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輕笑一聲,看了眼正陽真君,隨後淡然離去。
正陽真君看著江生離去的神情,幾欲伸手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看著麵前的仙種,正陽真君凝眉喃喃道:“不應該啊。”
事關一方遺失的大世界,會有多少天材地寶,多少異果靈株?更彆提那些靈脈仙根,天生之寶。
自己連渾沌青蓮都說了,為何那靈淵道人毫不動心呢?這世上真有這般淡泊之人?與此同時,就在那隨風搖曳的蘆葦叢中,一男一女兩個修士正悄悄的觀量著遠處。
這一男一女正是林瀟和蘇玉桐。
原本林瀟要前往靈虛仙宗的方向,而蘇玉桐要去那北洲冰川之地的陰月仙宗。
可是突然出現在東洲的浩大波動讓林瀟和蘇玉桐暫時打消了計劃。
他們如今在這靈華界裡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了,那浩大的氣息波動可是如天星烈陽一般顯眼,絲毫沒有掩飾自身存在。
麵對那明顯的上三境氣機波動,二人不可能無動於衷。
器靈也是告訴林瀟,可以跟過去看一看,有他在,可以保林瀟無虞。
也不知該說林瀟和蘇玉桐膽子太大還是不知者不畏,真就前後追了過來,想要偷聽兩位真君的談話。
華光明露瓶自有神通,讓二人明明躲在蘆葦叢中,卻是不曾泄露半分氣息,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
這樣奇異的神通,也是華光明露瓶的自保之力,否則一件仙寶,饒是寶物自晦也極容易被一些有見識的人看出不凡來。
而躲在暗處的林瀟和蘇玉桐,在華光明露瓶的幫助之下,還真聽到了一些隱秘。
什麼遺失的大世界,什麼道標,什麼天魔入侵的真相,什麼混沌青蓮子種種隱秘不僅僅讓林瀟和蘇玉桐聽的頭昏腦漲,更是讓器靈陷入震驚:為何這些事,他什麼都不知道?!
身為華光仙君的本命仙寶,華光明露瓶常伴華光仙君左右,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為何這些事他不曾聽華光仙君提起過?
究竟是華光仙君故意瞞著他,還是正陽真君在誆騙江生?林瀟聽著江生和正陽真君的談話,忍不住問道:“前輩,那混沌青蓮,究竟是何寶物?”
器靈回過神來,解釋道:“那是真真正正的仙根,是先天之寶,是混沌靈根,是道果,是大道”
“以你之境界,暫且無法與你說太多,你隻需知道,饒是混沌青蓮的一顆蓮子,都是值得上三境爭搶的珍貴之物。”
林瀟若有所思:“原來,上三境的仙神們也需要去爭嗎?”
在林瀟的認知中,中下六境的生靈會為了修行資源去爭奪,而上三境都已經是尊貴的仙神了,高高在上,坐擁一切。
就像是那霸占了整個靈華界大部分資源的七大仙宗,那七位煉虛真君可沒聽說會為了什麼資源就起紛爭。
在靈華界的傳說中,七位真君一直是隨心所欲,瀟灑自然,無爭無求,讓人豔羨。
器靈聽了林瀟這話沒有多言,讓林瀟這小子提前看清世界的真相沒什麼不好。
凡人會爭,仙神自然也會爭。
仙神就算是超凡脫俗,也不代表沒有欲望。
無論是不想死的欲望,還是想修行更進一步的欲望,都會驅動著仙神起紛爭。
常言仙道貴爭,修行資糧、天材地寶什麼不需要去爭?尤其是上三境,看似已是仙神,無需同凡夫俗子一般去為了丁點資源爭得頭破血流。
但誰又知道上三境之修行更是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中下六境是壽元天定,終有定時。
而上三境則是自有劫數。
三災五劫便是專為上三境生靈準備的,煉虛渡三災,合體過五劫,每一災每一劫都是難上加難,渡不過劫數便是身死道消。
混沌大千就是逼著所有上三境去拚,去爭。
就如同大浪淘沙一般,要麼渡過三災五劫證得大乘仙君之位,壽元無量,再無災劫;要麼就身死道消,死在三災五劫之中,反哺大千天地,世間再無此人。
故上三境要麼不爭,一爭起來便是天崩地裂,絲毫沒有體麵之說。
這些事情,器靈跟在華光仙君身邊見的多了。
器靈是親眼看著華光仙君從煉虛初期一步步渡過三災,扛過五劫,不知經曆了多少磨難,也不知遭遇了多少危機,才證得大乘仙君之位。
對於混沌青蓮子這等神物,器靈也聽華光仙君提起過,但器靈沒想到正陽真君手中會有這等寶物存在。
“正陽從哪來的混沌青蓮子?”
“他為何會有這等寶物?”
器靈忽然覺得靈華界裡到處都是秘密。
這一方屬於他主人華光仙君的世界,沒想到看起來風波不顯,但水卻這般深,這般濁。
而正陽真君也沒想到,江生竟然抵製住了混沌青蓮子的誘惑。
事關一方遺失的大世界,連天魔這等存在都忍不住了,那靈淵道人到底是何出身,連這般誘惑都忍得住?
麵對自己送上門的混沌青蓮子,江生也選擇了無視,這份心境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正陽真君不斷猜測著,江生的來曆在他眼中是愈發神秘了。
說來正陽真君也曾遊曆混沌大千,去過好幾個世界,但能培養出江生這般驚豔之才的世界,正陽真君想象不到是何模樣。
“罷了,先回宗門吧。”
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正陽真君也轉身離去。
看著談話的二人前後離去,林瀟和蘇玉桐還沉浸在正陽真君講述的那些隱秘震撼之中。
等他們回過神來也要起身離開時,卻忽然發覺又有一道氣息出現了。
但見那河邊光影扭動,隨著空間破碎,那明明已經遠去的江生的身影卻又自虛實之中出現。
回返竹席前,江生正坐下來,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著。
看著這一幕,林瀟又是停了下來,明明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林瀟卻自恃有華光明露瓶在,賭江生發現不了他。
畢竟自從得到華光明露瓶後,林瀟憑借其神通不知渡過多少危機,這也是當初林瀟敢去誆騙玢繆的自信所在。
事實證明,饒是玢繆,也被林瀟給唬住了那麼一息,還被林瀟給從手中逃了。
一個紫府境的修士,再是天縱奇才,能從煉虛手中逃脫,無論是有何助力,都值得誇耀一生了。
若不是有這份經曆在,林瀟還真不敢來偷聽江生和正陽真君的談話。
如今江生突然折返回來,林瀟覺得必然還有什麼秘密存在。
然而林瀟沒料到,江生在那一坐,便是整整三個時辰。
品茶看景,江生是怡然自得,可林瀟和蘇玉桐卻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這靈華界裡到底還有什麼存在,值得江生在這裡苦等這麼久?
林瀟沒發現,他那器靈前輩已經許久不曾說話了,而周遭的環境也愈發悶熱,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明明一個是紫府境,一個是築基境,都算是脫離了凡身,有修為護持的修行者,尋常的炙熱高溫,天寒地凍已經不被他們放在眼裡。
此時卻是渾身上下大汗淋漓,卻偏偏還未發覺異常,二人入迷一般的蹲在那裡,也不知在等什麼。
終於,當二人幾乎要虛脫之際,一道聲音忽得響起,讓二人瞬間驚醒。
“既然找來了,又何必要躲藏?”
隨著江生話音落下,林瀟和蘇玉桐這才恍然發覺,他們不知不覺竟然著魔了一般怔在這裡數個時辰了。
而也是因為江生這一聲,他們才發現周遭是這般寂靜,又是這般悶熱,好似掉入了什麼蒸籠一般,差點就被蒸熟了。
二人哪還不明白自己已經被發現了。
於是那蘆葦叢中,兩個身影慢吞吞的走出來。
蘇玉桐一步一頓走的十分不情願,很像是被大人抓住錯處即將迎來懲罰的孩童。
而林瀟雖說心中有些畏懼,但麵上卻表現的一副無畏模樣,走起路來也是頗為大氣。
單看二人表現,林瀟就無愧靈華界氣運之子的名號。
江生也不看這兩人,一盞茶飲罷緩緩放下茶盞:“仗著有法寶庇護,躲在暗處偷聽,你二人的膽子倒是真大。”“上三境之間的談話,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兩個下三境的小輩這般肆無忌憚的偷聽了?”
“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隨著江生話音落下,恍然間好似有天雷炸響,伴隨著叱吒的雷鳴,頃刻間天地變色。
林瀟和蘇玉桐驚駭的看著頭頂之上那翻湧的陰雲,大片大片的烏雲好似驚濤駭浪一般在翻湧彙集。
一時間,天地變色,人間化作黑暗。
在那漆黑模糊的天象之下,忽得有驚雷響起,一道煌煌天雷劃破黑暗,那瞬間的明亮讓二人隻覺得無比刺眼。
下一息,伴隨著雷鳴電閃,暴雨如瀑當頭傾瀉下來。
雷霆轟鳴,狂風怒號,傾盆暴雨潑灑下來,好似在洗濯天地一般。
這便是上三境,這便是仙神。
一念之間,呼風喚雨,驅雷策電,無需什麼動作,便可在瞬息之間改變天象。
林瀟和蘇玉桐站在大雨之中承受著那刀刮錐鑿一般的風吹雨打,而江生所在的那一席之地卻是天朗氣清。
一席內外,便是仙真與凡俗的天差地彆。
此時華光明露瓶的器靈也現身,神情無比複雜的看向江生。
江生神情淡然如舊:“道友,你過界了。”
“林瀟再怎麼胡作非為,貧道不會去管,他之死活與貧道無關。”
“可道友,試探貧道,為何非要把蘇玉桐給拉上?”
“道友難道不清楚,蘇玉桐是貧道在此界的一個道標?”
器靈卻是說道:“我若是不來,也聽不到這般驚天的秘密。”
江生笑了:“什麼驚天的秘密?”
“是那混沌青蓮母株之說,還是那遺失的大千世界之說?”
“且不提世所罕見的混沌青蓮,單說那遺失的大千世界,便是真的存在,又與貧道何乾?”
器靈問道:“一方遺失的大千世界,其中必然有數不清的天材地寶,你不心動?”
江生點了點頭:“自然是心動,這混沌大千,諸天萬界之中,又會有誰嫌棄自己的天材地寶多,修行資糧多呢?”
“這些東西,向來是多多益善的。”
“隻是貧道知曉,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餡餅掉下來。”
“道友,切記一句話,一切天賜所得,將來都是要還的。”
說罷,江生整了整衣衫:“林瀟的膽子未免有些太大了。”
“饒是有道友你在,但以紫府之境,窺探煉虛之密,不覺得有些膽大包天了麼?”
“若是真仗著有道友在,就這般橫行無忌,今日來窺探貧道的談話,明日去其他仙宗取什麼寶貝,長此以往下去,便是有天大的氣運機緣,也有消耗一空的時候。”
“貧道曾聞,善水者溺,善騎者墜,言儘於此。”
等器靈回過神來時,江生已經不見了蹤影。
風息雲散,雷止雨停。
雨過天霽,一道虹霞橫掛天穹,周遭草翠水清,倒是彆有一番清新之意。
器靈眼中除去複雜,還有深深的戒備之意。
江生的本領道行,遠超器靈的想象。
一念之間引動天象倒是其次,但這般輕鬆自在的來無影去無蹤,卻是非尋常煉虛可為。
而江生的神識感知更是讓器靈覺得不可思議。
以他曾經大乘仙寶的位格來庇護兩個下三境的小輩,正陽真君這個在煉虛境界修持了上千年的存在都不曾發覺異象,可江生卻是察覺到了。
甚至有可能,江生一開始就感知到了。
這是何等恐怖的神識?!“這位到底是出身何方?”
器靈沉吟著,隻覺得明明看著清晰無比的江生,此時卻好似蒙上了一層紗罩一般,讓人覺得朦朧模糊,看不透,看不真切。
而林瀟此時則是心中滿是鬥誌,江生這一場雨沒有讓林瀟覺得垂頭喪氣,澆滅其心誌,反而讓林瀟升起了“大丈夫當如是”的豪情。
在林瀟心中,曾經七位高高在上的真君身影已經被江生取代。
他將來也要如同江生這樣,一念風雷起,一念雲雨息。
而林瀟和器靈都不曾感知到的是,一點極其細微的黑芒,饒是經曆了風雨吹打,卻還是牢牢依附在林瀟身上。
北洲,冰川雪原之地,寒風淩烈之城。
北洲是陰月仙宗的道場,陰月仙宗修寒魄陰煞之力,宗內雖男女皆有,但功法卻更偏向女修。
因此不僅僅宗內女修各個花容月貌國色天香,就是男修也多是男生女相,陰柔嫵媚。
但修行陰月仙宗功法的陰月弟子偏偏又因那寒魄之力導致氣質冰冷如冰山雪蓮一般,看似靜雅,但實則極容易發怒,而且一旦出手毫不留情,著實讓人心生敬畏不敢褻瀆。
此時在陰月仙宗那聖城之中,一位氣息獨特的女修緩緩睜開了眼睛,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遺失的大千世界,混沌青蓮.”
“真沒想到,這靈華界裡還藏著這般秘密。”
“看來陂陀讓我來,不僅僅是為了救那七個蠢貨。”
“如果這靈華界真是那個遺失的大千世界的道標.”
女修思索著,眼中閃過一絲邪光,隨後又收斂不見,重新化作那冰清玉潔的天仙模樣。
這女修,自然也是玢繆占據的傀儡之一。
隻不過這女修在陰月仙宗之中地位頗高,其不僅僅是陰月仙宗三大長老之一的親傳大弟子,還曾經是陰月聖女的候選。
所謂陰月聖女,便是陰月仙宗當代弟子之魁首,才情修為手段缺一不可,其會得到陰月仙宗的全力培養,各種天材地寶供其使用,陰月仙宗的無數弟子供其驅使。
而每一代陰月聖女,最後都能成為法相真人,成為陰月仙宗的支柱。
這也就導致陰月聖女的位置極其關鍵,不知多少人眼巴巴的盯著這個位置。
而這個被玢繆占據身軀的傀儡,就是因為與聖女之位失之交臂,這才心神失守被玢繆占據了身軀,成為了傀儡。
如今隨著陰月真君已經閉關數百年不曾露麵,陰月仙宗內部也是矛盾重重。
每一次聖女選拔,三大長老之間都會產生齷齪,畢竟三方誰也不願意看著另一方強大起來。
故而近兩次聖女選拔,雖說每次都有聖女登位,但後續都會因為各種緣由被罷黜然後放逐到北寒洞窟中。
顯然這就是三方長老之間的利益之爭。
玢繆對這些紛爭看的很清楚。
原本玢繆是不打算這麼早就動用這個棋子的,畢竟這具傀儡如果運用得當可以發揮出奇效。
但現在知道了這些靈華界的隱秘,玢繆就起了彆樣的心思。
陂陀天魔主能覬覦那大世界,為何他玢繆就覬覦不得?如果能把那七個蠢貨全部坑殺,然後裹挾其本源逃去那方大世界,他玢繆未嘗不能成為上位天魔主,甚至更進一步!玢繆每當想起自己戰戰兢兢跪伏在那偉岸身軀之下的卑微模樣,想著那身影如同看走狗螻蟻一般的目光注視自己,就覺得神識真靈之中有無名火起。
他不甘心自己一直被他人驅使,更不容忍自己被當成狗!緩緩呼出一口氣來,玢繆緩緩起身,露出一個平和的笑意。
“陰月仙宗,還有那靈虛仙宗,看來要同時發動起來。”
靈華抗魔曆一千八百五十三年,北洲陰月仙宗發生內亂。
陰月仙宗大長老聯合三長老對二長老發起突襲,陰月仙宗內部刀兵四起漸漸波及半個北洲。
而陰月仙宗剛剛當選的聖女徐映靈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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