動過一步。
江生一揮衣袖,玉辰天君那蓮紋衣袖迎風一招化作萬丈大小,無窮嵐風攝來,四千裡外被釘在地上封住元嬰的李元化四人當即被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攝回落入玉辰天君的袖中。
當天穹之上的風雷水火消散,玉辰天君法相也隨之化作清光散去。
天關暗牢之中一縷縷清風流轉,現出青冠玄袍的道人身形。
“師尊!”
田明安與秋不語齊齊拜下,看向麵前的道人。
江生含笑點頭,對著秋不語一點,一股清風吹入囚牢之中,隨著微風拂動,秋不語身上的封靈鎖一根根斷開。
“師尊,徒兒給您添麻煩了。”
出了囚牢,秋不語神色愧疚無比。
在秋不語看來,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自己師尊也不會在大唐境內動手。
“這些話後麵再說,先隨為師離開。”
江生溫和的笑著,拍了拍秋不語的肩膀。
此番大張旗鼓的動手,本來就是江生有意為之,大唐這潭渾水不攪動一番,潛藏在水底的那些東西就不會露出水麵。
見江生要動身,秋不語連忙說道:“師尊,這天關暗牢之中關押著很多弟子曾經的熟人.”
江生頓了頓,散開神識感應整個天關暗牢。
天關暗牢的禁製本就被鐵麵會故意撤去大半,否則李元化也闖不進來。
可他們沒想到江生來的這麼快,手段又這麼狠。
當江生所化的玉辰天君法相撕裂天關暗牢的鐵壁時,天關暗牢的靈禁法陣也徹底崩碎了。
因此江生可以輕易感知整座天關暗牢的情景:
天關暗牢分五層,從最淺層的守衛區開始,下麵三層分彆關押練氣築基紫府、金丹、元嬰,最後一層則是關押化神生靈。
而如今天關暗牢之中,根本不見元嬰與化神蹤跡,隻有一些紫府、金丹境的修士被關押在此。
堂堂大唐七座天關暗牢之一,連一個元嬰境的生靈都沒有,這讓江生不由得心中起疑。
不過此時他也沒時間去思考這些,手一揮,一道道清風吹拂而去,天關暗牢之中一扇扇門打開,一個個被關押在此不知多久的修士驚喜無比的走出囚牢。
“多謝真人!”
一眾衣衫襤褸的修士齊齊拜謝,他們雖說被關押在囚牢之中,但不是被封閉了五感。
方才那驚天動地的鬥法他們自然知曉。
看著眼前這些不是傷痕累累就是骨瘦如柴,一個個氣息萎靡不振的修士,江生眉頭微皺。
這些修士雖然看上去已經如同乞兒一般,可無論是身上殘留的一些東西還是其氣機,顯然都不屬於邪修魔道。
江生緩緩說道:“本座放了爾等,是因為爾等氣機清正,身上並無血煞之氣。”
“今日本座放了爾等,自是有了因果。本座知爾等心有怨氣怒意,日後爾等複仇也好,逃離大唐也罷,本座不管。但唯有一點,切不可肆意傷及無辜,牽連他人。”
江生這一番話聲音不大,卻是好似驚雷一般在這些人耳邊炸響,讓他們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我等謹遵真人教誨。”
見眾人應下,江生一揮手卷起田明安和秋不語,化作青光散去無蹤。
見江生走了,一眾修士頓時各自散去。
孫朗茫然的望著天空,天朗氣清,日光普照,重見天日的孫朗鼻子一酸,忽得流下淚來,他本是心灰意冷,麻木等死,萬萬沒想到還有逃出生天的一日。
而一旁的高順心中的震驚還未散去,他聽秋不語說她師尊是蓬萊真傳了,可他卻不曾想靈淵真人竟是法相真人啊!
“高校尉!”
一聲虛弱的呼喊響起,高順扭頭望去,隻見一個身穿白衣麵色蒼白的少年扶著牆壁向他走來。
“小侯爺!”
高順連忙上前扶住少年,這是清遠郡王府的幼子,李昂。
李昂擺了擺手:“高校尉,孫公子,如今天關暗牢被破,江南道節度使所轄玉衣衛怕是已經在路上了,我等還是抓緊離開的好。”
高順點點頭,隨即看向孫朗:“孫公子,我等逃出去,就有複仇的那一天!”
孫朗劫後餘生,自是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點點頭,跟上高順和李昂,三人很快消失在天關暗牢之中。
江南道節度使府,江南道節度使魏玉叔正在翻看卷宗。
江南道自是鐘靈毓秀的富饒之地,可江南道也是各方勢力盤踞,不提江南道本地的地頭蛇衛家,幾位皇子在江南道都有勢力存在。
也正是因為江南道情況複雜,尋常人無法勝任江南道節度使這一職位,文德皇帝李建章才選擇了魏玉叔這位江西道魏家之人擔任這個位子。
魏玉叔在江南道這一百多年,兢兢業業,平衡各方勢力,讓這江南道風調雨順,可謂著實不易。
尤其是平衡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勢力,著實難做。
誰都知道眼下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窺視至尊寶座,兩方各有支持者,大唐核心十三道中,這兩人加起來至少占據了五道,還不知道餘下各道暗中有無其支持者。
如今大皇子李乾和二皇子李泰都在圍繞南方四道展開競爭,從江東道再到江南道,兩方人鬥得勢如水火,讓魏玉叔是頭疼不已。
他哪怕再是小心謹慎,可他始終無法做到平衡,誰讓他出身江西道魏家呢。
魏家如今的頂梁柱,一個是洛陽道宮的地官閣老魏玄成,一個坐鎮江西道的魏家家主魏華榆,剩下的便是他這個江南道節度使了。
而三人之中,魏玄成是個老頑固,魏華榆身為家主遲遲不表態,這讓魏玉叔也極其難做。
正歎息著,忽得節度使府彆駕急匆匆趕來:“大人不好了,天關暗牢被人打破了!”
“什麼?!”
魏玉叔當即心裡咯噔一聲。
“即刻讓玉衣衛去稽查,同時發函各郡、府,讓其嚴查各地,發現形跡可疑之人立刻上報!”
“你隨我親自去廬江!”
果斷下令之後,魏玉叔當即開始行動。
天關暗牢被破不到半個時辰,消息就傳到了節度使府中。
一個時辰後,廬江郡開始行動,兩個時辰後,玉衣衛散向四方,豫章郡、廬江郡、廬陵郡等江南道三十六郡開始行動。
時間來到第三個時辰,魏玉叔這位江南道節度使趕至現場。
此時廬江郡太守、廬江郡折衝都尉儘數到場,駐軍已經調動起來。
單看江南道的反應速度,就足以說明大唐機製的強大之處。
綿延萬載的強盛王朝,哪怕皇帝被劫氣迷惑,哪怕朝堂當中袞袞諸公明爭暗鬥,哪怕江南道裡各方勢力勢如水火,可出事之後,江南道各郡府的官吏依舊展現出強大的素養。
頭戴七梁冠,身穿朱紫服,腰係明玉帶的魏玉叔凝眉看著天關暗牢處的破口,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破碎囚牢,神情晦暗不定。
這位節度使不開口,周遭官吏自然也是低頭不言。
一位蓬萊的法相真人當眾出手,撕碎了天關暗牢,這件事竟然還和蓬萊牽扯上關係了。
蓬萊的法相真人為何要出手?
魏玉叔不是傻子,他發現了天關暗牢裡的不對勁,憑借化神真人的感知和視界,他到場不過一刻鐘就還原出了現場情況。
首先是天關暗牢裡發生激鬥,似乎有三方勢力在鬥法,隨後靈禁法陣出現紕漏,緊接著那位法相真人在外界出手撕開了天關暗牢,鎮壓當場
“大人,此事牽扯甚大。”彆駕低聲說道。
魏玉叔忽得問道:“衛國公沒來嗎?”
衛國公,說的就是衛家家主,衛仲。
見眾人搖頭,魏玉叔心裡已經有了計較:“都散了吧。”
“本官要去拜訪衛國公。”
而魏玉叔此時尚不知曉,衛仲早已得知此事,隻是衛仲此時根本無法前來廬江郡。
因為豫章郡衛府之中,那青冠玄袍的道人又回來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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