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私錢案（14）

第128章 私錢案（14）

賴藥彥聞言：“且問郎君意欲何為？”

喬淩菲定住腳步轉向賴藥彥說道：“賴老前輩亦曾在朝為官，自是知曉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若是碌碌之才，即便入得宮中，他日若是一朝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之境地，想必這並非賴老前輩所願，正所謂舉賢不避親，既是賴老前輩所推舉之人，淩菲自是相信，賴老前輩斷然不是單看舅甥關係，想必令甥子亦是有真才實學。”

喬淩菲故意頓了頓，複又踱步說道：“隻是宮中禦醫乃是網羅天下奇才，敢問賴老前輩認為令甥子有幾分把握可穩操勝券？再者即便得意留於宮中任職，又有幾分把握司禦醫一職？不過，”喬淩菲又頓了頓看向賴藥彥道：“若是賴老前輩隻是與令甥子於宮中謀一差事，那便另當彆論。可如此一來，不僅將令甥子置入危險境地，這賴老前輩一身絕學怕是亦會失傳。”

賴藥彥自是知曉這宮中險惡，尤其當今這武則天執政，各種賞罰全憑一己好惡，若是當真如喬淩菲所言，於這宮中毫無立足之本，又何以長久，再者推舉這沈南繆入宮，亦是為自己這門醫術得以流傳，遙想當年同孫思邈同朝為官為官之時，亦是立誌以弘揚醫道為己任，當年遭太宗一怒之下貶黜出宮之後亦是沉淪許久，時至暮年亦未婚配唯家中小妹育有一子，便心心念念間將一身醫術毫無保留傳與甥子。

如今亦是機緣巧合得知這大理寺少卿曾進宮麵聖，便欲以此為契機，入得宮中，繼續將這醫術發揚光大。

聽聞喬淩菲之言，賴藥彥亦是頗有感觸，隨即看向喬淩菲道：“郎君高見，老朽鼠目寸光，倒是錯怪了郎君。”

喬淩菲連忙躬身道：“前輩哪裡話，前輩乃是為大義，為天下蒼生，淩菲不過是藉此時機替友人尋醫問藥罷了。”

賴藥彥聽聞此話對這喬淩菲的坦蕩亦是佩服幾分道：“不想郎君女兒之身，竟有如此坦蕩胸懷，當真令人佩服。”

喬淩菲躬身行禮笑道：“賴老前輩謬讚。”

喬淩菲又自腰間囊袋內取出自己配置妥當的火藥置入藥池內，看向方鶴臨道：“躲開，躲開，方才隻是試試這扳機靈敏度。”

賴藥彥隨即起身道：“敢問郎君那繡衣如今何在？”

李珩自桌上拿起這“手槍”看了看道：“這手槍為何物？”

白辰海隨即引賴藥彥一同往二樓男寢行去，其餘人等皆是於樓下大堂內等候。

方鶴臨道：“莫不是要以此威嚇敵人？”

喬淩菲擺擺手道：“這才哪跟哪啊，”言罷便自腰間取出一把銅質物什陳與桌上道：“待這手槍試驗成功便與你們一人一把，以後出門也有個保障。”

方鶴臨聞言隨即退後幾步，而後便聽得一聲爆響，之後方鶴臨便又至那桐樹一側，看向那桐樹，隻見那桐樹樹乾處一拇指大小孔洞，赫然於樹乾上出現。方鶴臨登時驚出一身冷汗，看向喬淩菲道：“這樹乾既可貫穿，切莫要說是敵人！”

喬淩菲複又坐回原處，未及開口，卻聽方鶴臨道：“淩菲，這北鑒司重修，當真令人耳目一新，不得不說，淩菲真是高才。”

喬淩菲學著影視片中西部牛仔的模樣，吹吹依舊冒出火藥氣的槍口，隨後很ZB的說了句：“正義或許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喬淩菲將手槍收進囊袋之中，便轉身回到大堂內，待眾人悉數坐定之後便看向李珩及林笑愚道：“今早往利人市中去時，遇見顧酒郎前輩，將你二人昨夜之事告知於我。”

喬淩菲低頭看向手中所製手槍，藥池，火鐮簧，火鐮，燧石夾，及燧石一應俱全，一時也是不解，自己在警校時學過這槍械的構造，眼下條件有限雖然造不出個製式手槍，可這燧發槍，還是可以基本滿足的啊，喬淩菲將這手槍反轉幾圈，才發現這藥池之內竟是忘了放引燃藥。

林笑愚道：“扣動這扳機，那敵人又會怎樣？”

喬淩菲看向白辰海道：“快引賴老前輩去瞧瞧多多。”隨即又看向賴藥彥道：“賴老前輩請。”

林笑愚及李珩二人看向喬淩菲心內不由又多了幾分青睞。其餘眾人則是除了驚歎便是羨慕以及欽佩。

李珩沉思道：“許是內力已然傷及那棵桐樹，河靈，你去瞧瞧。”

喬淩菲神氣道：“堪比這世間最厲害的暗器。”言罷便自李珩手中取回手槍，自腰間囊袋中取出一枚銅珠，置於彈夾之內，隨即走出大堂外，看向遠處一顆桐樹道：“若數丈外那棵樹便是敵人，隻需扣動此扳機。”說罷便食指輕輕扣下扳機隻聽得一聲“卡塔”聲響，那銅珠，便自槍口中緩慢滑出，跌落在腳下，沒錯正是跌落至喬淩菲腳下。

其餘眾人看向喬淩菲，眼中滿是不解。

方鶴臨聞言立即幾步躍至那桐樹前仔細查探一番，見無任何異樣隨即嚷道：“淩菲，這樹並無異樣啊，怎的？是這樹丟了魂麼？”

李珩說道：“正欲與淩菲商討此事，昨夜我二人沿圖紙所示行至小曲深處，便見一櫃坊，那櫃坊自外看來並無異樣，隻是我二人躍至牆頭之時才發覺那牆頭之上滿布機關暗器。隨後便有人追來，得顧酒郎前輩出手相助方才脫險。”

喬淩菲道：“昨日我也是去了那蘭桂坊，見那蘭桂坊除了櫃坊營生之外亦有質庫、公廨本錢，北側乃是倉儲庫房。內裡並無異樣。”

林笑愚道：“白日裡光天化日，營生自是正常，隻是這夜間，既有官府營生於內，卻是由護院看管，並未見衙役看管。”

喬淩菲道：“竟有此事？白日裡那質庫及公廨本錢皆有官差看守。”

喬淩菲忽又想起未開市時那所見身影道：“今早往利人市去時見一背影與範獄丞極為相似，可昨日往範府去時，聽家丁說範獄丞已然告假去了神都，若是近日返回長安為何不往大理寺來報道。”

李珩沉思片刻道：“這大理寺封禁，範無咎本就拜大理寺獄丞，往神都去複職，倒是不難理解，可若是返回長安當是應往大理寺點卯，直至明日這北鑒司衙典之時方才無需往大理寺點卯，淩菲莫不是眼花看錯？”

喬淩菲點頭道：“倒是有可能，不過今日顧酒郎前輩卻勸說莫要追查此案，”喬淩菲到底是思維跳躍的，她又想起武承嗣隻是忽又說道：“還有一事，前日我以都知身份往醉月閣去打探關於這私銀案線索，竟是遭那武承嗣識破，武承嗣坦然告知，私銀案與他無關。臨行之前卻又說一句，無半點前程去處，問佛陀醉醒何時。誒李珩，你可知此言何意？”

李珩重複道：“無半點前程去處，問佛陀醉醒何時，莫不是暗指寺廟？”

喬淩菲不解道：“可這佛陀酒並不飲酒，何來酒醒一說？”

林笑愚道：“並非諸佛皆不飲酒，據經釋所言彌勒菩薩摩訶薩，便是喜好飲酒故而這寺廟中常以酒水供奉。”

葛薩洛拔忽的在一旁支吾不止，隨即自腰間取出紙條，寫下一長串。

老規矩，藥羅葛牟羽翻譯與眾人聽道：“早年隨青鳥衛統領裴沙缽羅暗探吐蕃時，亦有一尊吐蕃佛，喜好飲酒，佛號紮基拉姆，據說乃是當年太宗時期，隨大唐公主文成一同去往吐蕃國，而亡故後尊為紮基拉姆。吐蕃番僧皆以酒水供奉。”

喬淩菲聞言道：“莫非這私錢案與吐蕃有關？”

林笑愚道：“未必是然，長安城大薦福寺中有一彌勒殿，殿內便是供奉彌勒菩薩摩訶薩。”

李珩亦是皺眉道：“當今聖人亦是常以彌勒菩薩自居。”

喬淩菲道：“彆想那麼多隻是那麼一句話罷了，若是那武承嗣當真知曉這私錢案內幕，為何不自己去搶這功勞呢？”

林笑愚看向喬淩菲道：“魏王如何會識破淩菲身份，前番幾度與魏王接觸，均未識破，為何今次卻這般巧合？”

喬淩菲撓頭道：“莫不是那黑衣人？”

李珩問道：“黑衣人？”

“正是。”喬淩菲將昨夜前日夜間之事詳陳於眾人，而後便道：“此人身形此前從未見過，亦是未見其出手，隻是觀那人身形似是行伍出身。”

眾人正商談間，卻聽聞樓梯處傳來腳步之聲。

白辰海及賴藥彥二人自二樓下來之後，入得大堂坐定。

裴童卿為二人換了熱茶，複又坐回原處。

賴藥彥看向喬淩菲道：“正如老朽所說，暗害程繡衣之人，行針手法不亞於老夫，隻是依老夫看來，若是喚老朽甥子前來，亦未不可，隻是須尋得這針法秘籍方可。”

喬淩菲看向賴藥彥說道：“賴老前輩所說可是那鬼門十三針？”

賴藥彥點頭道：“不僅如此，仍需鑄得金針十三枚。”

方鶴臨插嘴道：“這金針倒是好辦，隻是這鬼門十三針秘籍，便須司丞親往了。”言罷便竊笑不止。

堂內眾人皆知方鶴臨暗中所指，故而聞言亦是暗自發笑。

賴藥彥卻說道：“鑄這金針並不似諸位所想那般輕巧。”

林笑愚道：“前輩所說這金針有何不同。”

賴藥彥隨即起身向堂外行去道：“須鑄得三寸中空金針三支，五支五寸玄石針，另九支七寸金針以猩猩木汁浸泡十二時辰。”言罷又道：“三日後老朽攜甥子前來。”

眾人隨賴藥彥行出堂外，欲將其送往北鑒司衙外，卻見那賴藥彥腳步如風，轉瞬間便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