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風起雲湧

2015-05-04 作者: 笑含半步癲
第29章 風起雲湧

小夏婆子對於林大的歸來淡淡的,小雨也很平靜。倒是五嫂子多留了幾天,等五嫂子決定要走的時候,大嫂已經把該聽的都聽來了。這倒也不是大嫂打聽事兒的本事太差,實在是林大這個人是好好的回來了,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啞巴了。

問什麼都說不清楚,他在那裡比劃,一眾村人在那裡猜。

卻是上了船,人就喝醉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落了水了。也不知道飄到哪裡,被什麼人救起來,醒了就是啞巴了。後來被賣到一個私人的銀礦場給人家挖銀子,天天守著個銀山卻吃不好,睡不好。那工頭、工友都欺負他是個啞巴,沒少吃苦頭。

年前,這礦才被官府發現,就被查封了。裡麵關著的這些奴隸們一人給了一兩銀子,就算放出來了。林大口不能言,也說不清自己家住在哪裡。一路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總算是找到家了。

大嫂回來跟小夏婆子還有弟妹們說:“這次林大可吃夠苦頭了,人瘦得都皮包骨頭了。在他舅家門前轉悠了好多天了,愣是沒人認出來。聽說他娘改嫁了,要是從前那肯定又是好一頓鬨騰。如今,嘿,嘿,您是沒看見呀。他舅母讓他乾啥,他就乾啥。給他吃啥,他就吃啥。什麼脾氣都磨沒了,那麼大個頭的老爺們乖的跟隻小貓似的。今兒個跟他大舅地裡乾活去了,唉,可是他娘從前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你看看,這人還就是得吃點苦頭。唉,這要早這樣懂事聽話,他娘也就不用再走哪一步了。唉,這都是命呀。”

小夏婆子想著這事的處置怎麼就這般合自家的心意,難免又拎了小雨來問。小雨就嘻皮笑臉地問鐘姐姐的事兒:“怎麼突然就不那麼陰陽怪氣了呢。”

小夏婆子沒想到她還記著這事兒,想了想說:“她自己認錯了人了,以為是二哥害了她。”

小雨又追著問:“那壞人怎麼害了她了?要不要二哥給她報仇呀?”

小夏婆子沉吟了半晌還是告訴她了,姑娘也是大了,該知道男女大防了。

小雨愕然:“鐘姐姐真是可憐。”

小夏婆子哼了一聲:“也是個好姑娘呢。我想給你二哥說說。”

“不要!”小夏婆子的話音未落,小雨就急急的叫了起來。

小夏婆子故作不解地說道:“咦,你剛剛也說她可憐。”

小雨盯著母親看了好一會兒,才垂著頭說:“她可憐是她的事情,為什麼要我的二哥哥......”

又猶豫了好久才說:“她也不是沒有錯處,就算以為那人是二哥,也不該......也要等著回來,請人來跟娘商量才是。”

小夏婆子總算鬆了一口氣,這個女兒雖然看上去無法無天的,卻也不是不知道輕重。又說:“她也是知道錯了呢,以後必然會謹慎小心。我看她跟你二哥......”

小雨幾乎跳了起來,眼裡含著淚:“娘,娘,我曉得您的意思了。有些事錯了,知道錯了,改了也就罷了。有些事,錯了就錯了。您莫要將她說給我二哥,我,我們給她找一門好親事,比二哥還好的。娘,您不是說,您想做的事兒沒有做不成的嗎?您好好給她找找。”

小夏婆子聽了一笑,拍了拍她的頭:“你呀,天下可還有比你二哥更好的男子了?”心中卻想,當時那樣說也是安慰鐘敏的話,免得她走了絕路。

小雨想了想,搖了搖頭:“那就找個比二哥稍微差點的吧。”

這麼著又歎起氣來:“唉!不要說她了,就是我,將來也找不到比二哥更好的了,也隻能將就、將就了。”

這會兒聽出母親並沒有讓二哥和鐘敏在一起的意思,又放下心來問:“您問過二哥哥了嗎?”

小夏婆子點點頭。小雨鬆了口氣,又緊張起來:“那二哥知道她那事兒嗎?”

小夏婆子好奇地看著女兒搖頭。

小雨若有所思地說:“千萬彆跟我二哥說,這樣的事有傷閨譽。”

小夏婆子想了想,故意逗小雨:“還是要告訴他,畢竟當年鐘姑娘的父親托付給他,也是他的疏忽。”

小雨聽了,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說:“萬一他心軟了,那可怎麼辦呀”

小夏婆子靜靜地看著女兒,心想:“小妮子看著天真爛漫的,倒是挺會琢磨人心的。”又問:“這回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說說林大吧。”

小雨這才嘻嘻笑著說:“也不是很清楚呢。當年哥哥的朋友,那個叫陳鵬的剛好在鳳翔府,想必是五哥求了他。他出手辦得這事兒,挺利索的吧。”

小夏婆子一想,可不就是這回事兒。

林大的回來難免又讓人想起他的寡婦娘來。林大的舅舅也將他娘的情況說了一下,卻是嫁到了延安府廉州縣,已經生了一個孩兒,聽說那漢子對她也還行。那林大倒也沒有說要看望母親之類的話。

又過了一個月,京城特使快馬傳來消息,當今皇上駕崩了。一時間各村各鎮,家家戶戶都在門前掛了白布。五哥卻是從禮部侍郎府上王三奶奶那裡得來很多的消息,也時常說與夏秀才同小夏婆子。老皇帝去世前並沒有立自己的兒子做太子,卻是立了孫子。如今侄兒登基做了皇帝,一時幾個王爺叔叔都虎視眈眈地環伺京城。

皇帝去世的消息固然是舉國震驚,但是真正讓夏家上下亂做一團的並不是這個消息。卻是因為二哥的家書提到六哥在西北軍因為護送糧草立了戰功升了小旗。

六哥為人最是公允正派,身手又好,在軍中很得上下的喜愛。偏他又不是個大老粗,識文斷字,在這一群粗人裡麵,算是寫得一手好字。雖然以前沒有用心研讀過兵書,這一年下來也跟著打了幾仗。這般再看看書,倒也有很多領悟。若不是怕升的太快,壓不住底下的人,就是做個百戶也是綽綽有餘。

夏秀才就安慰母親和妻子說:“想來他確實是個做將領的材料。你看看,咱們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又讓老二托了朋友,就是不想讓他殺敵陷陣。”

小夏婆子難得的抹了眼睛說:“縱使是這樣,也用不著去虎賁營呀。去了那裡,哪還能......”

夏秀才就說:“哪裡就到了那一步了呢。你看看你,儘琢磨些沒用的。隻能說明咱們老六本事大,功夫高,連定國公的親衛營都進得去。”

小夏婆子雖是擔心的不行,卻還硬挺著不肯掉下一滴淚來,又讓夏秀才大為心疼。喊了如駒磨了墨,這就要寫了訓子家書給媳婦出氣。小夏婆子聽他這麼說,又怕兒子擔心家裡,連忙攔著。

過了沒多久,六哥的家書也到了。

信中輕描淡寫地說道:“本來不想同家人講的,沒得讓家人擔心。”

又說:“小旗已經是年前的事情了,護送糧草的時候遇上那不開眼的小土匪。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我們全都殲滅了。之後就提了虎賁營的親衛了。”

“過年的時候隨著定國公世子出去追擊一夥狄人,世子冒進中了埋伏。是我一馬當先射死了狄人的首領,立了大功。現在已經是百戶了。”

這信中那還有半點兒一年前的頹唐,自卑。隻聽得如海幾個熱血沸騰,尤其如海箭無虛發,此時尤為不甘地叫嚷著:“他的箭術比我的不知道要差多少,要是我......”突然看見母親麵無血色地看著自己,嚇得連忙把後麵的話吞掉了。

六哥又在信裡說了些自勉的話:“書到用時方恨少,從前的兵書讀得太少些了。就連紙上談兵都不能夠,拜托五哥和八弟給找一找得用的兵書。”

後麵又說了些鼓勵弟弟妹妹的話,尤其是:“軍中兄弟都稱讚九妹妹膽識過人,堪稱女中豪傑。”

小雨聽了立刻膨脹起來,恨不得立刻就厲兵秣馬、馳騁沙場。過年時被七哥勾起來看史書的癮,這會兒立刻就轉成兵書了,也要跟著幾個哥哥去府裡的書社去買書。

小夏婆子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六兒子,倒不大擔心小雨。再怎麼豪傑,前麵還是要加個女字,夏秀才就是再寵愛她,也不會放了她去參軍。退一步說,就算夏秀才同意了,人家軍隊裡也不會收她,索性就由著她鬨去了。

鳳翔府可比鳳翔縣大多了,因為七哥跟如海兩個都在府學裡。夏五哥有空的時候,也會去鳳翔府裡住上一二日,聽聽七哥和如海講些學裡的事情。小夏婆子索性就在鳳翔府買了一個小小的院子,小雨去了倒也不愁地方住。

正巧三哥、三嫂近日拿到了酒牌,就想到鳳翔府裡開個大一點的酒肆,這些日子已經尋好了一個五進大的宅子,收拾兩日七哥幾個就可以搬過去住了。

彼時薛羽正在一品居給藍灝馨中踐行,兩人尋了裡麵最安靜的房間,靠著窗一麵望著外麵往來的人群一麵聊天。

藍灝馨歎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皇上此番布局用意非淺呀。”

薛羽笑了笑說:“逸王心意已決,不知道到令堂可拿定主意了。”說罷低頭抿了一小口酒,向外望去,一瞥之間已經將藍灝馨的神色了然於胸。

藍灝馨歎了一口氣,心中暗想:“這皇位還沒有坐熱呢,就傳出有削藩的意思,這是逼著幾個王爺反呢。唉,也不知道老爺子想好了沒有,這樣的事情是斷沒有腳踏兩隻船的。”

正在這時,樓下呼啦啦的一大群人從街角轉進來,中間簇擁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頭上梳著雙髻,一邊插著一朵粉紅的珠花,身上穿了件石榴紅色的褙子,下麵是粉紅色的裙子,神采飛揚地走在一群書生中間。正是夏小雨同幾個哥哥、侄子們。

偏這時薛羽將頭轉了過來。藍灝馨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願意這時下樓去見夏家兄妹,索性裝作沒有看見,同薛羽繼續對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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