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呂識株一出門,瞧見這個狀況,頓時皺眉頭直接想要將平兒搶過來,隻是被那男子推搡了一下。
男子力氣極大,他就這樣被推搡開來。連平兒的衣角都沒有摸到。
他頓時滿臉不可置信的道:“你跟小爺我動手?”
“你就是這孩子的爹?”那肥頭大耳的男人瞧呂識株的穿著,不由得驚訝了幾分,似是沒想到這樣的農家竟然會有一個穿著如此貴氣的男子,眼睛裡頭頓時閃過一絲精光。
“你眼睛不好使啊?我才多大,能生出這麼大的兒子?我是……這家的好友,你有什麼話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呂識株本來想和他碰上一碰,但瞧著這樣子似乎打不過。
又瞥了一眼他的兒子,那小子看上去似乎真的很慘,衣服上全是血跡,門牙還掉了兩顆,臉上還帶著淤青。
當下,他輕咳了一聲,看向平兒。
咋可能是平兒打的?這小子平日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每日除了乾活,就是讀書,話都是很少說兩句,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將人打成這般模樣的孩子。
當下便是詢問的看向身旁的平兒。
平兒抿著唇,暗自捏緊了拳頭,並未不說話。
“不是這家的人,你多什麼事兒?”
男人卻直接將呂識株推開來,叉著腰大聲道:“這小崽子說他是有爹的,怎麼著?是不是男人了?竟在屋子裡頭不出來?是瘸了腿了,還是聾了耳朵了?你兒子打人的時候多囂張啊?現在,你彆躲在屋子裡頭裝縮頭烏龜!”
屋子裡頭,黎戎聽了話。眸子漸冷,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老頭:“前輩,可否幫我一把,送我出門去?”
小老頭攤手:“不幫。”
這般說著,他還看戲似的盯著黎戎臉上的表情瞧。
“嘿,小爺我這暴脾氣!非得讓你見識一下小爺的本事!”
外頭,呂識株已經和那男子動起了手來,誰知道三兩下就被那男子給按在了地上。
“嗬,就這麼點本事啊?你個小弱雞,老子可是在軍營裡的混了七年,再來十個你,老子照樣打倒!”
“放開他。”
就在此時,窗邊傳來了一聲涼涼的聲音。
男子一愣,嗤笑道:“喲嗬,縮頭烏龜還會說話了?有種你彆鬼鬼祟祟的躲在屋子裡頭,出來呀!”
“我再說一遍,放開他。”黎戎聲音愈發的冷。
“老子就不放怎麼了?”
下一秒,破空聲傳來。
男子壓著呂識株的手猛的被什麼東西重擊了一下,恍惚鬆開了手。
“嘿!跟老子玩陰的!”
男子顯然被激怒了,立即衝上前。
隻是還沒走兩步,他的腿似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一時間分外狼狽。
男子跪下去的同時,捂住另一側肩膀的手也在顫抖。
將手拿開來時,這才發覺,肩膀被擊中的地方已經滲出了血跡來。
男子眼中裡頭劃過一絲忌憚。不由得抬頭向著窗邊看過去,屋子的窗子打了開來,露出了黎戎冷逸的臉。
男人看到了那一張臉,頓時一愣。
這張臉……怎麼熟悉?
“當家的,你怎麼樣?哎喲!流血了!”旁邊的婦人頓時哭嚎了起來:“哎喲,真是沒有天理了,大夥快來看看啊!他們家兒子將我兒子傷成這樣,如今又一群人欺負我們當家的,這是要趕儘殺絕呀!”
黎戎揉了揉眉心,透過窗子皺眉看著他們,冷聲問:“你們到底要如何?”
女子惡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將自家兒子扯上前頭來:“我們要如何?你看我兒子被你兒子打的!還問我們?”
黎戎那少年一眼,那少年比平兒高了半個頭,人也壯碩。前頭的門牙確實是掉了兩顆,臉上瞧著略有些許淤青的傷,衣襟上頭還有些許血跡,但看著並不像是他的。
略一打量,黎戎心裡便有了數,又看向站在他身側的黎鈞平:“平兒,告訴我,這人可是你打的?”
“就是他打的我,他像發瘋了一樣,還拿磚頭砸我!”那小少年頓時瞪著眼睛叫囂道:“他想殺了我!”這話說完,對上黎鈞平的視線,小少年甚至嚇得縮了縮脖子,藏在了他母親的身後。
黎戎最終還是將視線放在了黎鈞平的身上:“平兒,回答我。”
黎鈞平抿著唇,到底還是點了點頭:“是我打的,可是是他……”
“他承認了!果然就是你這個小子,把我兒打成了這樣可憐的我兒啊,差一點就被他給殺了!”那婦人頓時叫囂了起來,如同打了勝仗一般。
黎戎揉了揉眉心兒:“既然你認了,自去罰跪。”
黎鈞平沉默地進了屋子裡頭,對著牆壁便是跪了下去。
黎戎看著兒子,眉心擰得死死的,這並非是平兒第一次打人了。或者先前早早的在京中,就有人時常找上門來。
戶部侍郎的小公子曾被他咬掉了半個耳朵。國舅爺家的大公子被他撅斷過手指。定國公家的小女兒也被他用石頭砸掉過牙齒。
對於這樣的事情,黎戎也算是司空見慣,卻也有幾分得心應手,隻從懷裡摸出了二兩銀子,遠遠的投到了那男人的手裡。
“這是我目前能拿出來的所有銀子,二位可去先請郎中給令郎好生瞧一瞧。若是銀錢不夠,後續黎某會承擔。”
男子恍惚之間看到落到手裡的銀子,彼時他的肚皮被著銀子擲的生疼。隻是看著黎戎的樣貌,他神色間帶著幾分狐疑,略有些許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那女人卻是瞧見了銀子,兩眼放光。即刻叫囂道:“就這麼二兩銀子,你打發叫花子呢你?給我兒子買吃食都不夠的!我明明白白的和你們說了,今日這事兒沒有一百兩可過不去!抓緊給了銀子,我們就放過你們一把,要不然……我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話一出,周圍眾人看戲的眾人一片嘩然。
“天哪,二兩銀子還不行,竟然要一百兩,這家人瘋了嗎?”
“就是啊!這不獅子大開口嗎?誰家能拿出一百兩銀子來?”
“黎家小子當真是個敗家子,將人家打成這樣,如今人家要銀子,這黎家大郎還是個瘸子,她家唯一能賺錢的那個胖女人還和男人跑了,這下可是完嘍。”
黎戎微微皺起眉頭來,說來,若是從前,這百兩銀子倒是不多,畢竟平兒之前打的那些個人,哪一個賠禮的價值都比這個多數倍。隻是現在麼……
“此時我囊中羞澀,這百兩銀子著實拿不出來,這樣,我給你們寫個字據,將來有了銀子,再補給你們。”
“拿不出來?”那女人眼珠子咕嚕咕嚕直轉:“拿不出來那就拿你家裡的東西來換!”
一進門,那女人就打量了屋子和院子裡的東西,此時眼睛裡頭買是算計:“你既沒銀子,這門口的馬車就給了我們。我看你這口大鍋不錯,我也要拿走,屋子裡頭還擺著大櫃子呢,一並給我搬了去頂銀子。
你再給我寫個字據,什麼時候一百兩銀子還上了,我就把字據給你。”
這般說著,她眼睛盯著院子裡頭的東西直冒光。
看黎戎皺著眉頭考量的樣子,呂識株氣的頓時跳腳:“你們怎麼不去搶?就欺負他這個傻子什麼都不知道是吧?就你兒子這生龍活虎的樣子,哪裡需要一百兩去治?他去醫館,二兩銀子都花不完!”
“誰說的!我兒子的牙齒被打掉了,以後說親事都艱難!彆說一百兩,一千兩都要得!今兒個就是把你們家裡都搬空了,都是應當!”
黎戎皺眉:“家裡的東西不能動,那是我……夫人的。若如我之小友所說,去醫館花不得這麼多銀子,那這一百兩,我不能給你。”
呂識株聽了黎戎的話,心頭的火氣方散了些許:“算你還沒有傻到家!”
“不給?不給我們就去報官!”那女子頓時叉腰:“我可聽說了,你們一家子是流放來的,全是罪籍!就你們這些個下等人,竟然還要殺我的兒子?我兒子可是良民!我隻要當堂一狀,官老爺肯定重罰,你們這些下等人下大獄都是輕的!你可想好了,到時候可就不是一百兩銀子的事兒了!”
呂識株暗自看向黎戎,壓低聲音道:“莫不是真讓她拿捏住了?”
呂識株一家也是流放過來的,知道罪籍打良民鬨到府衙去,得不了什麼好。一時之間氣的直磨牙。
與此同時,薑暖之悠哉的趕著驢車到了家門口。
遠遠的,她就瞧見了一大群人將她的家團團圍住。
“哎?這是怎麼了?”
她心下納悶,立即跳下了驢車來,皺著眉頭張望。
“薑胖丫,你回來了?”
正聚精會神的向前頭瞧呢,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她嚇了一大跳。
一側頭,就看見謝良辰頂著一腦袋的雞窩頭出現在他麵前。
薑暖之滿臉驚疑,卻見他不止腦袋是雞窩狀,黑眼圈也跟大熊貓似的,嘴唇也已經乾裂到起皮,完全沒有了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樣。
“謝二少爺,您這是……逃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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