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三人聽得及時認真,那萬雷總司讚許地一笑,然後打了個哈欠,說道:“天色也不早了,今晚本尊要留在這裡與上方僧把酒話舊,你們就在這裡歇息吧,可好?”
“不是……”一聽萬雷總司要在這破敗不堪的藍溪寺裡住下,魏二苟有些吃驚地看著萬雷總司,脫口喊道:“您這裡不是天界嗎,這咋還有白天晚上啊,行不行啊?”
“咄,三界之中儘有陰陽,此乃宇宙萬物之本源,豈可妄議哉?好了,你們且隨本尊來,嘗嘗這上方僧的佳釀,這可不是一般的神仙都能有口福的,你們算是揀著了,嗬嗬”那萬雷總司先是對魏二苟嗬斥了一句,旋即就兩眼放光,儘顯一個酒徒加吃貨神仙的本色。
無奈之下,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隻得跟著那萬雷總司和老僧穿過那近乎露天的廟宇,從西麵一個屏門過去,隻見當門豎著一個彩畫的影壁,過了影壁,兩棵大槐樹差不多遮住了半個院子,其下種著幾叢疏疏密密不合點綴的竹子,穿過茂竹修林,西南角上另有一處小房子,進到裡麵,石板地上不過擺著幾樣未經油漆的硬木家具,窗南出擺有一張大床,床上當中擺著炕桌、引枕、坐褥,桌上還有一個陽羨砂盆兒,種著幾苗水仙。
左右靠牆分列兩張小條案兒,其上擺一對文奩。地下,順西牆一張撬頭大案,案上座鐘瓶洗之外,磊著些佛經書藉法帖。案前一張大理石麵小方桌,上麵擺得筆硯精良,左右兩張杌子,一切儘顯一個苦行僧人日常起居的簡樸與平淡。
不過,在床上的桌中,卻很顯眼地擺著兩壺異香撲鼻的百花酒,周圍還錯落地擺著新烹的上好香著幾擺了六盤筍包、燒賣、糯米、五仁豆砂饅首等素食,引得魏二苟是食指大動,心癢難當。
見美酒佳肴當前,那萬雷總司果然是性情中的神仙,也不矜持謙讓,大喇喇地上床坐到主首的位置上,然後就象自己是主人一般,熱情地招呼那老僧和楊億、魏二苟、柳若雪他們過來坐下。
那老僧似乎對萬雷總司的反客為主早已習以為常,淡然一笑,在下首坐下,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不懂這仙界禮數,隻得圍著桌子胡亂坐下,繼而怔怔地看著萬雷總司,不知是吃還是不吃。
“爾等小輩真真是愚鈍,這等佳肴擺在麵前,隻管看著作甚,若不是看著你們師傅那老兒的薄麵,你們豈能有這等口福,吃吃吃……”說罷,萬雷總司自顧自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是滋溜一口酒,吧唧一口菜,咧開腮幫子可勁造,那老僧是見怪不怪,含笑給柳若雪、楊億、魏二苟依次倒上酒,輕聲說道:“你們且放心用吧,這裡的都是素酒素菜,不妨礙修煉。”
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趕緊起身恭敬地雙手捧杯,讓老僧倒滿酒,魏二苟心中暗笑道,您老想多了,跟著我那吃啥啥沒夠、逮著耗子都得嘬一口的師傅,爺們啥時候忌過口啊。
當下,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跟著那每個吃相的萬雷總司是見樣學樣,儘情一飽。
可煞作怪的是,任憑他們仨是風卷殘雲,但桌麵上的酒飯卻絲毫不見少,讓他們是嘖嘖稱奇。
吃飽喝足,萬雷總司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地看著老僧笑道:“上方僧,今夜本尊就住在你這清幽的地界了,不打擾你清修吧?”
那老僧見萬雷總司嘴上客氣,卻已是寬衣解帶,擺出一副爺就賴在這裡不走了的架勢,苦笑了一下道:“天尊能駐蹕小寺,乃是我佛門眾生的福祉,隻是委屈天尊了,罪過罪過。”
“好好好……”那萬雷總司含笑看著老僧點了點頭,一扭頭看向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馬上就變臉了,“爾等小輩吃了吃了,喝也喝了,還呆在這裡作甚?”
那老僧又是一笑,示意柳若雪、楊億他們隨著自己往外走。
魏二苟走到門口,見外麵朔風凜冽,心中不禁有些不快,加之喝了幾杯百花酒,是酒勁上湧,膽子也大了,忍不住向那萬雷總司抗議道:“嘿嘿,天尊爺爺,你看著外麵是冰天雪地的,難不成讓我們去外麵露宿去,我們又不是愛基斯摩人,那還不得凍死求的啊,一塊擠擠得了唄。”
“哎呀嗬。”萬雷總司一嘬牙花子,氣笑了,“你這小輩厚臉皮的勁兒倒是得了黎老兒的真傳,頗有你師傅當年無恥的風範啊,實話告訴你們,當年本尊可沒少被那老兒算計,今個兒再折到爾等手裡,還有何麵目統領神霄靈界?出去出去,滾!”
萬雷總司眼珠子一立愣,魏二苟的酒也嚇醒了幾分,隻得隨著那老僧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
屋內,萬雷總司一掃剛才的醉態,麵色含憂地低語道:“老黎啊,本尊已儘力了,至於這幾個娃娃能不能過了自己的心魔關,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孤峰上,黎叔兒與仉三一前一後地立在風雪中,黎叔兒麵色凝重地望空喃喃自語道:“孩兒們,你們可一定要挺住啊……”
仉三知道黎叔兒今夜又要在這風雪交加的峰頂待上一夜了,遂回去取來一頂鬥篷,默默無語地披在了黎叔兒那瘦俏的身上。
夜愈發沉寂深邃,風雪也愈發地肆虐,廋骨嶙峋的黎叔兒孤獨地站在千峰聳立的萬山之巔,顯得是那麼孤立無助,形影相吊。
此時,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已經跟著那老僧回到了當初的廟堂內,老僧一指那塊巨石,笑道:“委屈三位小施主今夜就在這裡歇息吧。”
“內個您您您您再說一次,在、在、在這裡休息?”老僧話音未落,魏二苟的酒徹底醒了,先是有些口吃地看著老僧求證了一下,在得到老僧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答複後,一臉哭相地看向楊億和柳若雪道:“我真沒聽錯嗎,啊,這也太刺激了吧?”
對於老僧的話,楊億和柳若雪也是有些始料未及,但見老僧堅毅甚至是有些焦急的神色,他們倆瞬間就意識到這可能是一種修煉,或者是對他們的一種考驗,否則萬雷總司為什麼會帶他們來這裡,還不厭其煩地給他們講這老僧在搖搖欲墜的石頭下睡了三百年的故事,其中必定有其深刻用意。
想到這裡,楊億朝老僧深施一禮,神情恭謹地說道:“有勞上方僧指點,晚輩們謹記在心!”柳若雪也向老僧道了個萬福,隨即踢了還在抱怨的魏二苟一腳,柳眉一豎道:“想死啊你,你再給我賴賴唧唧一個試試?”
說來也怪,柳若雪一發脾氣,魏二苟立馬沒了脾氣,笑嘻嘻地諂媚道:“好了,真好了,過勁兒了,嗬嗬。”
見三個小娃娃真性情的流露,那久已遠離塵世、不受俗世情感困擾的老僧心中也不禁為之一動,一股溫情暖流從心中泛起,不由暗自一驚,自己這數百年的修為怎地還是敵不過這七情六欲的侵擾?當下麵色一正,不再與楊億他們仨講話,緩步朝廟堂後麵走去。
那老僧走了以後,楊億、魏二苟和柳若雪看了看那塊大如一輛豪華馬車的巨石,算計了一下,三個人是躺著是臥著都富富有餘,楊億很是知趣,自覺地躺倒了靠邊的草上,將中間的位置留與了魏二苟和柳若雪。
魏二苟將手背到身後,朝楊億暗中比劃了個V字,嘴裡笑道:“講究啊!”
楊億苦笑了一下,仰麵看向頭頂那塊上麵留有刀削斧砍一般的痕跡的黑魆魆的巨石,饒是知道這是一種修行,可心中仍是一陣陣的感到心悸,天知道那吊著巨石的、細如豬尾的發絲什麼時候真的會斷掉啊。
那一廂,魏二苟緊挨著柳若雪躺下,一雙手不老實地在柳若雪身上遊走,還美其名曰看看柳若雪冷不冷,柳若雪瞪了魏二苟一眼,冷聲道:“又想死了是嗎?”
魏二苟訕訕地收回手,涎著臉獻媚道:“我這不是關心你嘛,嘿嘿。”
柳若雪嗔視了魏二苟一眼,麵色一紅,趕緊抑製住自己的心猿意馬,抬眼看向那塊高懸的巨石,心中立刻寧靜下來,也有些惴惴地看向魏二苟,悄聲說道:“你說,那萬雷總司非讓咱們住在這裡,為的是什麼呢?”
“奇葩的變態唄!”一提到這茬兒,魏二苟又憤憤不平起來,“這特麼有點道行的神仙都喜歡裝逼,有啥事說啥事不就完了,非得整這懸的乎的事兒,這一宿能睡著嗎,啊,非得嚇出神經衰弱來不可,坑爹,這就是典型的坑爹,我去!”
“行了,睡吧。再說了,咱們自打跟著黎叔兒,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膽過來的,沒事,黎叔兒給咱們都算過卦了,命長著呢,都能活到死,放心吧,嗬嗬”見魏二苟跟個怨婦似的,楊億是忍俊不禁,忍不住擠兌他道。
“閉上你丫那張說好的不靈、說壞的賊靈的臭嘴,鄙視你,滾犢子!”魏二苟夠著夠著踹了楊億一腳,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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