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黎叔兒的話,王耕雨和村民們都是不明就裡,又不敢問,就一個個抻著脖子等黎叔兒自己揭曉原因。
黎叔兒爬出葬坑,拍了拍手,解釋道:“這廝也不知是在哪聽來的一知半解,就跑你們這兒蒙事兒來了,真是害人誤己,罪莫大焉……”
據黎叔兒講,這墓葬在堪輿點穴時,一般都選擇背後重背後有靠,就是要有山,而這王耕雨的祖墳先前點穴時,雖然背後靠的不是設麼名山大川,但山上植被繁茂,亦是蔭庇子孫的吉地。
可是,這風水無常,地勢多變,一連兩年的大旱,那座曾經樹木蔥蘢的山成了亂石嶙峋、寸草不生的窮山,這在風水學上被稱之為廉貞煞。
何為廉貞?就是玄學裡將洛書配以九星變化之為九宮,再按照其運轉與排列後,形成的不同組合中的第五顆星,就叫“五黃廉貞星”,是九星中唯一的隱星,其凶性比起三殺及太歲還要大好幾倍,所到之處,可令宅運由興轉衰,由好轉壞,乃至帶來血光之災。
這墓葬之地犯了廉貞煞,本已凶險萬端,而從那假充的陰陽先生在將那女鬼的屍身下葬時,非要在墓葬裡撒糯米和白公雞血的情形推測,可知那女子一定是橫死的,就是被人害死的,那陰陽先生怕女子死後起屍作祟去報仇,遂想用糯米和雞血來壓勝,就是想用糯米和雞血的力量將那女子的魂魄壓製在墓穴裡。
“可惜,那陰陽先生三腳貓的本事太過低劣,根本不知道糯米和雞血的用法。”黎叔兒看著楊億和魏二苟一笑,倒像是在教授學生般地娓娓說道:“這大凡要壓製住死者的魂魄,必須先將糯米倒進棺材底部一尺三寸厚,再將屍體置於糯米之上。同時,在死者的腳下置一長明燈,再用白公雞血在棺材頭的內側畫一道安神符。這麼做,是因為糯米可以打鬼,讓死者的魂魄心生懼意,而那新亡者的魂魄由於還未脫離肉身,神智恍惚,對於光亮很是著迷,所以在死者的腳下置一長明燈,就可以讓死者的魂魄因貪戀那一絲光亮而留在棺材裡。至於棺材頭用雞血畫的安神符,則是預先在棺材裡埋下的一道引信……”
說到這裡,黎叔兒跺跺被凍得發麻的腳,早有村民送上硝好的羊皮包裹住腿腳,又有下人送上暖爐,黎叔兒齜牙一笑,這才安之若素地接著說道:“做完這些,就要蓋上棺材蓋,不過,也不能急著釘棺材釘,還要用朱砂在桃木板畫一移魂咒並釘於棺材頭上,再用紅繩捆住棺材兩道,然後方可給棺材蓋上釘。如此一來,倘若那屍體在棺材裡麵受了外麵的惡風或是衝撞了邪靈而起屍作祟,施法者隻要用意念驅動那移魂咒的法力,就會激發內棺裡的安神咒,到時候,那些糯米就會似滾燙的炭火一般,讓被符篆的能量困在棺材內的魂魄受烈火焚靈之苦,哪裡還能出來作祟?”
“隻可惜,那個二把刀的假貨根本不懂這裡麵的玄妙,以為依樣畫葫蘆地往裡麵撒些糯米雞血就萬事大吉了,結果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不說,還用陰氣極盛的白公雞血勾起了那本就怨念極強的女鬼暴戾嗜血的惡性,才會大開殺戒,將這大王莊攪得雞犬不寧,所以說,學藝不精,就等同於圖財害命,不可不慎啊。”黎叔兒說完,咂咂嘴看向楊億和魏二苟,言下似有所指。
“瞧您說的,倒好像我們倆是那水貨陰陽先生似的,這個比喻不恰當啊,叔兒,嗬嗬”魏二苟見黎叔兒很認真地看著自己和楊億,忍不住又開始犯貧了。
“日後你們行走江湖,少不得遇上這些藍道騙子,你們記住了,要見一個撅一個,絕對不能心慈手軟,聽見沒?”黎叔兒沒有理會魏二苟的嬉皮笑臉,麵色嚴肅地看著他們倆及桃木妖,語氣凝重地說道。
那神情與語氣,讓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都為之一凜,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好了,接下來要辦正事兒了,王族長啊,不管怎麼說,這事兒是因你而起,說不得,你要破費一些,為我們準備一些香燭、紅線、雷擊木及五性貢品等物,對了,還要兩麵大鼓,這個非常重要,一定要緊蒙漫釘的牛皮鼓。”黎叔兒看向那王耕雨,特地囑咐道。
見黎叔兒這意思是擺明了要替全體村民出頭去降服那女鬼,王耕雨是大喜過望,連連點頭稱是,並立馬安排下人們去張羅黎叔兒所要的一應物事。
說話間,就到了晚上,在王耕雨的宅院裡用過晚飯後,黎叔兒不放心地將王耕雨安排下人們準備好的白色蠟燭、檀香、香爐、紅線、白紙燈籠、雷擊槐樹、糯米若乾及兩麵紅色的牛皮大鼓仔細檢查了一遍,這才回到客房裡小憩。
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沒有黎叔兒那麼多的覺,就由王耕雨及家裡的女眷陪著在客廳裡喝茶談天,不知不覺,已是深夜。
這時,就見黎叔兒打著哈欠重新回到客廳,一見黎叔兒,王耕雨及其家裡的女眷都站了起來,陪著笑看向黎叔兒,不知道黎叔兒接下來要做什麼。
“王族長,那啥,你安排幾名村民,抬著東西,打著火把,隨著我們去找一處十字路口,最好是遠離房宅的,以免驚擾了村民。”黎叔兒看了一眼王耕雨,說道。
隨後,在執意要跟著的王耕雨的安排下,一乾村民抬著那些祭品和大鼓,另有幾人舉著火把,引著黎叔兒等一行在村子裡的各處十字路口轉悠,走了一會兒,黎叔兒見到一處十字路口位於村子的東郊,周圍沒有住宅,遂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裡了,將東西放下,先砍幾根木杆來,在這裡搭起一個木台,再將這些燈籠掛在木台子上,然後再以木台子為中心,用火把在這裡圍一個圓圈出來。”
看著那些村民們做完這一切之後,黎叔兒伸手掏出塊金色的懷表看了看時間,隨即朝王耕雨一笑:“本真人要看時辰施法,所以未及告知王族長,及先將貴府的一塊懷表借用了,還請見諒。”
“哪裡哪裡,老神仙為了救我闔村村民不辭劬勞,冒著風寒在這裡設壇做法,耕雨是銘記五內,無以為報,又豈敢愛惜一塊表,就算是我陋室的一應財物,均願聽憑老神仙使用。”那王耕雨麵色嚴肅地看著黎叔兒,語氣極是誠懇。
“言重了言重了,不至於,那啥,大家辛苦了,做完了這些事兒,你們就都回去吧,一會的事兒可能會令人感動不適,你們還是回避的好。”黎叔兒看向那些村民,大聲喊道。
那些村民深夜被安排來做這些事兒,無一不是心裡一直在打鼓,更何況就算黎叔兒不說,他們也已意識到一會黎叔兒他們必定是要將那麵目可憎的女鬼引出來除掉,所以一個個聽了黎叔兒的話,如蒙大赦,也顧不得王耕雨的吆喝,先後跑得乾乾淨淨。
見那些村民們都跑得比兔子還快,王耕雨搖頭苦笑道:“山野村夫,沒見過大世麵,還望老神仙海涵。”
“不妨事,王族長,一會兒到了子時,我們爺們要開工了,陰氣很重,為了你的身子骨,還是回避了吧。”黎叔兒見王耕雨執意要留下來陪他們,不禁莞爾,遂朝其下了逐客令。
王耕雨自然知道黎叔兒是一番好意,更何況自己就是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還隻會給黎叔兒他們添亂,於是也不再堅持,朝黎叔兒、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深深作了一揖之後,轉身剛要走,黎叔兒忽然喊道:“王族長,你們村裡有沒有冰窖啊?”
“冰窖?倒是有一處,隻是眼下已是嚴冬時節,鮮有人去,您不說,我倒要忘了。”王耕雨愣了一下,旋即答道。
“哦哦,那個那個,安排幾名村民多點些火把,守住那個冰窖窖口,但不要進去,一切等我的吩咐,去吧。”黎叔兒麵色陰晴不定地看著王耕雨囑咐道。
王耕雨雖然不知道黎叔兒的用意何在,但此時的他已將黎叔兒等人視為神人,無不言聽計從,所以也不多問,就顛顛地去喊人守護冰窖去了。
將王耕雨和村民們打發走,黎叔兒回頭看著同樣不知道黎叔兒還要出什麼幺蛾子的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黎叔兒哈哈笑道:“看樣子你們有點兒蒙圈是吧,其實吧,叔兒我也不是非要整得這麼神秘,實在是那女鬼怨氣和戾氣太重,不下猛藥,恐難製住她,當然了,若是她能幡然悔悟,咱們也不要趕儘殺絕,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說完,黎叔兒將那塊雷擊木拿來,用柴刀劈成十幾個寸把長的木釘,又看了一下方位,就沿著那個木台子,每隔三步,插進雪地裡一根木釘。
做完這一切,黎叔兒又取來紅線,一頭纏繞在一根木釘上,接著腳下如飛,將其餘的紅線悉數纏繞在木釘上,然後,一道由交叉的紅線組成的八卦圖案赫然出現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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