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燕北

薛羽的火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什麼叫“坑了你，你都不知道。”自己好歹也是個副將，前兩天剛打了一個漂亮的殲滅戰。不說喜都人個個聞風喪膽吧，在北邊的名將裡也絕對是可以數得上的了。要不是因為父親等族人還在京城，他早就跟著逸王南征了。會被她一個小毛丫頭坑了？你怕你妹妹受我的牽連就直說好了，何必貶低我呢。

五哥見他不語，小心翼翼地接著說道：“明兒個她要是說話，你可千萬彆理她。要是讓你做什麼，你也彆跟著。她，唉，她還是太小了，也沒受過什麼委屈。你放心我肯定將他看得她死死的，我，就是怕你”五哥頓了一下，隨即斬釘截鐵地說：“您可千萬彆心軟。萬事您隻看我和二哥，日後有用的到兄弟的地方，儘管說，不要客氣。”

薛羽聽著他語無倫次地說著，到最後連敬語都用上了。心裡一酸，滿腔的火氣頓時就熄了。他家裡也有兩個庶兄，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卻從來沒有一個兄弟這樣關心過他的事情，更不要提為了他拉下臉來四處求人了。相反，這幾個兄弟有一個算一個，個個恨不得他立刻就死了，因為這樣他們當中就有人可以承爵了。

薛羽一臉嚴肅地看著五哥，點了點頭說道：“五哥你放心吧。”

楊寶臣待到五哥走後，也過來說話：“是師父讓我過來的。”

薛羽眉頭一揚，心裡又掙紮起來。

楊寶臣垂著眼簾，黑著臉說：“師父說了，到了燕北讓我跟著你進大營。她說憑我的身手，將來怎麼也能當個校尉。”

薛羽冷笑起來：“我憑什麼答應她？”

楊寶臣板著臉，緊握著拳頭：“她說讓你辦是瞧得起你，你不給辦她就找彆的人了。那時你可彆後悔。”

薛羽氣得笑起來：“你問問她，有這麼求人的嗎？”

楊寶臣吸了一口氣，這才一氣嗬成說道：“她說你以前答應的，有什麼事就到京中找姓薛的。這件事與你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要是你不做，顯見著是個出爾反爾，言而無信的人。”楊寶臣停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說道：“薛副將，你有什麼把柄落在她手上嗎？她怎麼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找你的麻煩。”

薛羽微微一愣：“這話怎麼說？”

楊寶臣略一斟酌小聲說道：“她這性子看著牛心古怪的，其實還是很好相處的。”瞧著薛羽臉色不善忙接著說道：“跟你不對付的時候，是挺凶悍的，可是一旦她占了上風了，就又變得和氣起來。”

薛羽暗想：“可不是，那天帶她去花海，她歡喜的什麼似的。都忘記跟他慪氣，還叫他薛哥哥。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哪根筋搭錯了，就跟她抬扛，結果現在就變成這樣了。”這樣一想心裡又平靜下來：“你跟她說，這會兒不行，再過個半年吧。”

楊寶臣一愣，暗想那就是二哥那個馬場的期限吧。楊寶臣得了信兒，又回去跟小雨回報。小雨聽了就歡喜地說：“寶臣，這下你的前途就有了。以後做了校尉，帶上你的妹妹，給她找個好人家，自己再娶房媳婦。為師我也就放心了。”

楊寶臣一張臉漲得通紅，局促不安地說道：“其實跟著二哥也挺好的。”

小雨笑了笑擺了擺手：“那馬場是二哥的，他有什麼打算咱們怎麼知道。他那個馬場到底怎麼樣，咱們也不清楚，再說了，我也不能事事都靠著哥哥們，我看你當個的大將軍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楊寶臣臉上的紅色剛剛褪去，聽了她這話，不由臉上又一熱。

到了第二天趕路，一行人曉行夜宿，薛羽果然不再往小雨跟前湊，五哥也如約跟陳鵬守在小雨左右。到了黃昏時候，一行人就到了燕北城外，燕北城是北麵最大的城郭，離得遠遠的就可以看到城牆的輪廓。巨大的城牆像兩個翅膀一樣在城門兩側伸展出去，一眼望不到儘頭。

周箴那天正好奉了大哥的命令在西城牆上巡視，老遠就看到一隊人馬疾馳馳而來。初時也沒有什麼，隻是那隊人馬本就跑得飛快，不想還有一匹駿馬竟能從中脫穎而出，上麵坐著一個瘦弱的少年，縱馬快到護城河前，卻不急著過橋，一撥馬頭向南跑去。跑得儘興，可以聽到馬上少年欣喜的歡呼聲。

他胯下駿馬似乎也通人意抬起前踢，揚著頭撒歡地嘶鳴起來。周箴見過無數個到達雁北的人，卻從來沒見過這樣快活的人，心裡不由也跟著愉悅起來。那少年來回跑了兩圈，才慢慢回到隊伍裡，雖然離得遠，周箴也看得出他旁邊一個青年男子似是訓斥了他幾句。那少年受教地垂下頭，不光他的肩頭跟著垮了下來，連胯下的馬都低著頭沒精打采的。

周箴瞧了也跟著歎了一口氣，小孩子就是這樣，就這麼點快樂也沒有，看著真是可憐。

小雨好奇地跟著隊伍來到城門，到底是逸王府坐落的地方，城牆厚實，護城河挖得也深。士兵們都槍明甲亮，一個個氣勢十足。小雨暗暗稱奇心想一路走來，倒是燕北城最是恢弘。

薛羽上前對那守門的隊長拱了拱手:“王隊正。”遞了腰牌又指著小雨他們說道這是城東納月山馬場的人。那隊長接了腰牌忙行禮道：“薛副將。”那隊長打量了五哥和小雨，陳鵬在一旁笑道：“老王，這是二哥的家人。”

王隊正就笑了起來，望著小雨和氣地點了點頭：“打算在城裡住幾天啊？”

陳鵬哈哈大笑：“常住了，以後有空一起喝酒，你要是有朋友有空置的房子，跟兄弟說一聲，想換個大點的房子住著舒服些。”

正寒暄著，城樓裡背對著夕陽走下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瘦高個兒，穿了一身青綢長衫，帶了一頂四方平定巾立在台階上。一張白皙的瓜子臉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長眉入鬢，一雙烏黑的眼睛如天上的星星一般亮晶晶的。小雨被他身後的夕陽晃得睜不開眼，暗想古人說人長得漂亮，常說驚為天人，大概就是形容這樣的人吧。若說英俊，夏家的兄弟們各有千秋，可比起這個人來，又差了幾分風度。

七哥倒是勉強可以比一比，隻是七哥天縱英才不免有幾分清高傲骨，倒不是他那麼平易近人，溫文爾雅。徐家哥哥倒是風姿卓人，可惜容貌上又遜了幾分。八哥哥樣貌雖好，因是幺兒不免沉穩不足。

小雨心裡暗暗將自己識得的男子比了一番，不免打量得過來些。五哥也在瞧那男子，並未瞧見小雨沉思的模樣，倒是薛羽在一旁看得真切，心裡又恨了小雨幾分，至於恨的是什麼自己也不曉得。

那男子朝薛羽一拱手：“薛副將，昨兒收到捷報，大哥正在擬報捷的公文呢。你果然不負父王的期望。”

薛羽明明可以直接回答，偏偏催馬又湊了幾步。那馬不知怎地走斜了，擦著小雨而過，薛羽的佩劍就狠狠地戳了小雨的小雨一下。

小雨還兀自在想：“他說父王，顯見得也是個王爺的兒子了，怪不得這樣好的風儀。隻是周勵也是小王，他也是小王，怎麼兩個人差這麼許多。就是不曉得是哪位王妃的兒子，聽說逸王的正妃是郎家的姑娘。她哥哥就是大名鼎鼎的狼將軍。”她這裡想得入神不提防被薛羽戳了一下，隻痛得齜牙咧嘴，低聲輕呼起來。因眾人都在她不好發怒，隻恨恨地瞪了薛羽一眼。

薛羽同周箴寒暄了幾句，又介紹了五哥，徐良齊，孫浩然和陳鵬等人這才告辭。小雨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你不介紹給我認識，我自己不會認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