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歃血會

第四十五章……歃血會

楓霞山路，一對馬隊在前進，四人五馬，緩緩翻山。

一路之上，其他人牽馬而行，唯有一人橫趴在馬背上，唧唧哼哼。

“哎呦…哎呦……漓姑娘，你能不能慢點？”秦陌有氣無力的對著為他牽馬的澹台漓道。

“不行！我不習慣！”一貫的淡漠語氣。

“啊…那…那我不勞駕姑娘大駕了，我……我乘馮奎的馬！”秦陌內心苦哈哈，回想起了方才的情景。

自己的話一出口，這位眼前的俊美人就沉默了，不過緊接著，冷眉如劍，眼神如火，卻是容顏之上慢慢得爬上粉紅，表情似怒更多羞，羞憤交加又神亂，不知所措愣如冰。反正那時的神情是相當的精彩，從沒有想過這位女俠會有這麼豐富表情的秦陌，可是看得驚喜連連。

可是這樣的美景可是要付出代價的，比如就像現在，岑幾何時百般遷就於他的漓姑娘，這次竟然也想著法的整他，這讓秦陌大歎不已啊!

“想換馬？”微微回頭。

“嗯~！是啊是啊！”趕緊點頭。

“不是你說要乘我的馬的麼？”

“呃……嗬嗬，我想了想，讓漓姑娘為在下牽馬，還是不太合適!”

“我無所謂！你真的想換？”露出疑惑認真的表情。

“是，是！”

“晚了！”下一刻，一改上一刻的神情，眼神當下變得清冷。

“呃……”秦陌堆笑的俏臉當場凍結，內心呐喊：‘這什麼情況這是，什麼時候連一向嚴肅的漓姑娘也會作弄人了？’隨後腦袋垂下，模樣霎是悲涼！

“哼！活該！”後邊芸姨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聲，不過又想到這家夥剛才的所作所為，暗自呸了一聲，心想：‘果然是個登徒子，一個大男人竟然要讓一個女子負責，這天底下還有這等無恥之徒，簡直是匪夷所思，得虧了我家漓兒心性好，要是尋常家女子，非得讓這家夥作弄的羞憤致死不可！’

走在最後邊的馮奎，望著自家公子，投去了愛莫能助的同情表情，沒辦法，這兩個女子似乎他一個都惹不起啊！

…………………………………………………………

“夫子，夫子，我一個，我一個，我還沒有呢！”

“好好好，都有都有！”

“夫子，我也沒有……”

“好！給你……”

“夫子……”

“夫子，這邊……”

“哎呀！你們先排個隊，我一個個的發，吵得夫子我耳朵都聾了！”秦陌一瘸一拐的，站在一幫孩童的堆裡，手裡拿著一棒子冰糖葫蘆挨個給這些小家夥們分發，一臉的自豪滿足感。

看著遠處的那一個大人一群小孩的組合，這邊的芸姨和澹台漓微微出神。

“這個家夥，剛剛遇了刺殺，這才多會兒，就忘得九霄雲外了，又是那副令人討厭的嘻哈模樣！”芸姨沉默良久不禁感歎。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了，總是沒個正型……”澹台漓靜靜的望著那邊，順口接道。

“既然這樣，你還惦記他做甚，天底下的男子，隨便拉個都比他強……”芸姨乘機道，也不知她剛才那番話是有意是無意。

“我……那有！”澹台漓一怔，回神反駁，隻是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沒了底氣，又怕芸姨再深究，趕緊轉身離去，邊走邊道：“我……先去爹爹那裡，讓他瞧一瞧這些殺手的武器，看究竟是什麼人在作怪!”

“唉……”瞧著澹台漓的背影，芸姨無奈一歎，低喃：“看你這丫頭著急的樣，對他的事怕是比自己的還上心吧！”

忽而遠處傳來一聲慘叫：“啊……我的屁股！”，接著就有個聲音怒道：“楊蠻兒，你這刁丫頭，不就忘了你的花布嗎？夫子下次給你補上便是，你這丫頭竟敢拍夫子的屁股，你完了，動了我的屁股，你可要對夫子我負責！”

芸姨一聽當即又是一陣鄙夷，沒好氣道“呸！這登徒子，連小丫頭都不放過，都要給你負責，真是沒臉沒皮的緊！”

………………………………

澹台川的房間……

澹台川坐在藤椅上，拿著手上的黑色短箭，還有那特製的手弩是眼放凶光，麵色變化不停。

“爹爹，您看出了什麼嗎？”澹台漓看著父親的表情急忙問道。

此刻，屋裡除了他們兩人，秦陌，芸姨，小沫，楊雲以及馮奎都在。

“是歃血會！”不等澹台川回答，旁邊看見這東西一樣麵露憤然的楊雲，便忍不住回答了！

“歃血會？”芸姨疑惑，而疑惑的不隻她一人。

“………”那邊的澹台川還是不語，隻是眼睛已經血紅。

“到底怎麼回事？二師兄你快說啊？”澹台漓被父親的臉色嚇到了。

“就是……”

“什麼？”秦陌也忍不住了，‘這幫人，能急死人！’。

“就是……血洗了澹台家的一群禽獸！”楊雲麵部猙獰，他自小是孤兒，被澹台川收養，所以他對澹台家就像自己的家一樣，對於屠戮了自己一家的凶手，怎能不咬牙切齒，痛恨萬分。

“什麼？”這一刻，屋子裡沉寂了下來，芸姨露出了驚憤的神情，看來她和澹台漓這些年來，是一點也不知內情；這也難怪，報仇這種事本就是屬於男人的事，何況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就更顯得突出了！

“啪……”

隨著一聲響，澹台川手裡的那隻短小精悍的箭矢，由於承受了過大的力量，便應聲斷裂。

觀此情形的秦陌馮奎二人，震撼異常，這可是精鋼打造出來的東西啊！究竟以怎樣的力量，才可生生將其折斷！

“爹爹……”澹台漓麵對失態的父親，言語微顫。

“你打算何時下山？”突然，澹台川不理他人，竟然直接問向了秦陌，而且還是沒頭沒腦的一句，似乎和現在說的事，沒有絲毫關係吧！

秦陌一怔，迎上了他的眼睛，那人的眼神灼灼，精光流動。

秦陌暗歎，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數次蒙麵，竟被這位摸得了心性，整整思緒：

“今天！不早一天找出自己敵人是誰，我睡不著！”言語間很是果決，神情肅然：“可是，我得先保證我得活著！”

“好！你想讓誰跟你去？”澹台川道。

秦陌望了望對麵的澹台漓：“不知漓姑娘可願意？”

“漓兒？”澹台川看著女兒發愣，出聲提醒。

“我……”看來似乎還沒明白什麼情況。

“你去負責他的安危！”澹台川解釋道。

“你們……”這時，芸姨這時似乎明白了什麼。

-………………………………

黃昏時分，楓霞山……

一位頭發花白的中年男子望著山下的一隊人出神，身後幾位便是楊雲、小沫、芸姨等人。

“你明知那小賊對漓兒……，你怎麼還答應了他的要求？”默默良久，芸姨出聲，依舊望著遠處，但自有人知道她在問誰。

“她不是常說要為澹台家的血海深仇擔份責任嗎？這一次我們和那秦書生合作，也該是她出力的時候了！”

“你就這麼確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就有這個能力可以做到我們這麼些年都沒做到的事？”

“手無縛雞？嗬……他確是手無縛雞之力，可想我澹台川一身習武，麵對一族人的大仇，我……又做了些什麼？”言語間有自嘲的荒涼和悲憤。停頓片刻，轉身回走，繼而又緩緩低歎：“這個天下，僅憑武力能做的事太少太少了……”

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芸姨突然間發覺，他……老了，是的！即便五年前，看到那個人一頭黑發數月而白，她都沒有像今天這種感覺過，依然被他的沉穩、果決所影響。可是今天，她忽然有一種茫然的感覺，因為曾經給了他們這些人活下去勇氣的支撐，搖搖欲墜，她們又怎能不惶恐。

……………………

通往長安城的大道上一輛馬車在前行，這是秦陌今天一早出城乘的馬車，雖然經曆了一早的折騰，就連駕車的馬兒也因受驚衝下了懸崖而死，但這車身還是基本完好！

重新想辦法再架一匹馬，便又成了一輛馬車。此刻，秦陌趴在其中，由於屁股受傷，所以也隻能趴著！

“你好像不高興！是在應為我的要求？”秦陌腦袋伸出車簾外，看著馬車旁邊催馬前進的女子問道。

“我……沒有！”被突問的澹台漓一回神，隨口否認！

“那你怎麼一直皺著個眉，還一副心不在焉？”語氣中沒有往日的陽光隨和。

“我沒有！”

“又是沒有！難道我眼花了，不會看嗎？”

“………”沉默無言。

“如果你不願意，可以回去！”秦陌臉色肅然。

“………”

“既然你不願意，那你昨晚為什麼會去酒樓？”

“………”

“既然你不願意，今天為什麼看到我時會擔心？”

“………”

“你難道真的就什麼也不明白嗎？”

“是的！我就是什麼也不明白，所以你問我這麼多乾什麼？”沉默的女子被不斷追問，猛地抬頭一反駁，接而便一催馬身向前竄去，逃避了這邊的氣氛。

愣愣看著那奔騰前去的颯爽身形，秦陌微微發怔，靜靜的沉默後，終究喃喃一歎：

“唉！看來還是操之過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