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起伏不定

2015-06-17 作者: 鬼影曈曈
第5章 起伏不定

那車夫倒也聽話,果然停了下來,胸口起伏不定,顯然高速旋轉也耗費了不少的體力,但臉上卻變成了一半為男人、一半為女人的陰陽臉,看著愈發顯得妖異陰森,一張嘴,說出的話也是忽粗忽細,就像是一男一女在交替說話一般:“老牛鼻子,你不過是僥幸躲過了本尊的一擊,接下來,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黎叔兒大嘴叉子一咧,瞅那架勢,壓根就沒拿那車夫當回事兒:“就憑你,也配和本真人過招兒,說吧,誰派你來的,目的是啥,你隻要痛快說了,本真人可以破例放你一馬。”

那車夫嗬嗬一陣冷笑:“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的手底下是否同你的嘴一樣硬。”

話音未落,那車夫雙手成爪,腰身一扭,就揉身朝黎叔兒麵門抓了過來。

黎叔兒腳下站成丁字步,持劍的右手一揚,劍尖如同響尾蛇似的高頻震顫並發出嗡嗡聲,隨即閃電般削向那車夫的左右手腕的寸脈。

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黎叔兒手裡的劍雖不是削鐵如泥的精鋼打造,但因其劍身長,手腕一動,劍尖便後發先至地點向那車夫的兩腕,速度反倒比那車夫的動作更快一些,而那車夫好似對黎叔兒手裡那赤紅的桃木劍極為忌憚,一見黎叔兒要以逸待勞,慌忙後撤以自保。

黎叔兒見那車夫後退,右腿曲蹲,左腳外移前伸,表情凝重地以一種好像是舞蹈的姿勢前移,嘴裡還在默念著什麼。

那車夫見了黎叔兒舒展的姿勢,一聲驚呼脫口而出:“步罡踏鬥!”

楊億在一旁看著黎叔兒與那車夫惡鬥,看得是心驚肉跳,嘴巴張得都快脫臼了,冷不丁聽那車夫喊出一聲步罡踏鬥,儘管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看那車夫駭異的表情,已然猜到應該是一種及其厲害的功夫之類的,心裡不禁為之一寬。

其實,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楊億哪裡知道,這步罡踏鬥又稱禹步,相傳為夏禹所創,後演變為道士們在齋醮或施法時的一種請神專用的步伐。所謂鬥,指北鬥,罡,指北鬥星的鬥柄,步罡踏鬥,望文生義,就是高功法師按北鬥七星之象,默念咒訣,徐步踏之,以召請神將、伏魔降邪。

步罡踏鬥共有九步,先舉左足,一跬一步,一前一後,一陰一陽,初與終同步,置足橫直,步如丁字,不過,彆看隻有九步,但這每一步都是對應一個星宿,是施法人借助步伐吸取神將的神力來增強自身法力,所以,施法者每踏一步,法力便強勁一層,如果是法力高強之人,九步踏完,其法力之強,幾乎可以排山倒海,令天地變色,難怪那車夫一見黎叔兒擺出禹步便會那麼驚慌失措了。

見那車夫轉身要逃,剛踏出第二步的黎叔兒一個縱身,左手抓住那車夫向後飛起的頭發,借勢騰身而起,大頭朝下地從那車夫的頭上翻過,同時右手一翻腕,反手持劍刺向那車夫的眉心。

那車夫眉心被黎叔兒的劍刺中後,一聲大叫,向後便倒,同時冒出一股夾雜燒灼肉體的焦糊臭氣的黑煙。

黑煙散去,地上隻留下了一張完整的人皮,那車夫卻不知所蹤。

黎叔兒用寬大的道袍袖子扇了扇那殘餘的黑煙,用劍挑起那張上麵還殘存有血跡的人皮,輕輕歎了口氣:“造孽,造孽……”

這時,空氣裡遠遠地傳來那車夫忽男忽女的聲音:“老殺才,休要得意,我家主人吩咐了,你若識相,就趕快離開滄州城,不要壞了我家主人的事,否則必取你性命,讓你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

黎叔兒將劍扔給楊億,右手一伸,一股火焰從掌心竄出,將那人皮燒成灰燼。

這當,楊億才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臉糾結得跟燒麥似的,苦兮兮地問道:“叔兒、叔兒,剛才那家夥,是啥玩意啊,那還是人類嗎?”

“他應該是一妖怪,你剛才沒看到他的臉上不斷變換不同的人的樣貌嗎,那便是他修行的一種邪術……”

見楊億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黎叔兒苦笑了一下,“說多了你也不懂,這麼和你說吧,人、鬼、妖都想修道成仙,可是,人生來即有了人身,就可以直接靠著服藥、練氣、導引、內丹、法術等途徑成仙,而那些鬼、妖不具備人形,怎麼辦呢,一些良善的鬼、妖便選擇名山大川,靠著吸取日月精華和鬆露風精,拚著幾千年的苦修,修成人身,進而再去修仙。”

“可也有那麼一班性如財狼的鬼、妖,為了快速提高自己的修為,就會采取直接吞食活人血肉、吸其血液的邪術來將活人體內的精氣直接攝取到自己體內,以達到快速增加自己內丹的目的……嗯,嗯,內丹就是丹田之氣,這樣就可以取捷徑煉成長生不老之軀。剛才你看到的那個妖孽臉上變換出的不同人臉,就是被他吞食的那些人生前的樣貌,這廝不僅吃掉了那些苦主的血肉,還將他們的魂魄封印在自己體內進行修煉,真是滅絕人性啊!”

黎叔兒說得是怒形於色,一旁的楊億卻是半懂不懂,一頭霧水,見黎叔兒越說越激動,大有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的意思,楊億看了看周圍那些墳塋,後脖梗子都麻了,遂小聲催促道:“叔兒,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吧,好不好,這裡,太瘮人了……”

“走吧,不過你小子也算膽量過人啦,要是一般的人見到那妖孽的嘴臉,早就嚇得鬼哭狼嚎尿褲子了,我看你咋也沒咋地嘛,嗬嗬。”黎叔兒拍拍楊億的肩膀,不知道是真誇他,還是在拿他開涮。

楊億齜齜牙,哼唧了一聲道:“一般一般,我也就是見識得多一些而已。”可他心裡話卻是:“老燈泡子,要不是我不認識路,我早跑了,就那孫子長得那模樣,誰不怕誰才二呢,擦!”

閒話休絮,黎叔兒領著楊億繞著那片亂葬崗走了一會兒,便看到了寬敞的砂石官道,上了道,總算鬆了一口氣的楊億又犯了好奇害死貓的病,看著黎叔兒問道:“剛才那個妖怪說啥步罡踏鬥,好像很害怕的樣子,為啥你不直接把丫的廢了啊?”

“咳咳,你說的是啥,我聽不太明白。”黎叔兒被楊億嘴裡的現代俚語弄糊塗了,看著楊億直眨巴眼睛,忽然一笑,到道:“你是說我為啥不直接將那妖孽斬於劍下是吧,嗯,你能保密嗎?”

“能,必須地嘛。”楊億也換上了一臉發自內心的壞笑,雖然他自己已經努力扮得很真誠了。

“我也能。”黎叔兒朝楊億翻了個白眼,得意地大笑起來。

楊億瞪了一眼黎叔兒:“你丫……呀呀呀,你真沒勁,愛說不說,不說拉倒。”

黎叔兒見楊億鬨心的樣子倒是很受用,就跟撿了多大便宜似的,笑了一會兒,黎叔兒突然說道:“我要說我那步罡踏鬥是蒙人的,其實我還沒修煉到那個層次你信嗎?”

這回換成楊億翻著白眼看向黎叔兒,他是徹底被震驚了:這老騙子膽子也忒大了,簡直比鋸燈泡、焊雷管的那些主兒還大啊,連鬥法這玩意兒都敢放水,這要是被那妖怪識破了,那自己和黎叔兒此時早已被那妖怪吞到肚裡,要是碰上個胃口好、吃嘛嘛香的妖怪,估計這會兒都快變成翔了。

想到這兒,楊億由衷地衝黎叔兒一豎拇指:“行,你……牛!”

且說黎叔兒和楊億沿著官道走了沒有幾裡,就見五匹快馬翻蹄亮掌、得得有聲地朝他們倆這邊飛奔而來,行到二人跟前,為首的騎者一勒韁繩,那青驄馬一聲“希律”,前蹄躍起老高,硬生生停了下來。

一名戴著一頂朱紅貢緯、高橋梁時式大呢帽,身穿一件二藍線絹夾袍、外套一件元色線絹夾外褂的中年男子從馬上跳了下來,幾步走到黎叔兒麵前,深深作了一揖:“哎呀老神仙移駕鄙縣,下官有失遠迎,萬望贖罪則個!”

那中年男子看著四十許歲,三縷牙須,體態微胖,看著穿戴和氣色都挺不錯,再看其不怒自威的氣度,以及身後跟著的四名青衣小帽、垂手肅立的四名年輕人,楊億暗自忖度道:“這男子應該是個官宦,最起碼也是大戶人家的老爺。”

果不其然,一見那中年男子作揖,黎叔兒慌忙托住他的手臂道:“貧道何德何能,怎敢勞煩沈知縣前來,實在是折殺貧道了,嗬嗬。”

“老神仙能駕臨鄙縣,是我滄州百姓之福,如潮忝為本地的父母官,理當前來迎迓,隻是公務纏身,得信兒遲了,還望老神仙莫怪莫怪才是,嗬嗬。”那沈知縣依舊謙遜地說道。

楊億這才知道,敢情這中年男子竟然是滄州城的知縣沈如潮。

“隻是,老神仙初臨鄙縣,怎麼會到這裡盤桓。莫非是另有仙機?”沈如潮看了看那亂葬崗的方向,略帶遲疑地探詢道。

“嗬嗬,說來話長,貧道與沈知縣不如效仿古人班荊道故,坐地暢談一番如何?”黎叔兒看了一眼沈如潮身後的四名小廝,笑而談及其他。

沈如潮自然知道黎叔兒這是不願讓其他人聽到,遂也笑道:“下官豈敢令老神仙席地而坐,還請老神仙移樽就駕至鄙府衙一敘才是正理,老神仙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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