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落遺府前,一根烏色鐵尺被祭起。
下一息,這根鐵尺陡然化作萬丈大小,隨著法力催動,萬丈鐵尺卷起海淵之中那億萬鈞水浪,轟然砸在天落遺府之上。
瞬息間,伴隨著水浪轟鳴,整個海淵動蕩起來,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而藏在神府中的申老爺預感到了危機,立刻拽著那幾個龍崽子就逃離了神府。
而申老爺逃出去的瞬間,就看到了一根明晃晃,烏黑黑的萬丈鐵尺將本就破敗的神府廢墟徹底拍成了齏粉。
靈寶!
這必然是靈寶!
若是尋常靈寶,還沒有這般威能,必然是一位法相存在催發的靈寶之威。
申老爺有些驚異的望向那身穿朱衣手持紅纓長槍的童子,一位法相?
不對,不是尋常法相!
這等令人毛骨竦然的氣機,必是太乙元神無疑!
一時間,冷汗從申老爺額頭滲下,他可沒記得自己招惹過哪位太乙元神境的存在啊?!
難不成是山河大界的哪方聖地發現他這個奸細了?
此時童子一招手,那根萬丈鐵尺重新回到童子手中,化作一尺大小的普通戒尺模樣。
“我還以為你要藏在裡麵不出來了呢。”
“你就是那勞什子的申老爺?”
申老爺嘿嘿一笑:“尊駕叫我申無忌就行,敢問尊駕是?”
童子則是笑道:“本座多寶,此番是替蓬萊的靈淵來擒你的。”
言罷,多寶已經取出一枚細頸玉瓶來,玉瓶祭起,下一息就是一道璀璨奪目的煌煌天光自瓶口噴湧而出。
好似熾熱星河一般向申老爺激蕩而去,一時間整個海淵都仿佛被點燃一般,開始沸騰起來。
麵對這一道攻勢,申老爺絲毫不敢輕視,手指掐動一番便是結印高喊:“歪!歪!歪!”
連續三聲之後,冥冥之中好似有什麼東西降下,多寶祭起的這一道天光竟是真的歪了準頭,轟在了一側的海淵垂壁之上。
霎時間,海底一陣動蕩,那一塊海淵垂壁被生生抹去了不知多少沉石,海淵內多了一個巨大的凹洞。
而申老爺則是毫不猶豫,帶著那幾個龍崽子就向外逃去。
麵對一尊太乙元神境的高手,他可沒什麼戰勝的把握。
多寶有些驚疑的看著自己的天光白玉瓶,思索片刻又是祭起一麵嵌著火焰裝飾的金色鏡子。
“炎火流光鏡,起!”
炎火流光鏡被多寶祭起,霎時間炙熱流火好似金光一般洞穿了海底,沿途蒸發無儘水浪直逼申老爺後心而去。
申老爺又是連番掐印:“倒!倒!倒!”
這一番,那金色流火竟是真的倒轉回來,鋪天蓋地的烈火金光衝向多寶本人而去。
多寶此時麵色已經冷了下去,拂袖間便是濤濤法力洶湧激蕩:“散!”
一聲之下,漫天金光烈火化作虛無,整片海淵重歸寂靜。
而此時,卻已經是不見了那申老爺的蹤影。
多寶凝眉望著這片海淵,冷哼一聲化作一道紅光衝出海淵,飛掠至雲層之中,直奔小蓬萊而去。
至此,璿墨海域恢複了平靜,諸多水族的心才算是稍稍落回了肚子裡。
南海環島,小蓬萊。
天穹之上忽得一道烈火裹挾著滾滾煙浪掠來,好似流星一般生生落在小蓬萊中。
但這般聲勢卻是沒引起什麼風浪。
蓋因這番聲勢的主人,乃是蓬萊靈淵真人的好友。
炎光落地,化作多寶道人的模樣,正了正衣冠,多寶徑直進了小蓬萊的正殿之中。
看著那正跪坐在桌案之前卜算的江生,多寶十分乾脆的說道:“靈淵,我失手了。”
聽聞此言,江生正在卜算的動作一頓:“莫不是我卜算出錯了?”
多寶搖了搖頭:“沒有,你卜算的很準,那個姓申的,的確就在那個海淵裡,除了他還有幾個南海的龍崽子。”
“隻是那個姓申的手段太過奇特,一時不查讓他溜了。”
“這是你的訂金,退給你。”
說著,多寶將一個儲物袋扔給江生。
江生笑著將儲物袋還回去:“買賣不成仁義在,隻是一次失敗了而已,算不得什麼。”
多寶眉頭一挑:“怎麼,你還打算把我留在此地幫你?”
多寶之所以出現在南海,自然是江生請來的。
實際上當江生趕來南海時,就想到了多寶,並通過傳信玉碟聯係了多寶,請他來南海一敘。
等多寶到了南海之後,江生又是拿出重金,請多寶替他抓申老爺。
被送入執法殿的那幾個家夥終究是沒抗住開了口,加上江生自己卜算之下得到的預兆,就讓多寶去天落神府走一遭。
燈下黑這個道理,還真被申老爺給運用到了極致,他竟然真的就在天落神府裡,隻是不曾想最後還是讓他給跑了。
不過這也在江生預料之中。
讓多寶幫忙抓申老爺隻是個由頭,實際上江生還是想把多寶留在蓬萊。
示意多寶落座,江生問道:“這樣,我且問你,我讓你離開,你能去哪?”
聞此言,多寶剛要說話,忽得怔住了。
是啊,不在南海,還能去哪呢?
如今整個山河大界的各方修行界,各個勢力都被六方聖地調動起來在這裡營建天門。
哪還有其他事來讓他做?
總不能他堂堂多寶道人也學著那些陣法師和煉器師的模樣,去打造天門的配件吧?
見多寶道人這副模樣,江生隨即笑道:“此番我請你來,一是先前與你相交甚歡,此番我鎮守這小蓬萊,也想與你敘敘舊,論論道。”
“二來,也是有些事想請你幫個忙。”
“多寶,你且在我這安生住下,你的酬勞,我一分不會短了你,就算沒事乾,與我切磋一番,論論道法也是好的。”
“畢竟放眼整個山河大界,能與我論道鬥法的,也就隻剩下你和那幾位了。”
聽聞此言,多寶總算是神情舒緩了些,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放眼整個山河大界,能與蓬萊的靈淵道人鬥法的,除去那幾個聖地天驕之外,不就隻剩下他多寶道人了嗎?
見多寶答應下來,江生又是說道:“你我論道頗為暢快,又是一見如故,因此我斷不會虧待了你。”
“那個申老爺,能跑得了一次,必然跑不了第二次。”
“等天門修好,我山河界攻入盤封之後,想來你也是要進去賺一番資源的。”
“此番幫我這個忙,日後進入天門,我也好有個說辭幫你不是?”
多寶思索一番後,點了點頭:“你這話倒也有理,可是你如何去尋那申無忌?”
江生眼中精光一閃:“你說他叫申無忌?”
多寶點了點頭:“他自稱申無忌,氣機頗為古怪,手段也是離奇的很。”
“似乎能乾擾我的神通術法一般,我的幾次攻勢都被他給繞住了。”
江生沉吟片刻,從袖中取出一方金線玉盤。
“這是玉瓏金盤,是我從一位道友那裡得來的堪輿天機之寶。”
“雖說我本人的演算之能不如我那掌門師兄和青華道長的玄一道長,但有此寶在,倒也夠用了。”
言罷,江生吩咐道:“左右,立刻準備堪輿道台,一時三刻之後,本座要登台演法。”
大殿中的執事弟子聞言當即說道:“領命。”
見那幾個執事弟子離開,多寶又有些好奇的問道:“靈淵,你對那個申無忌,倒是很看重?”
江生說道:“如果單以他盤封界之人的身份來看,並不值得我此番重視。”
“但他身上,一定藏著什麼東西。”
“而且他那個徒弟阿豹也不是什麼尋常之人,天生就有運道護持。”
“如今我聽了你對他的手段描述,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話是如此說著,但還有些事,江生沒有說清楚。
實際上冥冥之中好似有什麼預兆一般,在告訴江生,必須要抓住那個申老爺。
這種心血來潮,對修行之人來說無比重要。
尤其是到了江生如今這般修行境界,太乙元神境的心血來潮已經可以說是上天的預告,江生想忽視都難。
一個時辰之後,江生需要的堪輿道台已經準備好。
道台通體八丈見方,分七層,最頂層隻有一丈三尺大小。
每一層皆立著八根旗幡,最頂層則是懸明鏡八麵,豎箭旗一杆。
除此外,每層還有一圈明燭燃燒,好似星火一般。
江生頭戴青玉摘星冠,身穿玄底蓮紋袍,腰係明玉蟠龍帶,腳踩平雲四方履。
手中隕玉龍須拂塵持著,龍行虎步的踏上了道台。
此時不僅多寶道人,青牛、金獅、寶象、青鵬四個大妖,外加諸多執事弟子儘數在這裡圍觀著。
對於江生如何演法,他們可是好奇的很。
能親眼見識到靈淵真人開壇演法,可不是容易之事。
江生信步走至高台之上,左手持著拂塵,右手拿出一柄五錢法劍,信手一挑,七層高台之上的明燭燃燒的更加劇烈,火光通明燦若星辰。
一麵麵旗幡無風自動,八麵明鏡顯化八卦之形。
玉瓏金盤被江生祭起,在道台之上徐徐盤旋,引動天機之力。
江生一手持拂塵,一手持法劍,口中輕吟:
“陰陽通玄妙,八卦並天機。”
“風水參合道,四象演太一。”
“天星化水火,清機並濁氣。”
“至上無形處,日月生道漪。”
隨著江生頌念,風雷驟起,天穹之上霎時間風雲變幻,星辰顯化。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麼存在注意到了此處並投下了視線。
玉瓏金盤陡然射出一道靈光,聚攏無形靈機彙做一副圖錄徐徐在江生麵前展開。
眾人隻見江生麵前陰陽顯化,混沌滋生,無形光暈流轉斑駁,最後隨著玉瓏金盤射出一道光束彙做一副晦澀難明之圖。
而江生此時卻是笑道:
“那人蹤跡已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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