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手可摘星辰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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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慕容凓的手指，吳塵昂著腦袋，極目遠眺。很容易就發現了一束從山巔衝天而起的絢爛極光。

“摘星樓？”

“對，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慕容凓笑道。

“《夜宿山寺》。”吳塵笑著點頭。詩仙的這首不要太有意境。

飛船繞著仿佛鑽石切麵般光滑璀璨的冰晶山體盤旋而上，循著極光的指引，一路無阻的衝上了山巔。

所謂的摘星樓，根本就是一座在冰晶棱柱中挖掘出的塔樓。隻是和所有琴中界的建築一樣的渾然天成。完全看不出一絲人工開挖的痕跡。

圍著摘星樓的主體結構，鬼斧神工的鑿出一座座花萼般的摘星台。吳塵心神領會，這些正是機關船的起降平台。

找了個大小正合適的平台降下雙體飛船，吳塵在兩位式神的護佑下，走下了甲板。

通往摘星樓的狹長的菱形入口，要比吳塵想的闊氣很多。貌似即便是身穿變形機甲，也能昂然而入。

穿過一條長長的廊道，眾人抵達了一座緊湊的浮空平台。

平台也是由一根根美麗的冰棱拚湊而成。隻不過比起摘星樓這根倒置的巨型冰淩，眼前的冰淩形狀，和吳塵見過的掛在屋簷下的很類似。換句話說，載人的浮空平台雖然很平整，而下麵卻是紮堆在一起的長短各異的尖銳的錐體。

吳塵站在廊道的邊緣，伸頭看去，發現下麵似乎有一座美麗的鏡湖。

“主人？”舔了舔微腫的紅唇，最近幾天世界觀一下子被撐的很大的北宮湫用清脆的嫩音，輕柔的問詢。

“走，下去。”吳塵輕輕跨步。踩上了一塊浮石。兩位式神急忙跟上。腳底一輕，浮石開始勻速下降。載著眾人向鏡湖掠去。

兩位式神一前一後把吳塵護在當中，然而直到鋒利的錐尖輕輕觸碰到鏡湖時，發出一聲叮響。攻擊也沒有發生。

輕輕跳下鏡湖，浮石又緩緩升起，返回了來時的平台。

“主人，小心。”踩著厚厚的冰晶鏡麵，慕容凓依然不敢大意。

吳塵附身看了看自己過分清晰的倒影。笑道：“貌似這裡的主人沒有惡意啊。”

“主人是怎麼知道的？”九嬰北宮湫嫩聲問道。

“因為她乾的是技術活，吃的是腦力飯啊……”

話音未落，伴著一束束直射穹頂的柔光，一個個長袍人隨光從鏡湖之下升起。

將眾人圍在中央的九個白袍人，都戴著美麗的黃金麵甲。麵甲上甚至沒有留有眼孔和鼻孔。而且瓜子形狀的黃金麵甲像極了……女神像的腳趾甲。

鬼車九首，分離成九個人，也是對的。

“冰雪女神的獵妖師，為何來此？”吳塵目光停留的那個白袍人，微微轉動麵甲，‘看’著他說道。

“女神讓我來取回你們戴在臉上的腳趾甲。”吳塵笑道。

“……”九個白袍人頓時產生不小的騷動。來回轉動著黃金假麵。無聲的交流一番後，仍由先前跟吳塵說話的白袍人開口：“沒錯，女神像的趾甲就覆在我們臉上。而且我們已經戴著這些麵具很多很多年了，它們已經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吳塵點了點頭：“然而，偷的就是偷的。即便戴在臉上一萬年，也永遠不屬於你。”

“對於麵具的歸屬，我們沒有異議。它們永遠屬於冰雪女神。然而，我們比女神更加需要它們，請您理解。”

“我能理解。”吳塵笑道：“現在女神想要回它們。”

“……”九個白袍人又騷動起來。戴著假麵的頭顱來來回回互相對視了許久，騷動才漸漸平息。九人似乎又達成了統一：“閣下。女神的心意，我們已經知曉。隻是，請您轉告女神，我們要怎樣才能留下這些‘遮麵’。它們確實對我們很重要。離開它們。我們根本無法活下去。”

這麼嚴重？吳塵心中一動：“無論如何，我都要取走它們。不過嘛，你們若是方便，可以說說為什麼需要女神的趾甲。或許我們能找到替代的辦法。”

“……”九個白袍人又習慣性的騷動起來。這一次，吳塵似乎聽到了他們之間的竊竊私語。正如連扇動翅膀都無法做到調頻一致，而經常會撞傷折損一樣。九個腦袋各有各的想法，想要達成共識真的很難。好在他們還剩9顆腦袋，總能分出多數和少數。

等了足夠長的時間，正對著吳塵的那張假麵，終於再次開口：“閣下，冰雪女神的遮麵能夠治療我們的腦疾。沒有它，我們會痛不欲生。除非你能夠治愈我們的腦疾，不然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將遮麵交出。即便女神親自前來。”

“主人？”北宮湫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清純的笑容不經意的掠過一絲絲毀滅的情緒。

女孩是在詢問，可不可以動手了！

她對這群嘮嘮叨叨的神經病女妖，早就不耐煩了！

親愛的主人，跟個老不死的妖精費什麼話（吳塵：……）！她有我美嗎？她有我水嗎？她有我小嗎？她有我大嗎？她有我緊嗎？

“咕咚！”吳塵下意識的吞著口水，衝白袍人笑道：“說說看，你們的腦疾具體是怎麼回事。”

“原本我們是十人……”

吳塵明白了。

鬼車本是十頭鳥。

其中一頭被周公命人射掉，才變成了九頭。然而傳說有兩種，一說是被周公射掉，另外一說是被惡犬咬去。

顯然，琴中界的九頭鳥，是被惡犬咬去的。之所以會生腦疾，最大的禍因，就是那顆被狗咬掉的腦袋。這對鬼車的大腦功能產生了無法恢複的永久性損傷。

“閣下，難道你以為一般的惡犬，能傷害到我們嗎？”白袍人愴聲說道。

“莫非……”

“?即。”

?即。一種上古凶獸。

《山海經（中山經）》有載：又東三十裡，曰鮮山，其木多楢杻苴，其草多萱冬。其陽多金，其陰多鐵。有獸焉，其狀如膜大，赤喙、赤目、白尾，見則其邑有火。名曰?即。

翻譯過來就是說，嫗山往東三十裡有座鮮山。山上長著許多珍貴的樹木花草，向陽的南坡藏有豐富的黃金，背陰的北坡藏著豐富的鐵礦。山中棲息著一種野獸，形似狼犬，體型高大，赤嘴赤目，身後還有一條白色長尾，它叫：?即。

上古災獸。一旦出現，就會發生大火災。也有說會發生兵亂。總之都是不祥之兆。

“你覺得，你的頭還在嗎？”吳塵忍不住反問。肉包子打狗都有去無回，更何況是九頭鳥的頭打了名叫?即的狗。

“早就成了惡犬果腹的食糧！”白袍人恨聲道。

“那我又能怎麼辦？”吳塵問道。

“兩個辦法。”白袍人頓了頓，等平複下情緒才說道：“時光回流，和神級機關術。”

吳塵理解了：“送我回到慘劇發生的前一刻，殺死?即。或者用神級機關術再給你打造一顆機關頭。”兩個辦法，堵前和堵後。去慘案發生前，殺了?即，九頭鳥自然就得救了。或者找能工巧匠再另造一頭，補上缺失。也不失為是一個好辦法。

“正是如此。”見吳塵見識非凡，白袍人的語氣中多了份希冀：“閣下，您意下如何？”

“主人，九頭鳥出了名的狡詐。不可輕信。”慕容凓冷聲道。

“你我都是上古遺族，延續至今，殊為不易，為何如此相輕？”白袍人一聲歎息：“誠然，你今已位列式神，卻彆忘了根本。再者說。你與獵妖師閣下雖法力高深，可我等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吳塵點了點頭：“能和平解決，各取所需，當然最好。”

“那麼閣下是答應了？”

“我可以答應，幫你們治療腦疾。至於用什麼方法，你們彆管，那是我的私事。”

九人又一陣無聲的對視，仍由正對麵的長袍人開口：“可以。”

“一言既出？”

“萬死不悔。”

“若違此誓？”

“天誅地滅。”

“好。”吳塵欣然點頭：“你們可有令時光倒轉的法子？”

“沒有。”

“?即在哪？”

“火焰山。”長袍人恨聲道：“那頭惡犬是火焰山的看門狗，膽敢靠近火焰山的人，都成了它的口食！”

“看門狗？”吳塵一愣。不會是三頭地獄犬吧？

長袍人輕輕點頭：“不錯。火焰山直通九幽，可前往萬惡閻羅之地。”

吳塵這才想起來，貌似大角鹿剛剛跟他說過！火焰山縱斷東西，攔住了前往琴頭七弦之眼處的路徑。隻是沒想到，那座火焰山還有上古凶獸把門。

等等……直通九幽？

作為一名劇情領主，吳塵要遠比這些副本中的副本的原住民，想的多的多。天魔琴中的琴中界，極有可能是一個中千界。而吳塵所處的龍池雪原，是古琴底部的龍池音槽。換句話說，吳塵此時正站在古琴的底部。

那麼，這座火焰山是通往哪裡的呢？盤踞在火焰山的上古凶獸，又在守護著什麼東西呢？

疑問諸多，可有一點卻很明顯：從古琴底部鑽個洞，一定是通向琴腹了（這和在地球上鑽洞一個道理）！

而古琴正是以底、麵，兩塊木板拚合而成！

腹部是中空的！

古琴腹內，靠近頭部的地方有兩個暗槽，一名“舌穴”，一名“聲池”。古琴尾部一般也有一個暗槽，稱為“韻沼”。與龍池、鳳沼相對應處，往往各有一個“納音”。龍池納音靠頭一側有“天柱”，靠尾一側有“地柱”。發聲時，“聲欲出而隘，徘徊不去，乃有餘韻”！

可是，古琴中空的腹內，本應該完全密封，並沒有一個多餘的孔洞，連通琴底的啊！

“蛀蟲。”吳塵忽然想到了大角鹿的一句名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