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法迷鏡中,江生的身影不斷前行著。
不過景陽子已經不關注這些了。
他催動五顯六行雲箴,將萬法迷鏡記錄的景象向後倒了一刻鐘,他要看看自己派出去的那兩個蠢貨是怎麼死的。
很快,一幅畫麵出現在景陽子麵前:兩具被星獸魂魄占據的肉身快速穿梭在螺旋通道之中,無視了扭曲的時空和混亂的光影,藏在暗處準備在江生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偷襲。
而江生這時速度極快,宛如一道雷霆一般在通道內不斷閃爍著。
景陽子眼看著那兩具傀儡從螺旋通道的拐角中殺出,兩人齊齊出手,沒有給江生任何反應的機會。
偏偏這個時候江生袖中飛出一青一紫兩柄仙劍,不待江生催發就主動護主,將衝出來的兩具傀儡重新釘在了通道的牆壁上。
隨後就在這兩具傀儡掙紮之際,江生手中皂黑長劍信手一斬。
也不知是江生速度太快,還是手中那柄劍太過鋒銳,等江生掠過那兩具傀儡之後,那帶起的罡風才將那兩顆大好頭顱吹落。
肉身軀殼被劍氣切得稀碎,那頭顱中的星獸魂魄也似是被什麼東西徹底抹去。
這兩具傀儡半點作用也沒發揮出來,就成了江生的劍下亡魂。
景陽子還有些不敢置信,重新看了一遍。
這一次,他清晰的看到,江生手中長劍以極快速度掠過身側那兩個傀儡的脖頸,其速度之快,便是雷霆都追不上,刹那之間仿佛有什麼東西掠過,隨後才是乍現的天光。
這般閒庭自若,這般快劍,著實讓景陽子從瘋顛狀態下清醒了不少:“好快的劍.”
“劍不快,是你心慢了。”
聲音清朗,但語氣之淡漠,讓景陽子忍不住皺起眉來,那感覺,似乎說話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柄散發著寒芒的,銳利無比的傷人利劍。
下意識的,景陽子從萬法迷鏡上挪開視線,看向身前。
瞬間,景陽子瞳孔驟縮:江生竟然已經來到這裡了!
螺旋通道扭曲無比,又有錯亂時空和顛倒光陰兩重枷鎖,換成他來,都要耗費一些時日,換成尋常煉虛,怕是要被困在其中數年乃至十數年。
可江生才進來多久?
一刻鐘?
一時間,景陽子竟是有些怔住了。
可隨後,景陽子心中就被狂喜所充斥:江生表現得越出色,越是天才,景陽子就越是歡喜。
這樣的天才,其生命元氣之旺盛,其神魂真靈之純粹,對景陽子來說,簡直是世上最美味的良藥。
“蓬萊?”
“靈淵?”
景陽子目光灼灼的看著江生,眼中是不加掩飾的貪婪。
江生微微點頭:“正是,而你,就是那法天宗的弑師逆徒,景陽子本尊了吧?”
景陽子哈哈笑道:“是我是我,是我殺了相亓那個老不死的,誰讓他身為我師父,不看好我這個他名下最出色的弟子,偏偏去支持相希那老兒的徒弟景象?”
“可事到如今呢?景象那家夥的肉身,就擺在這裡。說來他的元氣和神魂還算美味,隻是,比不上你。”
說著,景陽子貪婪的嗅著空氣中那絲絲縷縷的純正清氣,嗅著那最為精純的道家玄門氣息。
在這片混沌間隙的錯亂空間深處,景陽子身旁除去那一具具血淋淋的肉身空殼,就剩下自己了,偏偏景陽子身上還有相宇仙君留下的傷勢難以修複,以至於這片空間中除去血腥味就是腐臭味。
雖然待得久了,景陽子自己也就不在乎了,可眼下嗅到江生身上的氣息,還是讓他產生了陶醉感。
隻見景陽子閉著眼睛,雙手向前扇動著,似是在嗅江生身上的味道:“靈淵,你可真香啊。”
“香的我垂涎欲滴,香的我恨不得眼下就直接刨開你的肚子,拿你的五臟六腑煉丹。”
說罷,景陽子猛然睜開眼睛,隨著其目光中閃爍出猙獰之意,其雙手一招,便要攝來幾道星獸魂魄催動相亓、相希等人的肉身。
他如今所剩壽元不多,每每動手體內生命元機都會流逝的更快,因此他更願意催動這幾具傀儡行事。
而就在景陽子試圖動手的瞬間,一道青色劍光陡然斬來,那煌煌劍芒宛若匹練破碎了虛空,裹挾著三災末劫之意直逼景陽子麵門而來。
三災!
景陽子臉色一變,不顧自身傷勢陡然閃避而去。
那一道青色劍芒幾乎是蹭著景陽子的臂膀掠過,沒入景陽子身後那錯亂的空間之中。
看著身側那近在咫尺的劍痕和空間碎裂的痕跡,景陽子心有餘悸的向後看去,他身後那片錯亂的空間上,赫然多了一道斑駁的斬痕。
“好快的劍,好銳利的劍芒。”
景陽子忌憚無比的看向江生,感知到江生那三災劍意之後,景陽子就暗暗打定主意,絕對不能被江生的劍氣命中。
否則三災入體,必然會牽動相宇仙君的五顯要離法給他留下的創傷,到時候,他哪怕有個幾千年的生命元機也不夠消耗的!
江生這一劍沒有斬中景陽子並不意外,手中青萍劍微微顫吟著,三災末劫劍意所化的斑駁劍芒不斷在劍鋒之上吞吐著:“我說了,不是我的劍快,是你的心慢了。”
景陽子猛然看向江生:“什麼意思?”江生神色淡然,眼中滿是冷漠:“從你弑師悖道開始,你的道心就已經汙濁了。”
“弑師、陷害同門、殘害無辜、連自家宗主都不放過,你還當自己是玄門嗎?”
“景陽子,你早就入魔了。”
“入了魔,你便少了道家氣運的庇護,豈不聞,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說罷,江生緩緩舉起手中青萍劍,三尺六寸五分的皂黑長劍上,斑駁劍芒在劍鋒之上不斷吞吐,那覆繞劍身的七朵青蓮徐徐綻放開來。
須臾間,一股森然堂皇之氣自江生身上升起,這股氣息是如此正大,如此耀目。
“我不過是一個殘廢的合體境.”
“如今動彈都難,你何必如此認真?”
景陽子笑著,雙手藏在袖中不斷掐動著法訣。
江生卻是說道:“若是換做尋常人,無論是妖還是魔,我還是很願意讓對方先手,看看其成色本事。”
“哪怕是那些人的底牌手段,我也想看看。”
“可是,我平時對上的都是煉虛境,而你景陽子卻是合體境。”
“殘廢的合體境也是合體境,豈不聞打虎不死,反受其害?”
江生話音未落,手中青萍劍陡然斬落下來,須臾間一道斑駁劍芒激蕩而出,那劍芒如同貫穿古往今來的虹光,頃刻間洞穿虛空,碎裂了空間,裹挾煌煌之意轟向景陽子。
正如江生所言,如果換做尋常煉虛,無論是煉虛中期還是後期,江生都不介意對方先出手,甚至對方如果要動用底牌,江生還會故意留出時間,看看其底牌手段。
可景陽子是合體境,合體境與煉虛境的差距,便是天差地彆。
即便是一個重傷的合體境,也不是尋常煉虛可以應對的,畢竟合體境哪怕受傷了,也可以暫時壓製傷勢爆發出全勝姿態,隻看其想不想罷了。
因此江生絕對不會給景陽子任何機會,麵對病虎,就要趁他病要他命,片刻的自大都會讓自身陷入險境之中。
而景陽子看著突兀動手的江生,臉色變了又變,其雙目中閃過一絲厲色,雙手一招,一具肉身陡然攔在他身前,替他擋下了江生這一道足以致命的劍芒。
電光火石之間,相希的肉身軀殼橫衝過來,雙手前伸,催發了相希的本命神通。
隻見濤濤江水之聲轟鳴不止,似是天河倒灌,似是汪洋傾覆,無儘重水衝刷而來,眨眼間就與江生斬出的劍芒撞上。
大音希聲。
重水與劍芒轟擊之處,一道耀目白光陡然擴散開來,頃刻間便是滾滾氣浪餘波橫擊四方,讓這片錯亂的時空都在動蕩不已。
景陽子驚愕的看著這一幕,相希好歹也是合體境的真君,其本命神通怎麼壓不住江生這個區區煉虛初期的道人?
“若站在我麵前的是真君本人,我自是十死無生,哪怕我是上玄道果。”
“可站在我麵前的不是真君本人,隻是一具被掏空了五臟六腑,連神魂真靈都沒剩下的軀殼,沒了真靈引導天地靈氣,沒了臟腑維持肉身均衡,加之本身元機和仙源又被你給吞了。”
“那這真君軀殼,還剩下幾成本色?”
“軀殼都不完美了,怕是合體境那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本質都不存了吧?”
江生慢條斯理的說著,左手衣袖一招。
須臾間,伴隨著劍吟嗡鳴,似是有虎嘯龍吟之聲在這片空間內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道道劍光從江生衣袖中飛出。
天青、靛紫、赤紅、幽玄四道劍光在這片空間中不斷騰挪輾轉,化出一道道劍痕,顯化出璀璨劍影。
景陽子一時間有些挪不開眼,那四道劍光,赫然是四柄仙劍,四件真寶!
五件!
算上穩定自身境界道果的玄黃氣。
就在景陽子腦中思緒不斷時,四道劍光齊刷刷的劃過虛空,激蕩起一陣陣漣漪。
景陽子定睛看去,那四道劍光齊刷刷的出現在江生身後,露出了真容。
隻見四柄三尺六寸的仙劍在那青冠玄袍的道人身後懸浮,青、紫、赤、玄四色顯化劍身,那四柄仙劍,劍身上烙印著錯亂之紋,有風雷水火在劍鋒之上顯化。
不僅僅是風雷水火!
最後那柄幽玄仙劍上,氣息深沉濃煉,似是毀滅之息,又似是末劫之意,僅僅是看過去,陡然景陽子覺得胸口的傷勢又重了幾分。
伴隨著四劍氣息煌煌衝天,江生雙目之中青蓮輪轉,兩道青金之芒牢牢鎖定了景陽子。
“常有言,三災五難司末運。”
江生的聲音郎朗回響,在這片空間之中不斷震蕩著,宛如浩蕩天音,又如煌煌雷光。
赫然是江生用上了道家天雷真言,以增幅自身之勢。
“我修得陰陽之法,四象之心,三化五行,成劫滅之道。”
“今日,還請你品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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