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魏二苟對那引渡使者是全然不放在眼裡,楊億是暗暗叫苦,心知這死胖子不知曉那陰魂使者的殘酷手段,才會這般輕視於他,隻怕一會是要吃苦頭的。
不出所料,那引渡使者見魏二苟如此囂張,將一張大半隱藏在披風帽子裡的臉轉向他,陰慘慘地冷笑道:“汝倒是有些骨氣,敢於某家這般說話,看來爾等依恃自己是正一派,一向自大慣了,全然不將其他妖仙放在眼裡,如此這般,才會對吾族類橫加殘害,今日若不將汝拿下,還不知會造下何等業孽,黃口小兒,納命來!”
說罷,那引渡使者張開嘴,吐出一顆黃色的雞蛋大的圓珠,並伸出枯瘦的右手接住。一見他如此,楊億心中一凜,知道這陰魂使者吐出的必定是他苦心孤詣修煉多載的內丹,這便是要和他們倆鬥法的前兆啊,不由靠緊魏二苟,暗中提起下丹田的真氣,準備隨時應對那引渡使者的發難。
魏二苟看到那引渡使者的舉動,亦知其是要和他們鬥法了,故而也調整了一下氣息,再看向自己那粗大如故的右臂,心中反而有些慶幸自己誤打誤撞的得到這條威力無比的“陰陽臂”,要不然,自己也沒那麼大的底氣去同那引渡使者叫板。
這時,就見那引渡使者將那黃色珠子拋起,那珠子定在半空,散發出一片波光流轉、五彩斑斕的光暈,楊億和魏二苟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被那光暈所吸引,下意識地仰頭看去,不想這一看,竟再也不能將目光從那珠子上再移開分毫。
漸漸的,楊億和魏二苟就感覺自己的腦海裡出現了各種慘烈廝殺的景象,那些被砍殺的人中,有自己的父母、親友、發小……他們被各種各樣看不清麵目的人屠戮,而楊億和魏二苟一開始還在心中強製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是不真實的,但很快內心就充滿了憤怒,是瞳仁貫血,怒不可遏,隻覺得要舉刀向那些看不清麵目的人砍斫一番,心裡才會痛快一些。
此時,楊億和魏二苟看不到的是,他們倆的眼球上都已經蒙上了一層好似白內障的薄膜,使他們的眼睛看起來更像是四隻恐怖的蛇眼。
片刻之後,楊億和魏二苟緩慢地一動頭部,就像是尋找獵物的蟒蛇似的,彼此看向近在咫尺的對方,可眼中全無往日那種親熱與默契,取而代之的,是臉上同樣猙獰的凶悍表情和狼一樣嗜血的眼神,他們竟然已經將對方視為了要性命相博的仇敵!
那廂,引渡使者看著彼此虎視眈眈、誓欲至對方於死地的楊億和魏二苟,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的微笑。那迷幻而冷酷的表情,就像是躲在暗處的蜘蛛,正在饒有興致地看著被粘在蛛網上的獵物一點一點走向死亡一般入迷。
此時,在楊億的眼中,對麵的魏二苟已全然不是了那個與他同生共死、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生死兄弟,而是一個樣貌醜惡、手裡還提著滴血的盧靈兒人頭的劊子手,正看著自己狂笑不止。
“啊……殺!殺!殺!”楊億就感覺一股子怒氣從自己的下丹田直衝鹵門,情緒瞬間就失去了控製,滿腦子裡充斥的就是將眼前這個殺人凶手剁成肉醬方能解心頭之恨。
值此千鈞一發之際,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和自控能力的楊億就感覺胸前一陣灼痛,痛得他渾身一陣戰栗,而在這突如其來的強痛的刺激下,楊億心中那已經接近爆發臨界點的憤怒情緒也隨之減弱,一刹那間,楊億就重新恢複了理智。
大汗淋漓的楊億在暗叫僥幸之餘,心生好奇地看向自己的胸口,赫然看到那塊早已被自己遺忘多時的雙魚玉佩,就見那玉佩火焰灼灼,玉佩中間的陰陽雙魚亦是飛速旋轉,而隨著那陰陽雙魚旋轉速度的加快,玉佩燃燒的火焰就愈加熾烈,楊億胸口的痛感,就是被高溫的玉佩灼燒的結果。
至此,楊億才真正明白了道家經典了關於玉養人、人養靈、修道之人的氣場可以與玉互相結合產生能量場的真諦,不由得誦了一聲無量天尊的道號,又自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那是拔涼拔涼的啊。
不過,雖說楊億憑借著身上的雙魚玉佩破了那引渡使者對於其心智的蠱惑與控製,可那魏二苟身上除了大肚臍眼子和胎記象玉佩外,就沒有一樣東西是可以辟邪的,所以,楊億在擺脫心魔的蠱惑之後,魏二苟卻是在迷幻的狀態中越陷越深,終於,魏二苟一聲怒吼,右拳一個側擺擊,橫著擊向楊億的下頜。
楊億知道魏二苟這是完全被那引渡使者吐出的黃色珠子發生的詭譎光暈迷惑了心智,將自己不知看成了是什麼妖魔鬼怪,才會衝自己痛下殺手,故而趕緊閃身後退,不想與魏二苟真的動手,以避免造成兄弟倆的誤傷。
可是,那魏二苟此刻早已是心智儘失,完全將楊億視為了一個窮凶極惡且要傷害黎叔兒和楊億的鬼妖,見楊億步步後退,陷入混沌之中的魏二苟生怕那“鬼妖”逃遁了再去襲擊黎叔兒和楊億,於是步步緊逼,攻擊的速度越來越快,釋放出的能量越來越猛,隻打得那“鬼妖”是踉踉蹌蹌,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頓時勇氣倍增,是對著那“鬼妖”是窮追猛打,連施辣手。
這一來,可苦了楊億了,魏二苟糊塗,他清醒啊,既要千方百計地化解魏二苟愈來愈急促的攻擊招式,又不能傷了魏二苟,縛手縛腳的,以至於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劣勢,幾個回合下來,楊億已經是汗流浹背,頭臉和肩膀等處還被魏二苟發射出的黑色氣團掃中,擦掉了些許皮肉,再被汗水一浸泡,是火辣辣地刺痛難忍。
更為要命的是,這壁楊億是步步退後,勉力硬撐,那廂魏二苟卻是得勢不饒人,招招不離楊億的要害,看那架勢,是存心要取楊億的性命來的。
見楊億被魏二苟追殺得是狼狽不堪,臉上身上已經帶傷,站在一旁的那位一手導演了這兄弟相殘的慘劇的引渡使者笑得愈發陰測,似乎對於這一幕看得是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見那引渡使者行事如此歹毒,楊億心中的憤怒蓋過了恐懼,在使出一招勾漏手連消帶打,將魏二苟逼退幾步後,楊億左右章齊出,將兩簇帶著藍色火焰的幻形柳葉飛刀一虛一實,分彆射向那引渡使者和黃色圓珠,楊億射向那引渡使者的幻形利刃是虛,目的是防止那引渡使者去保護那迷惑魏二苟心智的圓珠,而射向那圓珠的幻形利刃才是實招,試圖用自己的真氣和念力形成的強大能量,一舉摧毀這個造成他們手足相殘的罪魁禍首。
出乎楊億的預料,那引渡使者隻是用寬大的右手袍袖一卷,將那些射向自己的幻形利刃卷入袖中,一陣“噗噗”悶響之後,那引渡使者寬大的袍袖上出現了數點焦黑的孔洞,右臂也是一陣劇烈抖動,但那些被卷入袍袖中的幻形利刃也不見了行跡。
那引渡使者有些訝然地看向楊億,似乎未料到楊億竟然能馭使出如此猛烈的真氣,但旋即就一臉詭笑地看向那黃色的圓珠,似乎在期待著什麼的發生。
楊億見那引渡使者不露痕跡地就將自己的幻形利刃消解於無形,心中的驚駭絲毫不遜於那引渡使者,亦知這引渡使者的能耐修為遠在自己之上,即便是合自己和魏二苟的兩人之力,亦無打敗於他的十足把握,更何況眼下自己被那豬油糊了心的魏二苟是追打得屁滾尿流,前列腺都跑得肥大了,又遑論去兄弟雙劍合璧去削那引渡使者?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人要倒黴時,放個屁都能帶出粑粑來,且說楊億那另一簇的幻形利刃在向那黃色圓珠射去後,當那些帶著藍色火焰的利刃即將觸及到黃色圓珠之際,就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撥動那黃色圓珠,使得黃色圓珠是高速旋轉,那些幻形利刃一觸碰到圓珠表麵,就被強勁的離心力磕擊得失去了準頭,是胡亂飛出,說是胡亂飛出,那些幻形利刃偏偏又都是橫七豎八地朝著魏二苟所在的方位飛去,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間,魏二苟就陷入了被自己的生死兄弟爆射出的幻形利刃亂劍分身的噩運!
看到這一幕,楊億是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危險,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手推腳勾,使出一招蒙古摔跤裡的“跪腿得赫勒”,把魏二苟摔得仰麵朝天倒在地上,才堪堪躲過了那些幻形利刃。
即便如此,楊億的肩膀還是被自己射出的幻形利刃給擦出了一道傷口,幸未傷及骨頭,但溫熱的血還是霎時就流了出來,洇濕了肩膀處的棉袍。
生死關頭,楊億也顧不上查看自己的傷口,見魏二苟被摔倒在地上後,凶殘的表情為之一愣,心中一喜,伸出手去,照著魏二苟的打腫臉就左右開弓,使勁扇了幾記大耳刮子,試圖將他打得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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