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低了聲音,蘆貴頓時一驚。
他反應快,趕忙拉了拉隔幾步的盧世來與邢道寺。
趙榮從蘆貴手中把湯接來,徑直朝巫錫類走去。
“赤狼幫尋常不走鏢路,巫堂主辛苦了,先吃碗雞湯吧。”趙榮笑著把手中的雞湯遞了過去。
但任憑他的手一直伸著,巫錫類就是不接。
“哈哈哈,榮兄弟何必這麼客氣。”
他指了指那兩隻黃狗:“按照榮兄弟的交代,每次吃飯前必須先將食物給這畜生先嘗,若沒個好歹,大家吃得才放心。”
“尚幫主叫我沿途聽令,巫某人也是一點不敢怠慢。”
趙榮根本不廢話,語氣變得更堅定:“巫堂主,喝雞湯。”
“榮兄弟,你...”他還想推辭。
但,
“喝下去!”趙榮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
“你到底什麼意思?”巫錫類滿臉怒意。
趙榮不敢耽擱,立時朝周圍大喊一聲:“大夥都彆喝了!”
蘆貴與盧世來趕忙跟著喊。
事發突然,大家第一時間都愣住了。
“怎麼回事?”龍長旭背後一涼,趕忙把湯碗放下,他沉吸一口氣,暫時沒發現自己有異樣。
有人反應快把雞湯放下,有人嗆得咳嗽起來。
竇應祖與馬霆川對望一眼,彼此看到對方碗中乾淨的湯碗與雞骨頭。
他們立時運氣,也和龍長旭一樣沒發現異常。
有人亮起火把,把周圍照得亮堂起來。
廚子老馮在棚子那邊舀了半碗雞湯,連嘗幾口,“榮兄弟,這湯沒問題,鹹淡正好,我手藝不差。”
“老馮,他有沒有進過廚房?”
趙榮指了指巫錫類。
“進了,但他進去的時候我都在。”
“那你有沒有離開過廚房?”
“離開過,我去了茅房,但飯食旁邊都有人看著。”
“誰看的?”
老馮一愣,看向巫錫類,“巫..巫堂主派來的人,赤狼幫與咱們鏢局的人都有,盧鏢頭安排的人被換出去殺雞去了。”
趙榮麵色一變,連續朝周圍瞧去。
龍長旭也瞪大雙眼,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是哪些人?!”
“赤狼幫的人我叫不出名字,咱們這邊的趟子手有範大信,屈明璨,還有...”
長瑞的人立刻望向範大信,屈明璨。
這二人手中端著雞湯,竟然一口沒喝。
“糟了!”盧世來大喝一聲,把手中的湯碗摔了個稀巴爛。
“範大信,你怎麼不喝!”
名叫範大信的趟子手支支吾吾,捧著雞湯的手微微顫抖,“我說了,湯太燙,我近來喉嗓不適,等....等,等涼了再喝。”
“……”
周圍人登時拔出刀兵,對準了被點名的那幾個。
老馮叫不出名字,但認得赤狼幫那幾個的人臉,他的手剛要指出去,突然胸口一痛,染紅的刀子從後心進來,將他捅了個對穿。
而老馮手指的方向,正是趙榮這邊。
“凔~!!!”
一聲尖銳的拔劍聲帶著一抹劍光直刺趙榮,早有警惕的趙榮連退數步,把手中雞湯連同瓷碗一道震碎,迫使這赤狼幫眾舉劍去擋。
邢道寺提斧,蘆貴提刀,二人一上一下殺出,直接將偷襲者砍翻。
那邊殺掉老馮的人,也被賀大任七八招砍倒。
但是,還有赤狼幫的內鬼沒找出來,一時間大家都離赤狼幫的人遠遠的。
長瑞的兩名趟子手扔掉湯碗,想殺出一條血路,結果被周圍人亂刀絞殺。
“快吐!”
“都把喝的雞湯全吐出來!”
“……”
周圍亂成一片,一個個伸手朝嗓子眼裡扣。
絕對有毒,隻是沒發作。
有人吐了出來,也有人怎麼扣都沒反應,急得去馬圈內抓一把馬糞,全部塞入嘴裡,然後一陣惡心,哐哐往外吐,直把黃疸水都吐了出來。
龍長旭等人一個比一個狼狽。
他一邊讓大家催吐,一邊叫人拿起刀兵。
“是你殺了馬季對吧。”
趙榮與盧世來等人全盯著巫錫類。
“了不起,你是怎麼發現的?”到這個份上,巫堂主也不演了。
盧世來一臉悚然:“巫堂主,伱可是尚幫主最信任的老兄弟,沒想到啊!”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巫錫類冷笑一聲,“難道這個道理,你盧世來也窺不破嗎?”
“尚幫主待我不薄,但這不是阻止我前進的理由。”
“你這無恥之徒!”邢道寺舉起了斧子。
“哈哈哈!”
巫錫類瞧著周圍全在扣吐的眾人一陣大笑,他沒看邢道寺,隻盯著趙榮:“你怎麼知道是我殺了馬季?”
“瞎猜的。”趙榮朝周圍掃了一眼。
“一般賊人沒必要留下致命傷後再碎人喉骨,定是看到你與賊人勾結,他臨死時不像是要告訴你什麼,抓著你的衣服應該是說你是凶手,可他講不出話來。”
“你卻在那裝模作樣。”
“幾日前我和馬季說過話,他是個憨厚之人,你不怎麼待見他,試問他死後你怎會那般傷心呢。”
周圍人也都聽見了,一個個表情複雜,接著又繼續嘔吐。
“好好好!”
巫錫類連道三聲好:“那你當時為何不揭發?”
“鏢局上下都信任你,又是尚幫主的左膀右臂,我沒證據,又擔心你是個外冷內熱的人,那豈不是冤枉好人。”
“不錯!”
巫錫類又讚一句:“心思玲瓏,天賦出眾,衡山派確實撿了一個便宜。”
“怪不得師兄們說要殺你。”
“小子,不用高興太早,你必活不過今晚!”
“在下是死是活不牢巫堂主費心。”趙榮若被對方一句話嚇倒,那就不必混跡江湖了。
“把解藥交出來,再告訴我你的師兄是誰,或許可以不用死得那麼快。”
“巫堂主,給你五息時間抉擇。”
巫錫類沒有回話,而是朝著空中大喊:“史師兄,快來助我!”
“史師兄!”
然而...
周圍一片安靜,巫錫類終於變了臉色。
“跟這種無恥之徒不用講道義,一起上!”趙榮毫不客氣。
他這一聲提醒,蘆貴、盧世來、邢道寺,這幾個沒喝雞湯的一點也不猶豫,直接四打一。
巫錫類對付一個還能鬥上一陣。
四人合力,這是一點不給活路。
短短兩招,他已經衣衫襤褸,渾身多出六道傷口,“史師兄!快救我!”
“史憲英師兄!”
巫錫類被逼急了,直接喊出了這人名姓。
忽得,周圍翻牆踢瓦的腳步聲大作。
一道道黑衣人影從黑暗中殺出。
巫錫類看到一絲絲生還可能,然而他一個恍神,邢道寺一斧迎頭劈中,直接斬殺。
趙榮暗道可惜。
他一直留手,希望巫錫類說出更多。
盧蘆二人也保持這份默契,沒有攻要害,沒想到邢道寺這個憨厚人,招招要人命。
“記住吾名,殺你之人零陵邢道寺,去和判官閻王說道吧。”
黑衣人已經殺了進來。
他們人數沒有長瑞這邊多,但長瑞不少人哪怕催吐及時,還是出現中毒跡象。
“手軟腳軟,提不起力氣!”
“是蒙汗藥,要不就是軟腳散~!”
“包袱裡麵有解藥,快去拿熱水衝泡!”
“來不及了,殺敵殺敵!”
“啊!”
“赤狼幫的偷襲!”
“赤狼幫的人請單獨在一塊!”
……
中毒加上內鬼,頓時讓長瑞這邊一片混亂。
龍長旭走鏢數十年,第一次遇到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尚玉康派來的得力助手,他知根知底的巫錫類竟然是內鬼,還有一些熟悉的趟子手,赤狼幫眾接連反叛。
這股勢力,竟在衡山莫大、劉三爺兩係勢力中均有滲透!
想到此處,龍長旭背後發寒。
今日若非趙榮,他們恐怕一個個都要被內鬼陰死,鏢局也會瞬間覆滅。
身上傳來一陣陣不適,龍長旭沒地方找水,也擔心水中還有毒,直接將懷中蒙汗藥與軟腳散兩種解藥粉末全部乾吃下去。
旁邊的謝衛新等人也是如此。
他們強提精力,朝著衝來的黑衣人殺去。
一時間,平靜祥和的樂安城,突然掀起了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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