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火龍在被幻形利刃射中後,從腳部開始,身子頃刻間即化為點點光芒,消失不見了。
見自己恢複了拙火定的神力,楊億和魏二苟是精神大振,將眼神移向那些仍在半空中噴出紅光血焰的火龍們,開始了屠龍之旅。
不說壓抑了許久的楊億和魏二苟開始如何狂虐那剩下的八條火龍,再說回到黎叔兒這裡,見那周圍的火焰是越燒越烈,眼見就要殃及到他們及那些青衣蒙麵人了,黎叔兒從懷裡掏出三炷香,借著那烈焰點燃後,讓柳若雪雙手結成“九天玄女訣”,在夾住那三炷香,而後,就見黎叔兒左手無名指勾住右手小指,右手無名指勾住左手小指,兩個大指再壓住無名指,雙手的食指、中指伸直,合掌結成北鬥訣,再抵住眉心,同時嘴裡碎碎地念著符咒:“天門開,地門開,天神地將排兵半天排開,五雷八卦陣門,古佛敕下五雷陣,祖師仙傳花字,聞吾是口教。為人左手用是金木水火土,打得強人邪師魂飛魄散,打得邪法邪術永難施行,打得邪法儘皆回歸邪師本身,打得邪師所遣陰邪鬼怪儘皆幻滅無形,吾奉太上老君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念罷咒語,黎叔兒將北鬥訣指向那三炷香,就見那三炷香的香頭陡然一亮,香體也迅速向下劇烈燃燒,可奇怪的是,但那三炷香被燒成一長兩短之後,那一左一右的兩柱短香卻突然又一點一點地變長,看得柳若雪和鐘離伊伊是目瞪口呆,不知這好似時間逆轉的一切究竟是黎叔兒弄出的幻術,還是真實發生的。
此時,隻有黎叔兒心裡知道,這是那用血子靈法操縱那九條惡鬼的法師在向自己反撲鬥法,遂集中精神,將那北鬥訣變為雙劍指指向那三柱已經恢複如初的香火,表情凝重地念動上敕太乙真人法火劍咒:“天清清地靈靈,拜請太乙真人真仙神,親人壇助吾救萬民,法起法寶收邪怪,祭起火劍斬妖精,放出風火神輪哪吒用,架起雄兵三十萬,奉請哪吒太子,放出千千萬萬火槍射妖精,奉請太乙真人親放法,放出火槍火劍斬邪師,個個若是不遵吾法旨,打得邪師個個倒地不留情,吾奉太乙真人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隨著黎叔兒念動咒語聲音越來越急,雙劍指費力地一點一點向下壓去,那三炷香的香頭又開始緩緩向下燃燒,但燃燒的速度極慢,不消一會兒,黎叔兒的額頭和下巴就已經擠滿了細密的汗珠,可見消耗體力之大。
可喜的是,隨著那三炷香一點一點地向下燃燒,周圍那熾烈的火焰也開始一點一點地減弱下去,當那三炷香燒到隻剩下不足三寸的時候,大堂內的火海也化為了地麵上零星散落的微弱殘火,隻是那原本整潔的大堂內到處都是被火熏黑的痕跡,那些桌椅令牌等物品也都悉數化為灰燼。
這當兒,楊億和魏二苟已經聯手將第五條火龍打成了一縷塵埃,其餘的三條火龍見那紅光血焰形成的火海已經煙消雲散,不再與楊億和魏二苟戀戰,化為三道寒光,徑直向那二堂方向遁去。
在解除了九條火龍的威脅後,那些青衣蒙麵人看了黎叔兒一眼,依舊是默不作聲地轉身向外便走,楊億和魏二苟見那些青衣蒙麵人要走,忍不住喊道:“嘿,嘿,彆走啊,咱們嘮嘮先……”
那些青衣蒙麵人沒有理睬楊億和魏二苟,隻是將幾個類似雞蛋的東西砸在地上,旋即冒起一陣黑煙,黑煙散去,那些青衣蒙麵人已然是無影無蹤,就好像他們從未曾出現過一樣。
黎叔兒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尚未散儘的黑煙,不知在想些什麼,但隨即便看向楊億、魏二苟、柳若雪和鐘離伊伊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開再說!”
言罷,黎叔兒朝那大堂後麵的二堂位置深深一瞥,朗聲說了句“今日得遇煉師,未能儘興一搏,實有遺憾,但來日方長,貧道自會再向貴煉師討教,告辭了。”
說完,黎叔兒也不理會那些躲藏在旮旯角落裡,麵露恓惶之色的鄉紳衙役們,帶著楊億、魏二苟、柳若雪和鐘離伊伊惶惶然地從府衙裡走了出去。
一出府衙大門,一直麵色如常的黎叔兒突然一彎腰,吐出一口黑血,麵色霎時變得慘白如紙,幸而被兩旁的柳若雪和鐘離伊伊扶住,才未倒在雪地上。
見此情形,楊億和魏二苟著實嚇了一跳,滿麵驚慌地看著黎叔兒,焦急地問道:“叔兒,你咋地了這是?”
“那修練血子靈法的妖道本事不弱於我,方才一番鬥法,我用法力硬是壓製住了其九道元神,大耗元氣,以至傷了心脈,不礙事的,這也是我方才為啥不去二堂尋那妖道的原因,不要再耽擱了,先離開這裡再說!”黎叔兒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跡,身子一挺,就一路疾行地向夜幕中走去,楊億、魏二苟他們四個是緊隨其後。
路過那東嶽廟時,楊億讓魏二苟他們陪著黎叔兒先行,自己則翻牆進到那廟內,將那盛放著樊穎妍魂魄及死嬰的壇子取出,這才一路狂奔地去攆上黎叔兒他們。
黑暗中,黎叔兒目光灼灼地掃了一眼楊億背上的壇子,眼神閃動了幾下,卻也未再盤問什麼,繼續趕路。
此時,在滄州城那一片狼藉的府衙大堂內,在德成及眾親兵的護衛下,沈如潮麵色陰沉地站在那裡,而那些躲在各處的鄉紳們在確定沒有危險了以後,也驚魂未定地回到大堂上,小心翼翼地看向沈如潮,大氣都不敢喘了。
片刻,沈如潮才用陰晴難測的眼神看向那些惴惴不安的鄉紳們,強自笑道:“諸位這回是看到那妖道黎仕其的凶殘麵目了吧,雖然吃了些驚嚇,卻也總算是撕下了那廝一直蒙騙百姓的偽善畫皮,德軍門,安排車馬送諸位大人、鄉紳回去,軍中之事,改日再議。”
那些鄉紳們早已被剛剛發生的一幕幕詭譎難書的地獄情景嚇得筋麻骨軟,恨不能一步回到生著暖爐、妻妾成群的家中,先自喝上一壺老酒壓壓驚魂,遂忙不迭地朝沈如潮拱手打千之後,就亂紛紛地跑離大堂,朝那出府衙的轅門方向疾行而去。
待德成及那些鄉紳都走了以後,沈如潮眼神陰寒地看著那些親兵道:“爾等守在這裡,任何人不得進二堂一步,否則格殺勿論!”
那些親兵應了一聲之後,一個個刀出鞘、槍上膛,呈散兵線將那大堂圍住,不叫任何人靠近半步。
沈如潮看了一眼那些親兵,這才邁著有些沉重的步伐向二堂走去。
二堂內,那原本是知府見客議事的一應用具物什都被搬空了,隻餘下一張桌案擺在堂中央,桌麵及桌子四周具被黃布苫住,上麵也沒有什麼文房四寶、卷櫝文匣,擺得全是六甲神壇列位祖師、呂山法王、六甲六丁神牌位及桃木劍、柳枝、香爐、白米、瓷碗、朱砂、金紙等做法的法物,隻是那法案之上,就像是剛被扔了炸彈一般,香爐歪倒,瓷碗碎裂,朱砂潑灑得到處都是,猩紅刺眼,桃木劍也斷了,地上散落著白米與畫有普唵符定心符的黃裱紙,還有一隻被割斷了脖子的通體雪白的公雞。
在離法案四五步遠的地上,癱坐著一個穿著綠色道袍、頭戴黃色道冠的老道,臉上嵌著已經進到皮肉裡的米粒,嘴角汙血殘留,地上還有一灘黑血,看起來應該是那老道方才嘔出來的。
那老道臉龐微胖,看著本應是慈眉善目的歡喜菩薩模樣,但其眉眼間卻處處透出一股說不出的邪祟暴戾之色,尤其是在二堂那僅靠法案上歪倒的燭光照明的晦暗光線下,愈發顯得是鬼氣森森,恐怖至極。
沈如潮進到二堂,見那老道癱坐在地上,不由得驚慌失措地跑過去,跪著將那老道的身體托住,壓低聲音卻難掩慌亂地問道:“恩師這是怎麼了,莫不是被那黎妖道打傷了不成,學生這就著那下廚豬了參湯來進獻恩師……”
“不要聲張……”那老道用一雙閃著綠色幽光的狼眼看著沈如潮,“那黎老兒果真是名不虛傳,竟然能拚著耗費自己的元神,用精修的一口念力將我祭出去的九條元神給打傷了,結果那些元神反噬於我,傷了自身的三魂,不過不要緊,你馬上安排人手,替為師抓九個產婦來,一定要快,為師要用那九個婦人早產的血衣胞胎裡孩子尚未出世的元神及純淨的血靈去恢複那九條元神的靈性,要是晚了,那九條元神就會化為孤魂,再難駕馭了。”
九個產婦,再加上九個未出世的嬰孩,就是十八條人命啊,自己在冥府的生死簿上,又要填上一筆血淋淋的孽債了!聽了那老道的吩咐,沈如潮心中一陣發寒,但當他看到自己恩師那咄咄逼人的眼睛後,勇氣全無,隻剩了唯唯點頭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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