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邊上的三人,都有些緊張地看着突然出聲的李牧,猜測着他想要說些什麼。品 文 吧 Www.pinwenba.Com
韓勇和劉大富背上有些發涼,他們突然發現,自己在郭齊麵前什麼花招都玩不了,这个人仿佛對什麼東西都不感興趣,似乎什麼事情都要按照規矩來,根本不會給人留空子,二人就算有心相幫李牧,恐怕也幫不上忙了。
“這裡有你說话的地方嗎?”風儀斜了一眼一眼李牧,不屑地說道。
一個乞丐而已,難道會因為身懷絕世美玉而改變身份不成?從小風儀就已經明白,这个世界上或許有鯉魚跳龍門的故事,但是絕對不會有鯉魚跳龍門的事實。
就算有,那也是龍門裡的巨龍,需要這條小魚做些事情罷了。
李牧心中一陣氣悶,最終卻無奈地發現,不管風儀說什麼,自己都隻能忍氣聽着。昨天和今天的經曆,突然讓他發現,这个世界好像變了,變得他有些不認識了。他想起西樓先生說的,这个世界很少有公平,所以才會有大俠,大俠的存在就是為了主持公道的。
強者希望成為大俠,而弱者希望出現大俠。
“郭將軍……”李牧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軟弱,因為他希望郭齊是大俠。
風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正想要讓人把李牧拖下去的時候,郭齊卻突然擺了擺手,阻止了風儀繼續說话,開始饒有興致地打量起李牧。
他很快便發現眼前這名邋裡邋遢的家夥,應該不是真的乞丐。李牧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臟亂,但大多是塗上去的泥漿和暗紅色的狗血,和乞丐那種長年累月積攢下來,那種油膩膩的汙垢,有着很大區彆。
李牧身上也没有乞丐特有的味道,那種汗臭腳臭混合起來的味道,隻要嗅到過的人,恐怕都很難忘記。並且李牧身上雖然散發着濃鬱的血腥味,但如果仔細去分辨的话,卻能夠聞到一些淡淡的草木汁和皂角味道,說明他的衣服原本是漿洗得很乾淨的。
盯着李牧看來一會之後,見李牧居然没有害怕的神色,郭齊不由更加好奇,原本極為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道:“你有說什麼话想要對我說的?”
郭齊似乎非常不喜歡風儀,不但一上來就沒給他好臉色,現在甚至在問李牧的這句话中,不經意間把“對我說”三個字,加重了些許語氣。看这个樣子好像巴不得李牧說出些什麼,好讓他有理由收拾一頓風儀。
李牧並没有馬上回答,而是盯着桌子上的玉璧看了一會,心中卻是快速地回想了一遍自己編造的故事。最後才發現自己編的故事雖然看似圓滿,卻缺少一樣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自己缺少一個樣證物,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但是現在话都已經說出去,再想想要反悔已經來不及了,李牧隻能勉強裝作一付憤怒的樣子,不再去看着郭齊的眼睛,而是盯着風儀緩緩開口說道:“在下姓牛名文,楚南雲陽城人氏,是楚南振威鏢局的鏢師,也是侯先生的遠方表親,此次是跟隨鏢隊去燕北,就是為了接收這塊美玉回鏢局的。”
“你說是振威鏢局的鏢師?簡直胡說八道。”風儀不等郭齊開口,有些氣急敗壞地喊道:“那你穿成这个樣子乾什麼?剛才過去的鏢隊,就是振威鏢局的,你為什麼不和他們一起走?”
“風少爺,風少爺,你先不要說话,有郭將軍在呢。”
劉大富不由拉了拉風儀的袖子,聲音不高不低地提醒着他道:“你這老是搶着說话,要是郭將軍認為你僭越了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風儀驀然一驚,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太過緊張。
但這也實在怪不得風儀,他發現自從自己和郭齊見麵之後,心中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郭齊不但一上來就挑自己的問題,而且頗有一種不找出問題決不罷休的味道,眼下这个小乞丐似乎也犯了失心瘋,非要吵鬨着和他過不去,風儀非常擔心郭齊會抓住这个機會,給自己來幾下狠的。
可是風儀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郭齊,讓他堂堂禁衛軍統領,非要和自己一個軍侯過不去。郭齊雖然號稱誰的麵子都不給,但是軍中自有軍中的規矩,以往這種執行這種搜查任務的時候,就算偶爾犯些過錯,也沒見郭齊這般認真找事的。
想到這裡,風儀萬般無奈之下,正想要向郭齊賠罪的時候,卻發現郭齊根本沒看自己,而是再次盯着李牧上下看個不停。
李牧也覺得有些不自在,郭齊的目光並不銳利,反而有一種溫和厚重的感覺,但是自己總覺得對方似乎已經發現了什麼一般。
正當李牧越來越緊張時,郭齊卻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站起身來走到李牧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你說你是行鏢的,那你回答一下風軍侯剛才的那些话,讓他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好長點見識。”
看着郭齊的笑臉,李牧更是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似乎郭齊並没有把自己當成外人,反倒像是在關心一個晚輩。當下來不及細想,便順着郭齊的话,說出編好的故事:“在下確實是振威鏢局的鏢師,由於此次接收的寶物太過貴重,因為我們就分成了明鏢和暗鏢,剛才過去的鏢隊那是明鏢,而在下就是暗鏢。”
郭齊點了點頭,又轉頭看了一眼風儀,接着問道:“那麼你剛才為什麼不說出來?那樣豈不是就能夠和你們鏢隊一起回雲陽城?要知道你一點武功都不會,卻身懷如此重寶,恐怕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李牧不由猶豫了一下,這也是一個很大的漏洞,一個鏢局的鏢師不會武功,這话說出去恐怕大部分人都不會相信。但是不這麼說的话,李牧又實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解釋這麼一塊價值連城的美玉,怎麼會藏在自己身上。
風儀見到李牧頗似無话可說,心中不由大喜,不顧身邊劉大富的一再提醒,拱手對郭齊說道:“郭將軍,屬下認為此人定然是個騙子。鏢局又怎麼可能會要一個不會武功的鏢師,並且還讓他作為暗鏢來護送如此重要的寶物,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下就連劉大富和韓勇都不得不承認,李牧編的故事是在差了一點,你就算是要說自己是振威鏢局的,好歹找一個合適的職位吧?比如說自己是鏢局裡的賬房學徒,此次去燕北是因為有一批貨款需要結算,鏢隊裡的大老粗們不識字,隻好讓自己辛苦一番之類的鬼话。就算最後不好解釋為什麼會成為暗鏢,好歹也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不是?
就在劉大富和韓勇乾着急,而風儀臉上露出笑容的時候,郭齊突然笑了一下,出乎意料地說道:“我相信他是暗鏢,而且我也相信,他就是楚南振威鏢局的鏢師,我更加相信,他還是侯先生的遠方表親。”
“郭統領,你這……”風儀不由目瞪口,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不是風儀不想質疑郭齊,但是據他以往所聽說過的,關於郭齊的事情中,有說郭齊凶狠霸道的,有說郭齊不給麵子的,卻從來没有人說過,郭齊是仗勢欺人的,也從來没有人說過,郭齊會在没有證據的情況下亂說话的。
同樣目瞪口呆的還有韓勇和劉大富,二人對李牧可算是知根知底的人,這家夥明明就是李三爺家的小崽子,出身李家山村的野孩子而已,什麼時候竟然變成了什麼鏢局的鏢師,居然還有了一個遠房表哥?這事情也太扯了一些。
李牧也被郭齊的话給嚇住了,他開始擔心其中是不是有着什麼陰謀。但是想了想之後,卻發現自己多慮了,自己現在就是一塊砧板上的肉,這位郭齊將軍想怎麼切,就怎麼切,用得着耍什麼陰謀詭計陷害自己?
這其中定然有着自己想象不到的關係罷了。
想到這裡,李牧心中一動,突然指着風儀道:“為什麼不和鏢隊一起走?这个就要從風軍侯這邊說起了。軍侯在見到這塊玉璧之後,便一箭射斷了我們鏢隊田兄弟的胳膊,我和錢二哥都以為您這是準備要搶走這塊美玉,哪裡還敢聲張?隻好讓他們先逃得性命,以免被一網打儘,最後冤死了卻連個報信的人都没有。”
風儀頓時跳了起來,伸手便要拔出腰間的長刀,一邊對着李牧喝罵道:“你放屁,我什麼時候想要搶你的玉璧了?是不是現在覺得有人給你撐腰了,老子……”
他哪裡吃過這種虧?以往他不管到什麼地方,憑着風家的威勢,不管是朝廷官員還是江湖大佬,誰不給他幾分麵子。就連不合禮節的话都不會說,更何況是李牧這種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的譏諷加誣陷。
雖然風儀確實想過貪墨這塊玉璧,但是他覺得既然自己已經改變了主意,李牧就不應該再提這件事,就算不感激涕零,起碼也得應該裝作沒發生過才對,否則就是不給自己麵子。
這就是風儀從小就聽家人說的,而且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就好像他認為,自己肯納韓金翠為妾室,已經給了韓家天大的麵子,韓勇和韓大娘都應該感激涕零、燒香還願才對。
至於韓金翠想法……她會不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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