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蓬萊仙島。
這一日天璿峰上的各殿弟子俱是忙碌無比。
或是修整林木或是打掃宮宇,就連天璿峰上那些仙禽靈獸都被打理的神采奕奕。
而這些弟子之所以如此,蓋因天璿峰峰主,江生即將歸來。
北域陸洲一行,江生一劍壓伏其他陸洲的聖地真傳,為蓬萊爭得偌大名頭,此事江生一行尚未歸來便已經傳遍蓬萊三島。
不知多少蓬萊弟子對江生心生敬意,也不知多少人暗暗傾心。
如今江生歸來,整個天璿峰上下自然是翹首以待,要為自家峰主接風洗塵。
不多時,一艘懸掛蓬萊大旗的巍峨法舟自北方行來。
法舟排開雲氣,滌蕩天光,在天穹雲海之中行進,一往無前,直奔蓬萊三島。
隨著法舟靠近,蓬萊三島的諸多陣法一一觸發,各類監測陣法確認身份氣息之後,法舟駛入蓬萊。
所有看到這艘法舟的蓬萊弟子都清楚,天璿峰峰主靈淵真人回來了。
果不其然,法舟很快懸在天璿峰上方,龐大的法舟好似陰雲一般籠罩天璿峰,萬丈法舟之上灑落無窮輝光,隨著一條虹光霞路自法舟之上延伸而下,江生的身影也出現在眾人麵前。
此時樂昉等天璿峰的主事弟子早已帶著天璿峰上下弟子在此等候。
隻見法舟甲板之上,一名名蓬萊弟子排列有序,青冠玄袍的江生信步走來。
江生神情淡然,氣機高渺,腦後一輪天清光暈流轉不休,隱約可見一枚道果顯化。
隨著江生現身,樂昉等天璿峰弟子齊齊拜道:“恭賀峰主得勝歸來!”
“恭賀峰主得勝歸來!”
天璿峰上下儘是賀喜之聲。
靈泉飛瀑水汽氤氳,仙禽盤旋靈獸相賀。
虹光霞路兩側流光燁燁、雲霞藹藹,儘顯道門仙家氣象。
江生信步自虹光霞路而下,看著身前這些道賀的弟子,輕笑一聲吩咐道:“樂昉。”
“弟子在。”樂昉上前一步。
江生說道:“天璿峰上下所有弟子,每人額外發放一月食祿,從本座用度裡支取便是。”
所有弟子皆是喜笑顏開:“多謝峰主。”
道家弟子的食祿可不僅僅是錢糧那麼簡單。
蓬萊所有弟子,每月都可以按照自身修為境界領取靈米靈石與一瓶對應修為的丹藥。
而若是還有其他活計,例如在靈植園、靈獸園做活,那麼還可以從靈植園、靈獸園額外領取一份對應的酬勞。
例如靈植園的靈草靈果,靈獸園中那些靈獸的毛發爪牙等等,這些東西對高階修士自然無用,但對弟子們來說卻都是好東西。
而這些靈米靈石,丹藥靈珍統稱為食祿。
而在蓬萊所有活計之中,自然是以三島一十八峰的酬勞最好。
尤其是蓬萊主島的天樞七峰,能在天樞七峰做事,不僅僅食祿高,而且有機會能聽到道宗的法相真人們講課。
因此往往隻有外門那些優秀弟子才會被分配到七峰來。
眼下江生額外給這些弟子一個月食祿,自然是讓這些弟子喜上眉梢。
在樂昉等一眾主事弟子的陪同下回到天璿峰正殿,江生吩咐一番後一眾主事弟子退下,而江生則來到後殿蓮花靈池前查看自己蘊養的那具分身情況。
隻見靈池之中朵朵蓮花搖曳綻放,引來一群五彩靈蝶環繞,而在蓮池正中,那顆最為飽滿碩大的蓮花依舊荷苞緊閉,其內隱隱約約有一絲絲清靈之氣溢泄出來。
江生斂於袖中的手不斷掐算著,最後微微點了點頭:“還有兩年。”
言罷,江生順手設下警戒法陣隨後離開天璿峰。
此番自北域陸洲歸來,自然是要去天樞峰見一見掌門師兄的。
天樞峰道宮之中,靈微此時盤坐雲床之上,腦後光暈澄澈,身前白、金之氣縈繞成陰陽雙魚輪轉不休。
隨著那陰陽雙魚流轉,隱隱有大道餘韻顯化,好似漣漪一般在道宮之中蕩漾。
正在此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同時還伴隨著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庚金流轉陰陽相,大道無形混沌生。”
“師兄的道法,又進一層了。”
聞此言,靈微雙眼睜開,看著走進來的江生忍不住笑道:“不過是略有寸進,比不得師弟。”
“此番師弟在北域陸洲大漲我蓬萊聲勢,隱隱有山河大界第一人的風采了。”
江生聽罷歎道:“若不是有那朱紫妖果,我還真不願去出這個風頭。”
“眼下正值六家共討盤封之時,如今我出了這個風頭,對我蓬萊來言,是好是壞猶未可知。”
靈微微微抬手,一方雲座自殿中升起:“這點風頭,我蓬萊還是當得起的。師弟對此倒是不必多少擔憂。”
江生點了點頭,自袖中取出幾方囊袋:“三枚紫果,三枚朱果,對我來言,自是用不了這麼多。”
“說來過兩年便是宗門大比了,我且拿出一枚朱果來,做個彩頭。”
聽江生此言,靈微忍不住笑道:“師弟你這是要讓那些小輩去拚命啊。”
江生神色淡然:“優勝劣汰,自然而已,拿一枚朱果來看看這一屆是否還有人才,很值得。”
道宗長老拿自己的私人之物作為宗門賞賜這種事很常見。
玄門三宗是道宗正道,又非魔門元宗那般自私自利一切唯我把他人當作食糧。
對道家來說,傳承道統才是關鍵,愛護小輩更是尋常。
因此在道門三宗內,時常有宗門長老拿出好東西來獎賞那些順眼的弟子或是出色的小輩。
至於忌憚門下弟子天賦出眾就打壓排斥,那種蠢貨連道宗三關九問都不一定過得來,更彆提進入道宗高層了。
“也罷,眼下這些小輩,將來成長起來也會是我們的同輩。師弟都拿出一枚朱果來了,我自不會吝嗇。”
說著,靈微從袖中取出一隻金玉寶盒來,寶盒尚未開啟,內部就隱隱傳來丹香。
江生輕嗅一番,隨即眼前一亮:“天清道源丹,師兄的煉丹之術已經有大家之象了。”
天清道源丹,乃是六品寶丹,其中關鍵,便是那一絲天清之氣,這等寶丹雖說無法助人證得太乙,但是卻另有奇效。
這一枚天清道源丹,對下三境來說,無異於洗經伐髓,改頭換麵。
“比不得師弟你拿出的朱果,這枚天清道源丹也不過我練手之作罷了。”
“這次宗門大比,就是對盤封界開戰前的最後一次了,拿出些好東西來給弟子們增強下手段實力,也是應該的。”
正如靈微所言,三宗兩寺以及妖皇殿已經定下時日準備對盤封界動手。
眼下各家都在進行著籌備。
包括各類戰爭法器,各類丹藥符籙,以及大量的法寶和各類靈珍靈鐵的儲備等等。
一旦開戰,極有可能便是一場持續六百年的鏖戰,因此儲備再多資源也不為多。
更彆提各方勢力的人手也需要調集統籌,因此需要一段時間作為調度之用。
說完宗門大比之事,靈微翻手間又取來一方印綬,將其送至江生麵前。
靈微笑道:“說來這一方印早就該給師弟了,眼下拿出來,已經是有些晚了,還望師弟莫要怪罪。”
江生看著麵前這方玉印,其材質用的是蓬萊東海沉金與天青流玉製成,上刻蓬萊三島,周遭銘刻祥雲天光,而玉印底部則是鐫刻著兩行銀篆仙紋。
蓬萊道宗的掌門印信一體兩套,分彆由當代天樞真人與天璿峰峰主執掌,為的就是以防意外。
如今這枚印信送到江生麵前,代表江生是坐實了天璿峰峰主的位置。
然而江生卻是眉頭微皺:“師兄,這可與事前說的不一樣啊。”
按照先前的說法,江生隻是暫代天璿峰峰主,等靈鈺成長起來就可以放權,安心在天權峰修行。
倒不是說江生處理不好宗門事務,實際上這段時間宗門大小事務江生都處理的得心應手,隻是以江生的性子,更喜歡清修而已。
而蓬萊道字輩長老們對江生的安排,就是讓江生清修,努力修行,成長為宗門新的支柱。
相比較處理宗門事務,還是破境煉虛證的太乙更適合江生。
隻是如今的形勢,卻是必須把江生擺在這個位置上了。
靈微也不多言,隻是笑道:“哎,師弟此言差異,如今除了你,還有誰能當得起?”
“安生收下吧,若是真的事務繁多,讓門下弟子幫忙處置也就是了。”
江生頗為無奈的看著麵前這枚玉印:“罷了,想來這也不是師兄一人的意見,看來此番是拒絕不了了。”
靈微笑道:“知道師弟你不眷戀權勢。”
“說來你我這些宗門真傳,又有誰真的在乎那點所謂的風頭權勢呢?”
“可還是那句話,若你我這些真傳不頂起來,又還能指望誰呢?”
“若是真覺得麻煩,那就抓緊把小輩們培養起來。”
江生點了點頭:“也隻好如此了。”
靈微又是笑道:“師弟莫要苦惱了,眼下若是無事,不妨去一番洞天,玉明真君等著你呢。”
聽到玉明真君等著自己,江生也是沒再推辭,離開天樞峰後直奔洞天而去。
蓬萊洞天的位置就在蓬萊三島上方,尋常生靈自是看不到洞天入口,甚至蓬萊的弟子們都看不見。
但是對宗門真傳,對這些掌舵真人們來言,無時無刻都能感知到上方那一道清正浩大的宏偉氣機。
那氣機所在,便是蓬萊洞天的入口。
此番不需要仙鶴接駕,江生自行入了洞天,隨即就被接引至雲天之上的一處殿宇之中。
而這座清光琉璃,天花亂墜的仙家殿宇,便是青霄玉明真君在洞天內的道場。
玉明宮三個大字高懸殿宇之上,僅僅是三個字,就好似有一輪青陽懸空,朗照四方。
僅看牌匾就足以彰顯仙家道韻。
“來都來了,還在外麵躊躇作甚?難不成我蓬萊赫赫有名的天驕,連我這門都不敢進了?”
殿宇內傳來一陣清朗之聲。
江生聞言怔了怔,失笑一聲,信步推開宮門。
宮門推開,便是另一番天地,一根根蟠龍玉柱支撐著殿宇,殿內清氣翻湧,仙霧飄渺。
靈玉為路,仙木做欄,兩側儘是靈泉噴湧,金鱗閃爍,紅蓮白藕在靈池之內燁燁生輝,樣樣俱是仙家氣象。
而在這一方天地深處,一位身穿青陽琅霄袍,頭戴明玉華青冠的青年正在一方巨大的銅爐麵前負手而立。
那銅爐之中時不時傳來一陣陣聲響,好似金鐵交鳴一般,銅爐就是一陣不穩,連帶著整座天地都在震蕩。
而每次有聲響傳來,隨著青年抬手打出一道法力,這一方天地又隨之安定下來。
這位青年,便是青霄玉明真君。
江生信步上前,行禮道:“靈淵見過玉明真君。”
“免了免了,我這沒這麼多規矩,依你的本事,破境煉虛是遲早的事,將來你我少不得要同輩論交的。”玉明真君很是隨意的說道。
江生卻是說道:“長幼尊卑還是要有的,否則便是晚輩沒有教養了。”
玉明真君瞥了眼江生,笑道:“如今你闖下偌大名頭,一人之力好似壓服了整個山河大界五洲四海這年輕一輩,你就半點也不驕傲?”
江生苦笑道:“真君莫要取笑晚輩了。”
“什麼一己之力壓服山河大界年輕一輩,外人拿來捧殺的話,自己若是信了,那就真是傻子了。”
“一場切磋,又不是生死鬥法,各自壓箱底的本事都不曾使出來,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玉明真君點了點頭:“還行,沒有昏了頭。”
“很好很好,你這心態,倒是真有了壓服一代的樣子了。”
見江生又要謙遜,玉明真君輕喝一聲:“謙遜有何用?!”
“我蓬萊的道家聖地之位,可是謙遜而來的?”
“你若是連橫壓一代的氣魄都沒有,還當什麼蓬萊天驕?”
玉明真君話音未落,那巨大的銅爐之中又是一陣沉悶宛如雷鳴般的悶響,那沉悶的金鐵轟鳴之餘波席卷四方。
一時間天地動蕩,清氣亂舞,那恐怖的聲勢讓江生都忍不住麵色一白,五臟六腑好似都移位了一般。
而玉明真君卻是麵不改色,拂袖間再次將銅爐鎮壓下去。
“可是好奇這銅爐裡有什麼?”
玉明真君輕笑道。
江生點了點頭。
玉明真君說道:“這也是我叫你來的原因。”
“先前本座與盤封界那些神棍鬥法,斬了三個,擒了一個。”
“眼下活著的那個,就在這銅爐裡。”
玉明真君說的雲淡風輕,但在江生聽來卻是好似晴天霹靂一般。
一位神道的青敕天神,此時此刻就在這銅爐裡?!(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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