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鬆林裡幽深闃寂,柳若雪畢竟是女孩子,麵上不禁露出幾分懼意,倒是楊億和魏二苟渾然不懼,反而還有些叢林探險的興奮與雀躍,看得柳若雪是莫名其妙。
柳若雪哪裡知道,楊億和魏二苟都是土生土長的東北人,他們的家鄉均在聞名遐邇的大興安嶺腹地,那大興安嶺素有北疆鬆濤林海的美譽,山中鬆木參天,樺樹玉立,他們自幼便與這些蒼鬆翠柳、飛禽走獸為伴,對於眼前這近似於大興安嶺景色的鬆林自然多了幾分親近熟悉之感,哪裡還會害怕呢。
說話間,楊億和魏二苟一前一後地柳若雪夾在中間,就朝那鬆林深處走去。
那鬆林裡樹木長得密密匝匝,且七八人人合抱粗的古鬆比比皆是,一望便知是有著數百年乃至上千年曆史的原始森林,一路走來,看得楊億和魏二苟是驚歎連連,讚不絕口。
不知不覺,楊億他們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了,就感覺林內的氣溫陡然下降,饒是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經過了孤峰的修煉,體內已是真氣充沛,體不畏寒,卻也感到了一陣陣襲人的寒氣是愈來愈濃。
正自疑惑,就見鬆林裡麵傳出悉率的響聲,楊億和魏二苟一驚,怕是會有什麼野豬、黑熊之類的野獸出沒,趕緊將柳若雪夾在中間,一提內丹之氣,凝神戒備起來。
等了片刻,卻不見有什麼猛獸撲出來,楊億和魏二苟鬆了口氣,正自暗笑自己神經過敏、疑神疑鬼的,就見前麵鬆枝掩映的密林裡是鬼影幢幢,不由眼皮一跳,正要出聲喝問,就見那些粗大的鬆枝一陣劇烈搖晃,鬆針簌簌落下,然後,數道人形黑影從陰影處驟然跳了出來,在幾步遠的地方與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是四目相對,著實嚇了柳若雪一跳。
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定了定神,仔細一看,發現眼前站著四個模樣怪異、似人形而無人樣的怪胎。
怎地稱之為怪胎呢,且看第一個,頭顱奇大,大耳垂肩,偏又頭上長著三隻肉角,一副黃焦眉,一雙牛蛋眼,鼻子穿有金環,大嘴叉子咧到耳朵根兒不說,還是個地包天,兩顆獠牙支出來,看著活似野豬成精,肥大的身體上胡亂套著件元色線絹夾外褂,赤著一雙大腳,踩在不滿尖利鬆針的地上,竟自渾然不覺疼痛。
再看旁邊那位,不穿衣服地蹲在地上,腦袋稀疏無毛,眼大如燈,通體發藍,還將一條綠色的舌頭如蛇信一般拖在外麵,雙手雙腳均是長滿彎曲如鉤的利爪,看著好似蜥蜴精轉世。
它旁邊的那位就更吊詭了,完全就是一隻模仿人的巨型猿猴,陽壯偉岸,一看便知是凶狠強悍之徒,正瞪著一雙色眼看向柳若雪,十足一副垂涎欲滴的醜惡嘴臉。
最後那位更有意思,人樣是不差事兒,就是廋骨嶙峋,而且在那瘦得跟刀螂似的身體上,每一個毛孔裡還自動冒出火焰,燒炙其身,燒得那廝是淚流滿麵,悲慘呼號,偏偏又不肯走,隻管瞪著一雙貪婪奸詐的三角眼看向楊億他們,鼻翼還一扇一扇的,好像在使勁吸氣似的。
見到這麼一幫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的東西突然冒了出來,楊億和魏二苟心裡雖然也有些緊張,但自恃身上已經有了法力,倒也並未有多驚慌,反倒是被擋在後麵的柳若雪一聲低呼道:“天呐,它們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啊……”
“哎呦嗬,啥意思啊,你認識它們?”聽柳若雪的語氣是熟悉眼前這些怪物,楊億不禁心生好奇,遂回頭看著柳若雪問道。
“嗯。”柳若雪點點頭,小聲說道:“《長阿含經》中曾記載有佛告比丘言,民居舍宅,皆有鬼神,市井丘塚,皆有鬼神,一切樹木極小如車軸者,皆有鬼,這鬆林裡植被茂密,自然是少不得會有鬼魂依存在,隻是我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有佛經裡所言的三十六鬼,實在是太意外了!”
“啥三十六鬼,說啥呢,雪兒,說明白點唄,嗬嗬”魏二苟見那四個怪胎耍酷的耍酷、哭喪的哭喪,賣萌的賣萌、裸奔的裸奔,看樣子暫時還沒有襲擊他們的意思,就忙裡偷閒地看著柳若雪八卦起來。
“那個最胖的叫達摩婆叉,此鬼生前也懂得說法,但卻是為了求財而說法,心不敬重,賺了錢財還不行善,故而死後常被饑渴所困,吃什麼都不管用,隻能靠聽僧人說法才得以苟活。第二個叫食血鬼生前是個屠夫,死後已然死性難改,以血為食,尤喜食人血,好惡心的……”
柳若雪咋了咋舌,扮個鬼臉才繼續說下去:“第三個長得象個巨猿似的,叫欲色鬼,此鬼乃是五通神的化身,最喜女色,偏又法力甚強,可隨意變形,尤喜奸淫孕婦,無恥至極,最後一個叫伺便鬼,常奔走悲號,向人求索煙火祭祀,它看似可憐,實則卻是生前誑騙取財、勒索劫奪財物,壞事做絕,死後才會受此惡報,哼哼。”
聽了柳若雪的講解,楊億和魏二苟這才知道眼前這四位主兒還真是棲身在這黑鬆林裡的鬼魂,這才意識到為何這鬆林裡寒氣逼人,敢情是陰氣重的緣故,但從那刺骨的寒氣的濃重程度來看,這鬆林裡絕非隻有眼前這四個鬼魂而已。
一念及此,楊億和魏二苟亦才明白了柳若雪方才為什麼會麵露懼意,看來這妖仙預知危險的本能絕非是他們倆個俗人能望其項背的。
不過,楊億和魏二苟畢竟是已經學了一身攻擊性很強的法術,正想找個機會試驗一下自己的功力,如今這四個鬼魂主動送上門來,自是求之不得,所以他們倆麵露喜色地看著柳若雪問道:“這四個鬼魂不是啥好東西吧,整死了是不是得算替天行道啊?”
“佛教三十六鬼都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邪祟,除掉它們當然是一大快事,去吧!”柳若雪看著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楊億和魏二苟,當然知道他們倆的心思,遂嫣然一笑鼓勵道。
柳若雪這一笑,楊億和魏二苟當時就來了精神頭兒,便朝那四個鬼魂走去,魏二苟一馬當先地罵道:“我說,那個誰誰誰啊,你們也彆在那杵著裝電線杆子了,等著貼小廣告呢,來吧,開乾吧!”
魏二苟還真是夠陰損的,一見那長得跟金剛似的欲色鬼一雙肚臍眼淫光四射地瞅著柳若雪,頓時醋意大發,看著是朝那三個鬼魂走了過去,卻突然一個漂移,兩隻拳頭來個鐘鼓齊鳴,徑直朝那巨猿的胸口打去。
按說這鐘鼓齊鳴的拳勢本應是一拳擊頭,一頭擊胸,怎奈那欲色鬼身量實在太過高大,足足高出魏二苟三分之一,無奈之下,魏二苟隻能因陋就簡、活學活用,將雙拳改為擊打其胸部,饒是如此,那魏二苟自夢中習練了拙火拳以後,一雙拳頭就跟大炮上了刺刀似的,不僅雙拳有力斃瘋牛、摧枯拉朽的千鈞之力,還會激射出好似高爆彈一般的黑色骷髏狀氣團,力量更是開碑裂石、勢不可擋,於是乎,魏二苟的雙拳還未觸及到那欲色鬼的胸口,兩團黑色骷髏狀氣團已經後發先至,齊齊地砸在了那巨猿的胸前,隻聽得那巨猿一聲怪叫,小山也似的身軀是向後疾飛,哢嚓哢嚓,一連撞斷了數根直徑約一米的鬆樹,才落在地上。
見魏二苟一拳便打飛了那欲色鬼,一旁觀敵掠陣的達摩婆叉不乾了,腳下飛旋,以其與肥大的身軀極不相稱的速度向魏二苟襲來。
那達摩婆叉看似憨厚,實則極是狡猾,一見魏二苟雙拳力敵千鈞,竟仗著腳下靈活,圍著魏二苟是遊走虛攻,企圖耗費魏二苟的真氣元神,再伺機痛下殺手。
此時,那欲色鬼也回來了,並與那達摩婆叉聯手向魏二苟發起攻擊,如此一來,魏二苟是雙拳難敵四手,加之那達摩婆叉滑似泥鰍,竟然將魏二苟忙活得是遍體生津,心生焦躁起來。
見此情形,楊億正要去幫魏二苟,不想那食血鬼、伺便鬼與那欲色鬼、達摩婆叉竟似心意相通,還不等楊億過去,就已經撲過來與楊億纏鬥,不讓楊億過去替魏二苟解圍。
那伺便鬼通體火星四濺,看著就像一根燒得通紅的鐵棍似的,楊億儘管也有法力在身,但畢竟還修煉日淺,尚未練成金剛之軀,肌膚隻要一被那伺便鬼身上的火焰濺到,就會潰爛腫痛,是以隻能被動地步步後退,試圖拉開距離後再施以噴射拙火定火焰之法來製服那廝。
怎奈那伺便鬼好似知曉了楊億的用意,是如蛆附骨地粘著楊億,不肯退後半步,而且還有那食血鬼在一旁甩著長舌頭偷著下手,不是纏住楊億的腳,就是舞動長舌乾擾楊億的視線,鬨得楊億是心煩意亂,顧此失彼,有幾次竟險些被那食血鬼的利爪插破咽喉,自是驚出一身冷汗。
見楊億和魏二苟是屢屢遇險,柳若雪心念一動,就見她左右兩手抵住太陽穴,閉目凝神,倏忽之間,一陣疾風在林間掠過,那些鬆枝上的鬆針隨風而動,竟發出金戈相撞的響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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