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本來還驚訝他們的爹爹能站起來了,隻是瞧見爹爹和娘親好似吵架了,一時間都呆呆的瞧著。
隻平兒聽了薑暖之的話,便是直接跟著她走了,路過的時候忍不住細細的瞧了眼他爹爹的腿,眼眶到底還是紅了。
“阿暖,對不起。”
出門遠了些,平兒忍不住看著薑暖之的問道,見她肩膀在抽動,一時間緊張的抓住薑暖之的手:“阿暖。你能不能彆不要爹爹,他其實知道錯了,不信你回頭瞧一眼,他還在遠遠的跟著咱們呢。你你彆哭了!”
說話說到一半,下一秒就對上薑暖之眉眼彎彎的眸子。黎鈞平一時間忍不住愣住了。
薑暖之笑著挑眉:“彆怕,我沒哭。”
平兒傻傻的點頭:“阿暖,那我們現在是要離家出走嗎?能不能不走?”
阿暖和爹爹的話他都聽見了,還從未有人這般維護他,在他本就犯錯的情況下。
當下忍不住看向薑暖之,見她青絲如瀑飛揚,襯托的整個人帶著股子淡然灑脫的氣質,總覺得下一秒就要離開似的,黎鈞平下意識的扯住薑暖之的衣袖。隻是自己的手太臟了,不小心摸的她衣袖上一片臟汙,慌忙的去擦拭。
“對不起,阿暖對不起,你彆不要我們。我會去說爹爹的,他騙你是他不好,讓他和你道歉。我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薑暖之對上平兒擔憂的眸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傻孩子,你不生你爹的氣嗎?他那個狗脾氣,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罰你,你生氣嗎?”
黎鈞平愣了下:“我本來是有些氣的,不過我聽到阿暖和爹爹的話了,就不氣了。”
想了想,他看向薑暖之:“阿暖,謝謝你.”
他聲音低低的,隻是薑暖之卻將這話聽在了耳朵裡。當下停了腳步,笑眯眯的看他:“你爹爹是有錯,回頭我會找他算賬。但你想過你錯在何處嗎?”
黎鈞平垂下了眸子,拳頭緊緊的捏著:“對不起,阿暖,讓你失望了。我以後不會再打架,我會去賺銀子的。供弟弟讀書。弟弟不過比我小了三歲,等過兩年肯定也可以考個功名給你,我一定會督促他的,你隻要再多給些時間,阿暖,你彆走.”
薑暖之覺得好笑:“你這小子,該不會覺得我是因為想要個兒子給我考功名,才留在這裡的吧?”
黎鈞平抿了抿唇,漆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薑暖之。
除了這個,他想不到旁的阿暖留下來的理由。
他和謝良辰家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都是古奎書院的學生。且學問都尚算不錯。
阿暖從前對謝良辰有目共睹,總不能是因為他們都是流放來的,阿暖才對他們另眼相待吧?
那麼答案就隻有那一個,就是阿暖想要一個可以給她爭誥命的人。
薑暖之察覺這孩子的心思,當下蹲身下來。
“平兒,我不會走。還有,即便你考不得功名,你也仍舊是我的孩子。還有小二,寶珠,你們都是我的寶貝,我們是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的一家人。”
見平兒呆呆的愣在那裡,薑暖之又鄭重的道:“還有,以後被人欺負到頭上來,該打還是要打的。我薑暖之的孩子,絕不能是個打不還手的窩囊廢。你的小考我會想辦法的,明年二月,我必然會讓你堂堂正正的參考。相信我,這對你們孩子來說好似天大的事情,但是對大人來說,其實沒多難。”
“平兒,現在你要告訴我,你知道你錯在何處了嗎?”
小小少年緊緊捏著衣襟,手上之前打架而來的傷口在恍惚間又裂開,浸出了血跡來,他似乎沒察覺,隻是皺眉沉思。薑暖之隻是輕輕捏住他的手,慢慢攤平:“平兒,你最大的錯,就在於你什麼事兒都悶在自己心裡。沒有和家人說。”
說罷,她歎口氣:“你太緊繃了。很多事情,說出來其實也沒怎麼樣。衣服臟了,我給你洗洗就好了。打架了,沒受傷就好。真不會怎麼樣的。
可是你打人了,怕被人知曉,再去威脅,就會適得其反。更添了威脅人的罪過。
就像是這傷口似的,你捏的越緊,便越難以愈合,反而輕鬆些,它才能慢慢長好。”
這般說著,當下薑暖之又笑著道:“不過,現在也不算晚,因為你的阿暖已經知道了全部的事情。我會幫你善後。隻是平兒,下一次,我希望這些事兒是從你嘴裡聽到的。”
平兒恍惚察覺鼻子微微有些發酸,他眨巴了兩下眼睛,不願意讓薑暖之看見他的窘態,徑直彆開了臉,聲音微微顫抖的道:“……知道了。”
薑暖之聽了便笑,牽著平兒的手繼續走。
“阿暖,我真的還能去小考嗎?”
平兒的聲音裡頭還是帶著難以掩飾的憂慮。
薑暖之笑道:“當然。小考要等到明年二月呢,時間還很多。再者,書院也不止這一家,大不了咱們去旁的地方入學。我現在懷裡可是揣著三百兩銀子,大不了使些銀子給你買一封舉薦信就是了,莫要憂心。”
黎鈞平恍惚間眼眶一熱,似有千斤重擔自肩膀上卸下,眼淚也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阿暖.”
他帶著哭腔喊了這麼一聲,久久不曾抬頭來。
“嗯,在。”薑暖之應了,留給孩子自己消化一下情緒,並未多說什麼。
好一會兒,黎鈞平才平複了情緒,吸了吸鼻子道:“阿暖,你沒生我的氣是嗎?”
“自然。”
“那你是生爹爹的氣?爹爹還在後頭跟著,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啊?”
薑暖之回頭去瞧,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來。
“我沒氣,反而很慶幸,我真的將他治好了!我就說可以麼。先前一個小貓半身不遂,我就這般給治好的。”
說實話,她之前心中還有些沒底,而今黎戎大好了,她這塊大石頭是終於放了下來。
其實薑暖之察覺他的脈象有問題,按說他的腿腳之前腳趾就能動了,即便不能走,也該全部恢複知覺了才對,原來這黎戎這貨在忽悠自己呢,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連脈象都改變了的。
身後,黎戎的輪椅被卡住,他自己悄悄起身挪出來,坐上去,再次手忙腳亂的追過來,動作做實滑稽。薑暖之忍不住再次搖頭失笑。
當下又見平兒一臉的困惑,便是道:“我沒那麼生氣,但是態度還是要有的。讓他自以為聰明,連我這個主治醫師也瞞著,就活該他著急。這回長記性了,以後就知道該如何做了。”
薑暖之琢磨著,等回家還是要好生罵一頓。
說著,胡亂的揉了揉平兒的腦袋:“走,我先帶你去裡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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