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兒一行進到客棧內,就見那客棧裡麵甚為寬敞,迎麵的大廳裡擺有十幾張木桌和條凳,看樣子足以容納幾十號人同時就餐,大廳裡還豎立著七八根合抱粗的木柱作為支撐。大廳的西側有木梯,可以上到二樓,看樣子上麵應該就是客房了。
那店主熱情地將黎叔兒、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他們隱刀一張桌子前,等黎叔兒他們都落座以後,才吆喝著店裡的夥計上茶。
很快,一個身材結實、年約二十幾歲的夥計拎著一把銅壺從後廚走了出來,分彆為黎叔兒他麼每個人斟了一碗茶,斟茶時,那夥計的眼睛有意無意地多次看向桃木妖,直到那店主咳嗽了幾聲,才一言不發地拎著銅壺下去下去了。
“幾位莫怪,這廝生下來就是啞巴,父母過世的又早,我出於可憐他的身世,就將他收留在我這小店做個夥計,也免得他流落街頭,他想必是看這位小娘子美貌端莊,才會這般失禮,萬望見諒。”那店主看出了魏二苟的不懌,趕緊解釋道。
“都是小孩心性,不妨事,對了,敢問店家尊姓大名啊?”黎叔兒淡然一笑,拿起茶杯剛要喝,又放下了,同時很隨意地問道。
“小可姓曹,單字一個通,嗬嗬”那曹通一臉殷勤地笑著答道。
“店家,我們貪趕夜路,路過貴寶地,多有叨擾,抱歉得緊啊。”黎叔兒看著那曹通客氣了幾句,隨即話鋒一轉,問道:“曹老板,老朽冒昧問一句,這長毛是何時打下這曲沃的啊?”
“嗨,就是這一半天的工夫。”曹通苦笑了一下,“那些長毛也真是狡猾,聽說他們先是派出一小股兵力將駐守曲沃的綠營兵主力引誘出去追剿他們,結果是越追越遠,不想那長毛的大部隊趁機來搶城,城內剩餘的綠營兵是獨力難支,難能擋得住那些虎狼之師的強大攻勢,隻得棄城而逃,連縣令老爺都舉家奔逃了,那些長毛是兵不血刃就占了曲沃,嗬嗬。”
“對了,我見這曲沃縣城內室家家閉戶,大小的店鋪都關門了,咋怎麼你們沒有去逃難呢?”黎叔兒繼續問道。
“不瞞您老,我倒是想跑來著,怎奈我這家裡有著年邁的老母和臥床多年的拙荊,實在是無法承受那車馬顛簸之苦,再說了,我也舍不下這間祖業,怕它毀於戰火之中,就咬著牙留下了,想著就是死,一家人也死在一起,哎。”曹通一聲長歎,臉上儘顯無奈之情。
“倒也是難為你了。”黎叔兒也跟著歎了口氣,“寧為天平犬,不當亂世人,趕上這兵禍連結的亂世,每個人都是在生死線上苦苦掙紮,好了,我們趕了幾十裡的路,肚子也餓了,可否請店家賜一飽餐,到時與店錢一並算與你可好?”
“當然當然,小店雖然門麵不大,但也有了百年的曆史,飯菜雖比不上那出入皆鴻儒的酒家,可也有自家的招牌菜,不知幾位想點些什麼菜品,小可也好吩咐廚房去預備。”曹通將眼神從黎叔兒、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的臉上依次看過,笑問道。
“我們走的腹中饑渴,你就給我們每人來一碗熱騰騰的刀削麵吧,再配上點兒辣椒佐料即可。”黎叔兒笑眯眯地說道。
“叔兒,等會等會,你也太摳了吧,合著幾碗刀削麵就將我們打發了,不行,我要吃肉,我還要喝酒,那啥,又醬牛肉沒有,胡亂切二斤上來,再來一壇子汾酒,越快越好,嗬嗬”魏二苟一聽黎叔兒隻點了刀削麵,不乾了,開始要酒要肉。
“嗬嗬,你這廝剛才還沒吃夠,還要敲我竹杠?也罷,酒肉要了你一個人吃便是,到時候要是肚子不舒服了休要怪我。”黎叔兒似笑非笑地看著魏二苟哂笑道,同時眼睛有意無意地在曹通的麵上掃了幾掃。
“老人家莫開玩笑,小店裡的酒肉都是自家醃製和釀造的,乾淨得很,隻管放心食用便是,不會讓這位小哥感覺不適的,嗬嗬”那曹通聽了黎叔兒的話微微一怔,隨即麵色如常地說道,絲毫沒有因為黎叔兒的話而顯出不悅。
“店家多心了,老朽隻是怕這廝貪吃酒肉壞了腸胃,耽誤明日趕路,也罷,有酒有肉隻管上來就是了,吃飽喝足也好睡覺歇息,嗬嗬”黎叔兒收回目光,豪爽地笑道。
“好嘞,小可這就去張羅飯菜,幾位且喝茶稍候。”那曹通又是殷勤地一笑,去了後廚。
看著那曹通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後麵的一道通往廚房的門裡,黎叔兒朝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一使眼色,壓低聲音說道:“這店裡,有古怪,你們要當心啊,莫遭了道兒而不自知。”
楊億和魏二苟還沒有說話,桃木妖搶先開口說道:“老人家,那個店主一雙眼睛甚是厲害,看得我是毛骨悚然,心中莫名地有些恐慌,卻不知是為何。”
黎叔兒微微頷首沒有說話,又看向楊億和魏二苟問道:“你們聞到什麼味道沒有?”
楊億和魏二苟抽了抽鼻子,感覺空氣中隱約有一股子好像是煮湯的油膩膩的味道,還有些微的臭味兒。
“好像有一股子烤油的味道,聞著讓人感覺有些惡心。”楊億如實回答道。
“誒誒,這店裡大有古怪啊,一會兒你們隻管看我眼色行事,不準多言,記住沒?”黎叔兒眼睛嚴厲地盯著魏二苟,加重語氣強調道。
見黎叔兒的神色不像是在故弄玄虛,魏二苟也有些緊張起來,忙不迭地點頭表示明白了。
不一會兒,還是那個身體結實的夥計,舉著一個木案出來了,上麵齊齊地擺放著四個大碗,裡麵是熱氣騰騰的刀削麵,上麵還撒有香菜,聞著是清香撲鼻。
後麵,那店主曹通端著一大盤子的牛肉和一瓶白酒,嘴裡還寒暄著:“讓幾位久等了,怠慢了,怠慢了……”
“好飯不怕晚,店家好手藝啊。”黎叔兒聞了聞那刀削麵,讚歎了一句,“那啥,我們這一路上確實是有些困乏了,這樣吧,勞煩你的夥計將這些酒飯端到我們房間裡去,吃完了也好直接休息,可好?”
“好,好,二牛,還不將這些酒菜端到西麵的上房裡去。”那曹通聽了黎叔兒的要求,命令那叫二牛的夥計直接將飯菜端上了二樓。
跟著前麵領路的曹通和二牛,黎叔兒他們上了二樓,走到西麵的堵頭,曹通推開兩間挨著的客房的刻有四斜球紋菱花圖案的隔扇門,裡麵的家具陳設無非就是雕花木床及桌幾木椅,倒也沒什麼稀奇的。
曹通指揮那二牛將飯菜擺放在一間房間的桌子上,又虛與委蛇了幾句,就帶著二牛離開了,還從外麵將房門關上。
黎叔兒一使眼色,楊億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前,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兒,確定曹通和二牛真的下樓了以後,朝黎叔兒一豎拇指,示意安全了。
黎叔兒擺擺手,將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集中到飯桌前,崖底聲音說道:“剛才我一進到這客棧的大廳,就發覺有些不對勁兒……”
“您都發現不對勁兒了還讓我們進來,我看您也夠不對勁兒的了,我去!”不待黎叔兒說完,魏二苟就激動起來,看著黎叔兒反問道。
“閉嘴,聽黎叔兒講完。”桃木妖瞪了魏二苟一眼,他立馬閉嘴噤聲了。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嗬嗬”黎叔兒看著挺憋屈的魏二苟嘿嘿一笑,接茬兒說道:“你們發現大廳裡的那些木柱了嗎,不多不少,正好有七根,那可不是隨便立著的,如果沒猜錯,那七根木柱應該是用沉陰木製成的,其所占的方位,為紫微鬥數108星中天府、太陰、貪狼、巨門、天相、天梁、破軍七星的位置,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七煞鎖魂陣,是專門克製鬼魂、防止鬼魂反噬用的,是一個很歹毒的邪教陣法,相傳應起源於嶺南的巫術,不想今日卻在這裡見到了,看來,這店家曹通還真不是一般人呢,哼哼。”
“難道他也是道門中人?”楊億問道。
“那倒未必,道門裡的全真、茅山等分支雖然也通曉陣法,卻無一會用這種損陰德陽壽的法子,那曹通必是不知在哪裡學了這陰毒的陣法,卻在這裡為禍一方。”黎叔兒想了一想斷然否決了楊億的猜測。
“那他布下這七煞鎖魂陣的動機是什麼呢?”魏二苟看了一下桃木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七煞鎖魂陣的主要作用有兩方麵,一是用陣法的威力壓製住某些鬼魂,將鬼魂封印在特定的區域無法逃離,也無法去轉世投胎,多用於報複仇家;二是刻意將某些鬼魂拘禁於某一地點,再驅使這些鬼魂去為施法的方士去做某些事,就是俗稱的養鬼,照我看,這曹通將客棧外觀全部漆成黑色,不讓陽光照射進來,又將客棧選在這麼陰濕的地方,養鬼的可能性比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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