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沌虛空之中,光亮之地是少於無光之處的。
一方方世界因為有萬物眾生的存在,那眾生之光得以照亮虛空一隅,那些遍布混沌宇宙的星辰也有星辰之輝點亮一處。
但世界之光終有儘頭,即便是如三界那樣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大千世界,也不過照亮中極。
星辰之輝也有黯淡之日,一顆星辰的星辰本源枯竭便會漸漸化作死寂星辰隱於混沌之中。
所謂寂滅星域,便是一整片星辰全部死去,不再有光亦不會有生靈誕生。
這個時候這片星域便會漸漸隱在混沌虛空之中,化作一片漆黑黯淡的無靈絕地,迷失其中便難以逃脫出來。
此時江生和華光明露瓶所處的混沌區域,便是這樣一片死去的星域。
這片遼闊無垠的星域無光無聲,唯有那自亙古傳承至今的漆黑與混沌。
華光明露瓶的本體在這片星域之中化作一艘不過一丈大小的法舟,載著江生在這片死寂星海之中航行著。
這片寂滅星域之中沒有靈氣元氣一說,星辰之力也隨著一顆顆天星的寂滅也消散無蹤,說是一片絕靈禁地也不為過。
不過上三境存在終非中下六境。
即便是金丹真人,體內金丹一成都會源源不斷滋生法力,而到了上三境這等仙神存在,身軀便如天星一般,真靈不滅,法力自生。
因此江生倒是不懼這天然的絕靈之地,反而饒有興趣的借助那一點微弱光亮觀察著這片死去的星海。
渺小的法舟在一顆顆巨大星辰之間駛過,在那動輒百萬裡、千萬裡的巨大星辰麵前,七尺身軀的江生和不過一丈長短的華光明露瓶著實渺小了些。
這些失去了輝光,本源枯竭的星辰如同一個個巨大石塊一般在虛空之中懸著,如同一個個巨大的墓碑,就像一條延伸到未知儘頭的星路。
器靈似是在感慨:“我之前聽主人說,星辰孕育之初,本源自生靈性,會誕生出生靈。”
“萬物眾生皆有靈真,星辰得益於有情眾生也會愈發璀璨,相得益彰。”
“眼下這些星辰已經死去,沒有了生靈存在,星辰本源也枯竭,現在它們就是一些巨大的石頭罷了。”
江生望著那一顆顆死寂的星辰沒有多言。
器靈繼續說道:“這混沌宇宙中的星辰,與大千世界中的星辰還有不同。”
“哪怕同樣是千百萬裡大小,可這些星辰能孕育生靈,演化萬千景象。”
“有些星辰上會孕育出一些強大的生靈,這些生靈一旦飛升離開星辰,對星辰來說就相當於本源流逝,再強大的星辰,也經不住生靈不斷飛升,最終會寂滅。”
“但對世界來說則不同,世界天生就有限製,生靈哪怕飛升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更何況,小世界的生靈,那些到了化神、法相境的天驕還能飛升到中千世界,大千世界,可對中千世界、大千世界的仙神來說,更願意讓自己的世界變得更大,而非脫離此界”
到了這死寂星域之後,器靈似乎也變得嘮叨起來,不斷的和江生講一些華光仙君告訴他的事情。
什麼華光仙君曾經去過一方佛門大界,拜訪過那裡的菩薩,見天下有情眾生康平安樂,想要靈華界也變成那樣。
什麼華光仙君曾經也是打算用劍的,隻是華光仙君劍道一路走得不是太順利,最後隻能舍了劍道,專修神通術法,這才有了華光明露瓶。
聽著器靈無不興奮的講述著華光仙君,江生也是靜靜聽著。
在這片孤寂荒蕪的星域之中,有個聲音在耳旁說話也是極好的。
而且華光明露瓶對華光仙君這種感情,江生也是理解的。
真寶有靈,與主人性命相連。
如果哪天江生遇到險境了,隻怕青萍劍也是寧願折斷也不會逃走的,而誅戮陷絕四劍到時估計也不會跑,而是會拚著自毀送江生離開。
器靈繼續絮絮叨叨著,行進了也不知多久,不知從多少星辰之中穿梭而過,在這死寂星域之中行進了約麼月餘,器靈激動的說道:“到了!”
江生抬眼望去,瞳孔陡然一縮:他看到了一條蔓延不知億萬裡,如同銜尾巨蟒一樣完全停滯的星辰之河。在這片死寂星域的中心,無數大小星辰彙聚而成了一條圍繞著太陽太陰暢流不息的星辰之河。
完全可以想象,昔日這片星域未曾寂滅時,那日月之光必然是燁燁生輝,那星辰之河亦是璀璨奪目。
可眼下這星河已經完全停滯下來,所有大小星辰全部死去,包括那星河圍繞著的兩顆巨大無比的日月。
這代表陰與陽,水與火,代表循環往複,萬物自然的太陽星和太陰星都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輝光,變成兩個巨大而冰冷的死星。
熾熱的太陽星辰如同凝固的熔岩死寂冰冷,寒徹的太陰星辰更是直接化為堅冰。
而在這死寂的日與月之間,有一道渺小的人影正雙眼緊閉的懸浮在那裡。
說是渺小,可那人也有十萬裡高下,隻是在那太陰太陽兩星辰映襯之下顯得渺小罷了。
其身著七玄華袍,腰係九煉金帶,頭上一頂三花仙冠,腳踩一雙斑斕錦履,雖說是雙眼緊閉,但那股強橫無比的氣息即便隔著億萬裡之遙都如實質性一般,讓江生感覺到了凜然威勢。
那便是靈華界曾經的天眷之人,大乘仙君,華光。
隻是此時的華光仙君如同死去了一樣,氣息全無,一根根不知用何等材料鑄就的鐵鎖從那死寂的日月星辰之上延伸出來,洞穿了華光仙君的手腳和各處關節。
這一方凝滯的星辰長河隱隱構成了某種陣勢,鎖住了華光仙君一切能用的手段,而那寂滅的日月之星更是如同陣眼一般,封死了華光仙君的周身靈機。
看著華光仙君這幅非生非死的模樣,江生忍不住皺起眉來:“你家主人現在的狀態可有些不妙。”
原本江生想過華光仙君的處境會很困難,但沒想到是這般情景。
被困在這裡千餘年光陰倒是其次,陂陀布置的這一方困住華光仙君的大陣才是關鍵。
而且陂陀能把華光仙君困在這裡千年之久,天知道陂陀還布置了什麼東西。
“主人!”
器靈望著華光仙君那非生非死的模樣忍不住就要上前。
“莫慌,我還活著。”
華光仙君的聲音在這死寂星河之中響起,回蕩在萬千星辰之中。
“那陂陀布下了陣法,鎖住了我的靈機,困住了我的手腳。”
“但前些時日,我能清晰的感知到,陣法威能正在逐漸消退,想來是陂陀出了問題。”
“而這,必然和瓶兒你身邊這位小友有關聯。”
江生聞言默默上前一步,打了個道稽:“貧道靈淵,見過華光仙君。”
華光仙君雙眼緊閉,麵無表情,但那笑聲卻是能讓人感知到其此刻的歡快:“哈哈哈哈,什麼仙君?”
“不過一個被困在這的可憐人罷了。”
“小友既然能隨我這瓶兒來此,必然也是有本事的。”
“如果小友願意,可入這星河來,助我脫困,在下必有厚謝。”
器靈此時沉默不語,他還不敢告訴華光仙君,為了救他,其實已經把靈華界給賣出去了。
而江生聽後沒有遲疑,從華光明露瓶所化的法舟之上縱身而起,徑直飛到了那凝滯的星辰長河麵前。
望著麵前那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死寂天星,江生神識散開感應一番後,這才從容踏入其中。
“仙君且稍後,貧道這便來助你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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