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爹還說嫁給你,這輩子都不會吃苦。如今看來我當真沒吃苦,因我嘴裡空空,連吃都沒得吃!”
“夫人.夫人息怒.”
“起開,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瞧見你這窩囊德行”
不多時,就見一身穿長袍,麵容瘦削的三十歲上下的儒雅男子,被推搡著出了門。
出了門他還不死心的去拍門,嘴裡悠悠的念叨著:“夫人?夫人?莫要氣了,書院發了銀子,我馬上給你買雞蛋.”
“滾!”
薑暖之眨巴了兩下眼睛,和黎鈞平對視一眼:“那個,要不咱們等會兒再來?”
黎鈞平:“你不是帶著禮來嗎?”
薑暖之點頭,隨即拎了肉給他。
黎鈞平接了過來,下一秒頓時揚起了一個非常標準的笑臉來:“夫子,學生來看您了。”
薑暖之麵色古怪。
臭小孩,從來沒對自己笑的這麼燦爛過。
該死,竟然還有幾分可愛。
黎鈞平的聲音一出,周圍瞬間安靜。
杜夫子回過頭來,看見了自家學生,一時之間頓時頗有幾分局促地整理起衣服,清了清嗓子道:“平兒,你怎麼來了?”
黎鈞平笑眯眯的道:“學生是來看您的,帶了禮來。”
說罷將那塊肉雙手捧了上去。
杜夫子眼珠子瞬間瞪得老大:“給我的禮?”
緊接著,立即對著身後緊緊關著的門道:“夫人,開門啊!你看!我的學生給我送肉來了,你快來瞧。”
夫人:“彆想騙我!滾!”
杜夫子摸了摸鼻子,恍惚間看著手上的肉,又看黎鈞平,意識到了什麼,整張臉都揪在了一塊兒:“平兒,你哪來的肉?”
頓了頓,他語氣鄭重的道:“我知曉你如今處境不易,可是你一定要切記,不可誤入歧途。我不管你這肉是如何來的,立即從哪兒來送回哪去,夫子便當這件事並沒發生過。”
說著一臉肉痛的將肉又給黎鈞平塞了回去。
就在此時,門砰的一下開了。
杜夫人從裡頭走了出來,一把將肉接過來。
而後,她看向黎鈞平嘖嘖稱奇:“你這個小討債鬼,今天竟然不是來蹭飯的,真的來送肉的?太陽還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這肉我替你們夫子收下了,就權當還你夫子之前墊付的銀子了。”
“這肉不能收!夫人,你怎得如此不通事理?”杜夫子卻是忽然強硬了起來。一把便將肉從大夫人手上奪了過來,又塞回黎鈞平的懷裡:“你拿走,抓緊拿回去,我們不要!”
夫人聽了這話,手指著杜夫子好一會兒才道:“行!行!你清高!就我不通事理,我不是人行了吧?”
說罷,再次紅了眼眶。這一次看著是真的傷心了。
“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反正,就是不能收。”
薑暖之看著這倆人的樣子,弱弱的舉起了自己的胖乎乎的小手來。
“那個,我插一句。二位先彆動氣。平兒這個肉是我正兒八經買來的,就是專門來孝敬夫子的束脩,絕對是可以收的。”
當下看著三個人都向著她看過來,薑暖之索性將那籮筐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我今兒個買的一些禮物。”薑暖之一樣一樣的將禮物拿到了桌子上頭來。
二斤紅豆,一斤桂圓,二斤紅棗,三斤芹菜,三斤豬肉,分了兩塊。禮物滿滿當當的堆了一桌子。
直將杜夫子還有她哭泣的妻子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儼然盯著東西呆住了。
薑暖之卻還沒完呢,當下又拿了銀子來。
“這是三兩銀子,聽說平兒之前還拖欠了一些,我一並補了來,還有這半年的束脩,還請夫子笑納。”空氣一時之間凝固了一般。
就連黎鈞平也不知道薑暖之竟買了這麼多的東西,一時間微微有些出神。
杜夫子更是臉色變幻莫測,看著薑暖之好一會兒才道:“你該不會就是平兒那個後娘,將他攆出去和狗住在一處的惡毒女子吧?你變化還真大。”
薑暖之:“.”
這話她怎麼接?“夫君,你在說些什麼鬼話?”
還是杜夫子的夫人率先回過了神來,笑著到跟前道:“就瞧妹子對這小咳咳,對平兒這般上心的樣子,怎麼也不會是那惡毒後娘呀?妹子,你是他的親戚嗎?”
薑暖之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嫂子,我的確是平兒的後娘。”
這話一出,空氣再次安靜了來。
薑暖之再次打破了這古怪的氣氛,直道:“今日來是為了平兒入學的事情,夫子您看,還需要些什麼?“夠了夠了!束脩銀子隻需要二兩,平兒之前拖欠的也不過五百文,說來還多了。“
杜夫人回了神,頓時道。
說話間還瞪了杜夫子一眼。
隻可惜,即便是她瞪了一眼,那位杜夫子仍舊沒忍住問道:“你為什麼要如此惡毒呢?是從小沒有夫子教你嗎?”
薑暖之:“.”
這話要是彆人說,她一定覺得是在諷刺她,可麵前這個夫子,滿臉都是求知欲,顯然是在等著她的回答。
“額夫子覺得是如何呢?”
“夫子,都過去了,阿暖如今對學生很好。”黎鈞平道。
杜夫子瞧了黎俊平一眼:“你是個好孩子,可我還是想知道她是如何想的。”
而後,繼續看向薑暖之。
“妹子,你甭管他,他就是個傻的,若非他這個脾性,我們又怎會淪落到這個地方來?”說著,她便是對著薑暖之笑了笑:“今日你們定要在這兒用膳,我做的麵條可好吃了,平兒也喜歡吃。妹子你嘗嘗!”
這下輪到杜夫子麵露驚訝了,神色古怪的看著他的夫人:“夫人!你竟然主動留旁人在家裡用飯了!”
杜夫人磨牙:“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沒人把你當啞巴!”
杜夫子:“.”
可是他真的想知道為什麼啊?
杜夫人不理他,對著薑暖之笑了笑,扯著她便是出門去。
薑暖之詫異地看著麵前的杜夫人,恍然察覺她笑起來很是溫婉柔和,和剛才生撒潑的樣子完全不同。
不一會兒,薑暖之也意識到了,杜夫人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是卻也全是實情,她們家真的沒有米下鍋了。
得虧薑暖之帶來了三兩銀子來,要不然連買米的錢都沒有,真的要等到杜夫子下個月發了銀錢。
“我們家老杜,好久沒有這般開心了。”
稍晚些時候,杜夫人一邊揉麵一邊說道。
她的視線透過窗子,落在了外頭不遠處的杜夫子和平兒身上。
院子裡頭,杜夫子帶著平兒在樹下,一邊剝蒜一邊考教功課。
說到興起時,杜夫子仰著頭慷慨激昂的高談闊論,活像是喝了二斤假酒。
他的口水噴到了平兒的臉上,平兒抹了一把臉,仍舊聽的入迷。手上的蒜都忘了剝。
薑暖之也不由得會心一笑。
“夫子他很喜歡平兒。”
“嗯,平兒這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你不知道,平兒最初沒來學堂那幾日,他日日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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