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荒野鏖戰

2015-06-17 作者: 鬼影曈曈
第63章 荒野鏖戰

那把總一死,其餘的清軍開始躁動起來,紛紛起來準備和楊億他們拚命,正在亂的時候,就見一群滿身血跡的老百姓舉著釘耙、鐵鍁等農具朝那些被捆綁著的清軍跑了過來,而後也不理會黎叔兒他們,一個個發狠地將手裡的農具砸向、刨向那些清軍,不消一刻,就將那些無法反抗的清軍全都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屍體。

直到這時,一個穿著藍色粗布棉袍、看起來像是私塾先生的老者顫巍巍地黎叔兒深施一禮,說道:“老朽代赤峪村闔村罹難老小,給仗義出手的各位恩人叩頭了。”

說完,那老者就朝黎叔兒他們跪了下去,身後的那些剛剛殺戮完清軍的村民們也跟著那老者紛紛跪下。

見此情形,黎叔兒慌忙那扶住那老者,同時朝老者身後的那些村民們喊道:“各位鄉親都起來,咱們站著說話可好,啊?”

“老多次應是未及第,就想著在這赤峪村裡以開館授徒終了殘生,亦不辱沒了聖人的教誨,怎想這亂世裡無一寸淨土,今日竟然被這些殘暴成性的兵勇闖進村子,殺人放火,搶掠錢物,將好端端的一個村子變成了人間地獄,若不是恩公們來得及時,隻怕闔村老小全都要變成這些畜生的刀下鬼了,哎。”想到村裡的慘象,那老者不禁以衣袖擦拭眼角,唏噓不已。

“這些清軍是從哪冒出來的?”黎叔兒看了那些清軍的屍體一眼,微一皺眉,問道。

“老朽雖然足不出村,但有個侄子平日裡在外麵做些趕腳販運的營生,消息還算靈通,據我那侄子講,好像是長毛前番攻打懷慶50餘日而不克,怕被趕到的朝廷援軍圍殲,遂經垣曲進入山西境內,一路上與攔阻的綠營兵是連番苦鬥,朝廷花了白花花的銀子養著的軍隊全是酒囊飯袋,與那長毛是一觸即潰,反倒乾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這世道還有百姓的活路嗎?”那老者越說越激憤,以手駢指指天,怒形於色道。

黎叔兒的表情也有些黯然,安慰那老者道:“老先生也莫要太過氣惱,如今這兵禍連結的亂世,連皇帝老子都是束手無策,草民百姓也隻能是自求多福了,有啥辦法呢,哎。”

“對了,你們也不要在這裡跪著了,還是抓緊去救治傷者和滅火吧,這冷冬寒天的,要是沒了房子和禦寒的衣物,你們可怎麼熬過這冬天啊?”黎叔兒見有些房子已經被燒得塌了架,轟然倒塌,不由得出言提醒那些村民道。

“這個世道,財狼當道,哪裡還有窮人的活路,老朽碎石一介書生,卻也還有些擊劍長歌的血性,倒不如帶著村民去投了那長毛,也好為死去的親人報仇!”那老者須發皆張地看著那些烈烈燃燒的房屋,無比悲憤地喊道,並引起了身後那些男性村民的響應。

“官逼民反,這便是為啥長毛越剿越多的原因。”黎叔兒長歎了一聲,看向那老者說道:“老先生,人各有誌,貧道亦不敢強勸,不過,對老先生有一事相求,萬望允準。”

“恩公有事兒隻管明言,老朽一定無不照辦。”那老者見黎叔兒吞吞吐吐的,心下著急,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們想去往直隸府的滄州城,但路途遙遙,還有女眷,想向村民們賣幾匹騾馬代步,順便為我和我的徒弟們討要身棉袍禦寒,不知可否?”

“恩公對我等有再造之恩,莫說是幾匹騾馬幾件棉衣,就是要我等的身家性命,都是理所應當,豈敢推脫?”那老者一聽黎叔兒的要求,當即一口應承下來,並一連聲地安排幾個村民去牽騾子和拿棉衣過來。

那老者在村民中極是有威望,不一會兒,幾名村民就牽著三四匹青騾子來了,後麵還有婦人抱著簇新的青色粗布棉袍和暖帽。

“村裡剛遭了難,對不住各位恩公了。”那老者看著婦人手裡的棉袍,麵帶歉意地向黎叔兒說道。

“不妨事,不妨事,隻要能遮寒擋風變好,再說我們都是方外之人,不講究膏粱美食,這也是一種修行。”黎叔兒嗬嗬一笑,心說我們要飯還嫌餿啊,這兵荒馬亂的,有的穿就不錯了。

且說黎叔兒接過那棉袍,分彆交與楊億和魏二苟換上,自己也將道袍脫下,換上了與那老者式樣差不多的棉袍,冷丁一打眼,倒也有幾分鄉野教書先生的意思。

“老先生,多謝了,這裡還有那把總留下的一匹戰馬,留給你們怕是會給你們買下禍根,我們騎走了,再留下一匹青騾子也就夠用了,這裡有幾張銀票,你們留著度過難關吧,啊。”說著,黎叔兒從道袍裡抽出幾張銀票要賽與那老者。

那老者慌忙後退,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區區一點物什,豈可要恩公破費銀鈔,如此一來,我等豈不成了唯利是圖的小人哉?”

見那老者動了讀書人的迂腐性子,黎叔兒無奈地一笑道:“實不相瞞,我這銀子來得容易,而你們新遭大難,用銀子的地方多了,暫且收好,總不能讓這些婦孺老幼跟著你們一起忍饑受凍吧?”

黎叔兒笑得很溫暖,眼中流露出悲天憫人的神色,要不是親眼看到,楊億和魏二苟打死都不會相信那個一貫以不好麵目示人的黎叔兒竟然還會有這麼寬厚仁慈的一麵,真是每個人都有兩麵性啊。

那老者嘴唇哆嗦真接過銀票,突然再次跪下,老淚縱橫地喊道:“恩公大德,馮梓蕘永世不忘,我闔村將為恩公等建生祠,世世供奉,香火不斷,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好了好了,我們也要走了,你們多保重啊。”黎叔兒看了看那些垂淚的質樸村民,逃也似地跳上那匹戰馬,又讓死活不願穿那農婦衣衫的桃木妖騎到那青騾子上,隨即就打馬先走了。

“誒誒,我們倆咋辦啊,擦!”魏二苟接過一村婦交給他的裝有鍋盔等乾糧的包袱,看著離開的黎叔兒背影喊道。

“你們倆步行,要不然該被人看出破綻了,哪有下人也騎騾子的……”黎叔兒沒有回頭,但態度很明確,那就是楊億和魏二苟隻能當步兵了。

“咱們倆啥時候成下人了,不帶這麼玩兒的吧,還行不行了啊?”楊億不滿地看著魏二苟抱怨道。

“下人就下人吧,兄弟,沒事兒,忍得一時之氣,回頭找機會嚇死這個老騙子,嗬嗬。”魏二苟倒看得開,嘻嘻一笑,摟著楊億就去追趕黎叔兒和桃木妖了。

走出很遠了,楊億一回頭,看到那老者和村民們還站在雪地裡看著他們呢。

追上黎叔兒和桃木妖,見楊億一臉不忿地看著自己,心知肚明的黎叔兒嗬嗬一笑,從馬上跳下來,伸手照著馬屁股就是一鞭子,那軍馬吃痛,“唏律律”一聲暴叫,揚起四蹄就向遠處跑去,漸漸沒了蹤影。

“你這是啥意思啊?您要是嫌騎馬不舒服讓給我們啊,我們最樂於助人了,是吧?”楊億和魏二苟全被黎叔兒的舉動給搞糊塗了,十分不解地看著他問道。

“兩個蠢材,盜竊軍馬,罪當斬首,我之所以將這軍馬騎走,為的就是怕被那清軍的細作發現,使一村的人受到牽連。這裡比較荒僻,放掉軍馬不會被發現,而且,就咱們爺們這身行頭,要是一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或青騾子,你們覺得和咱們的身份相符嗎,那不是明顯告訴彆人咱們有問題嗎?”黎叔兒眯著眼睛看著馬消失在遠處,慢悠悠地解釋著不讓楊億和魏二苟騎騾子的原因。

至此,楊億和魏二苟才知道了黎叔兒老謀深算的一番良苦用心,不由得對黎叔兒豐富的江湖經驗是暗豎大拇指,是徹底心服口服了。

“按說叔兒我是修道之人,根本不懼酷熱或極寒。”黎叔兒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衣衫單薄卻絲毫看不出冷態的桃木妖,繼續說道:“但考慮到這一路上難免會遇上長毛,那些家夥信什麼拜上帝教,隻要是見著道觀寺廟孔廟之類的建築就拆,見著和尚道士和舉人秀才就殺,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隻得扮成這老學究的模樣,一個窮酸的老學究騎著一匹纓絡鮮明的軍馬,我這不是明擺著作死呢嗎?”

“從現在起,咱們就是祖孫四人,記住沒?我是爺爺,她是孫女,你們倆都是孫子,咱們這是去武安縣,隻要是遇上兵丁衙役盤查,就說這套嗑,記住沒?”黎叔兒看向楊億和魏二苟,安排道。

“什麼玩意兒我們倆都是孫子啊,您這不是拐著彎罵人呢嗎,這樣不好,下次注意啊。”魏二苟看著陰笑的黎叔兒,不滿地抗議道。

“行了,要想學到我這一身驚世駭俗、鬼神變色的本事,你們就得有當孫子的心,要不然,你們自己琢磨去吧……”黎叔兒看著楊億和魏二苟,語帶雙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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