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葛、三參、紅葚、相熟、五葉有何用？”
“回師傅，地葛味初期微苦，後澀而回甘，有果腹嗜睡之效；三參性熱，可補氣血，強經絡，然此草藥性剛烈，重則返虛；紅葚果小而味酸，可壯體精而強魂；相熟白而堅，藥實可治臟腑之創，可療血肉之淤；五葉草微，性寒而醒神，可使人清明，支撐宿夜”
小院之中，江生看著麵前的張小九，滿意的點了點頭。
“很好很好。”
江生是從麵前上百種草藥中隨意選了五種來檢查張小九的課業，顯然張小九做的不錯。
不知不覺，已經是三年時光過去了。
這三年，江生總算是堪堪養好了皮肉之傷，而張小九也在江生的教導下，熟識百草，識得文字，體魄也漸漸強健起來。
江生教給張小九的，是道家的五形拳，說是拳，卻是包含鍛體、拳腳功夫的一整套煉體武學。
道家的功法，哪怕是給修行苗子啟蒙的鍛體之法都是走的中正平和，不會特彆突出剛猛之意。
道家講順其自然，講陰陽調和，越是中正溫和的，越是不傷根骨，越是能夯實根基。
張小九這三年進展看著不快，但每一步都極其紮實，沒有其他人為了武學快速進步那般用自虐乃至自傷的方法苦練，也不需要太多進補的食材。
畢竟張老三也沒那個能力給張小九提供太多的肉食去補充消耗。
按照江生的法子，吃些果子，偶爾泡一下藥浴，然後平日裡保證一日三餐，吃得飽一些，偶爾吃一條魚就可以了。
這些是張小九目前都能滿足的，柳河有魚，柳河村後山有果子，有些草藥可以製作藥浴。
在江生這四平八穩的教導之下，張老三欣喜得看著張小九一日日的變化。
三年時間，張小九已經十二歲了，人雖然看著不健壯，但一雙眸子格外有神，身強體健，健步如飛。
如今江生麵前這百種草藥可不僅僅是柳河村後山的，還有山城鎮其他山村的，全是張小九一個人搜集而來的，這也是江生交給張小九的一個任務。
山城鎮本就是山中的村鎮，柳河村也好，其他村落也好，都是依山而建，因此最不缺的便是山貨。
說來九連城這個名字，就源於九座相連的山脈，由此可見，整個九連城都是依山而存在的。
張小九這三年不斷在山上跑來跑去，遇到了不少危險的情況，其中還遇到了一些妖獸，但都被張小九用江生教導的藥理之法給避了過去。
如今張小九氣血飽滿，精氣充沛，整個人看起來雖然年幼，但依舊有了幼虎之姿。
原本張小九就對江生很是信服，跟著江生的三年，張小九不僅學了不少本事，在整個柳河村都是赫赫有名的孩子王，村裡的大半小子都服他。
因為無論是比識字還是比力氣，比上山下河都比不過張小九，有些孩子不小心在山上河邊受傷了，張小九還能幫他們治傷。
這等本事自然讓村裡的孩子們信服，就連村子其他人家都說張小九出息了。
而張小九也因此頗為自得，如今聽自己師傅都誇他不錯，更是昂著腦袋，一臉得意。
在江生眼中，如今的張小九有點像那籬笆上的公雞，透著一股子得色。
“草藥初識、藥理初解，你是學的差不多了。”
“啊？！”
張小九一愣。
江生瞥了眼張小九：“怎麼，不信？”
“我這彆的東西不多，就知識多。”
“製藥一門，要想真正入門，需學草藥初識、藥理初解、製藥小解、丹書入門等等共十二門課，後續還有丹爐辨識、煉藥之道、草藥丹方、丹道三途、氣象血合等等.”
“你覺得，三年時間學個草藥初識和藥理初解很了不起？”
“當年製藥入門十二門課，我一年時間學成了六門，兩年學會全部，第三年已經開始自己製藥煉丹了。”
“而我的進度，還不是最快的。”
“好好學吧。”
張小九有些茫然的看著江生，他相信師傅不會騙他，師傅是真的知道這麼多學問。
因為一種藥材，他隻能辨彆藥性的時候，師傅已經告訴他，什麼地形會長這種藥，為什麼這種地形會長這種藥材，而這種藥材白天采摘還是夜晚采摘好，如果是白天該是幾時幾刻，夜晚又該是幾時幾刻。
等等學問都被江生用一種頗為隨意的態度說出來，聽得張小九如見神人。
更彆提江生在武道一途上對張小九的教導，五形拳的中正溫和讓張小九切身體會到江生為何總提到道法自然。
這三年張小九沒少跑彆的村子，也沒少去山城鎮，見到了不知多少急功近利的武者，其下場是什麼模樣張小九也都一一看到了。
他知曉，江生是真的愛護他，這讓張小九對江生更加尊敬。說來這三年張小九和張老三也沒少尋找藥材為江生療傷，治療內外傷的，治療筋骨的都找過，可都沒什麼作用。
三年光陰，江生僅僅是全身皮肉傷愈合，不用纏一身的白布繃帶了。
看江生的臉色，就知道江生的內傷還沒好。
張老三和張小九想不到到底是遇到了多大的危險，能讓江生這樣的人物三年傷勢都好不了。
他們已經不是剛剛遇到江生那時，把江生當做一個普通後生了。
三年朝夕相處，江生的學識，眼界，對武道的認知等等，無一不證明江生要麼出身世家名門，要麼是某方貴胄。
在他們的認知裡，江生之前必然也是武道天才，指不定就是那名震一郡乃至一洲的大人物，隻是落難了而已。
如今聽江生一句好好學，張小九低下了頭，有些羞臊：“是，師傅。”
說著，張小九忽然又抬起頭來：“師傅，您當初是怎麼受的這麼重的傷？是不是被仇家追殺了啊？”
張小九想起初見江生時的模樣，當時江生全身上下全是傷口，衣衫襤褸，蓬頭垢麵，說是個路邊乞丐都差不多。
撿回去後更是全身上下連腦袋都被纏上了繃帶，誰能想到，如今卸下了一身枷鎖，僅僅一身樸素白衣穿在身上，都顯得這般貴氣。
張小九確信江生一定是貴胄出身，看江生那一身白白嫩嫩的皮膚就知道，還有江生的雙手，雙手白嫩，手指修長，一看就是沒乾過什麼活，也沒練過什麼武的，否則不會連老繭都沒有。
想起江生教他的學問，張小九一直覺得“公子如玉”都不足以形容江生，這般人物，就應當是天上的，不知怎麼才落到了人間。
江生瞥了眼張小九，也不知是不是張小九認得字多了，開始喜歡看話本了，什麼三河英雄傳，什麼五華天子傳奇，都有大人物被仇家追殺迫害流落在外，然後卷土重來的故事。
顯然張小九就是把江生當成那些大人物了。
“你有這個心思，不如好好練練我教你的武藝。”
“以你現在的本事，在柳河村當個猴大王是不差了，但出了柳河村，你還是個什麼？”
“煉體內壯不過是入門，銅皮鐵骨、搬血開竅、通脈抱丹，內景神藏，你覺得你需要幾年才能做到銅皮鐵骨？”
聽到江生這話，張小九一臉苦色，他才鍛體有成，內壯都沒做到，提什麼銅皮鐵骨啊。
至於什麼搬血開竅，通脈抱丹，那張小九都不敢去想。
一個銅皮鐵骨境的武者，在整個山城鎮，乃至九連城，都算得上有名了。
而搬血開竅境的武師，那更是三河郡都需要的人才。
通脈抱丹，那已經不是武師，而是宗師境界，尤其是到了抱丹境的大宗師，那當真是如同陸地神仙一般，氣血如龍，顯化氣血異象，橫衝直撞，一個人便可衝散十萬大軍，真真正正的萬人敵。
至於內景神藏，那已經不是用宗師能形容的了。
那個境界，叫做武聖。
內景之境，可在體內演化自身的內景天地，氣血生生不息宛如浩蕩汪洋，一人匹敵百萬軍，一人敵一國。
而神藏境，自身氣血與精神融合，內景顯化於外便是武道異象，何為神藏，神也要避藏。
煉體內壯，不過是武道入門。
銅皮鐵骨、搬血開竅、通脈抱丹、內景神藏才是真真正正的武道境界，被稱為四相八境。
相傳，在神藏境之上，還有一重境界，那是昔日仙人們在世時才能到達的境界，真真正正的仙神之境。
而那等境界，張小九在話本裡都沒見過。
柳河村連個銅皮鐵骨的武者都沒有嘞。
江生看著一臉頹喪的張小九，笑道：“你且去好好打熬根骨，等內壯臟腑了，我便傳你一套功法，保準你也能當個武聖。”
張小九眼前一亮，忍不住驚喜道：“真的？”
下一息，張小九卻又癟起嘴：“師傅，你莫不是騙我吧？”
“你如果有能到武聖的功法，你自己怎麼不修行？”
“如果你修行了，真到了武聖之境，又怎麼會被人打成這副模樣？”
江生聽了一愣，搖頭失笑：“你就當我騙你吧。”
“抓緊去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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