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海中一時出現百越公主的樣子,一時又出現那斷手粽子,蘆花和死鬼老左,直至折騰到天亮,才能睡著。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身上的傷倒是沒有什麼大礙,隻要動作不是太大就不感到疼痛,倒是老肥,走路一蹶一蹶的,腿上的傷似乎還沒有好。
太陽雖然高掛當空,但開車走在林蔭道內,仍是不斷地打著寒顫。
我搭著老肥很快就來到了鎮中心醫院。
老肥知道強叔所在的床牌號,不用詢問護士姐姐,我們直接上了五樓,在一間重症病房內找到了躺在床上的強叔。
丫頭陪在強叔的旁邊,正在削平果,在他身邊還有一個人拿著毛巾給強叔擦額頭,看起來像是強叔四個姐妹的其中一個。
丫頭見到我和老肥,頓時喜道:“鋒哥,超富哥你們來啦?”
我點了點頭,老肥則是問道:“你老爸怎麼樣了?醒了沒?”
那個婦娘轉身看來,看到我和老肥也是微微一愣:“你們怎麼來了?快坐!”她指著旁邊的那個空床位說道。
這個婦娘正是林蓉入殮的那天晚上,族老讓我送回家的那兩個婦娘其中一個,就是那個給我買了紅牛的,名字好像叫做“波蘭”,丫頭平時叫她蘭姑。
“老爸還沒有醒,醫生說可能是碰到腦袋,腦震蕩,等一下還要去放射科檢查……”丫頭說著,眼睛已經紅了起來。
也難怪丫頭會傷心,在這幾天的時間,他不單單失去了疼愛自己的奶奶,就連自己的老媽和高鵬也死了,二哥高生失蹤,老爸躺在醫院昏迷不醒,這……換做是誰估計也受不了,更何況她還隻是一個小丫頭……
從沒有失去過摯愛的人自然不能夠領會那種刻骨銘心的悲痛。
“彆擔心,老叔會醒過來的!”老肥少見的安慰起人來。
蘭姑在旁邊歎了一口氣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醒?一日的醫藥費都要上千元,這樣下去根本就不是辦法,現在隻能拿蓋新屋的錢來墊著……”
我和老肥對視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人有病總得要醫的吧?
蘭姑從桌上拿了兩個蘋果遞給我們:“你們吃蘋果,不要客氣……”
我看桌子上麵僅剩下最後一個蘋果,連忙擺手笑道:“不要,我太喜歡吃蘋果!”心中卻暗自罵道:“媽的,剛剛來得匆忙,居然忘記買東西來了,幸好蘭姑也沒說什麼!”
老肥則是接過蘋果,用水洗了,皮也不削便吃了起來。
和蘭姑談了一會兒的話,都是說醫藥費貴,還有大爺命苦什麼的。我和老肥則是笑著應付,弄得很是不爽!
這個時候門外出現了一個護士叫道:“勞賈強是吧?”
蘭姑和丫頭點了點頭,“等下到放射科做個檢查,這是重症病人不用排隊。”她說著便走了進來,看也不看我和老肥一眼!
“我先給他解下心電圖監控,等下你們推著他到放射科去,結果會直接交到主治醫生的手中,你們不用等了!”這護士的語氣毫無感情。
她也不等我們答話,便除去強叔身上的管子,走了出去!
老肥瞪著那護士的背影,低聲咒罵道:“還他媽的白衣天使?就這服務態度?靠!”
我怕老肥惹事,喝住他道:“你丫的少說兩句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這有什麼?這裡。醫院的服務態度就是差,如果是在大城市,這人早就被投訴了,媽的,要身材沒身材,要樣子沒樣子,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神氣什麼……”
“投訴也沒用,自己知道就行了!”我說道。
我們將強叔扶到一張推床上,老肥拿著吊針的藥水,一行人推著強叔到了放射科,然後又要去拍片。折騰了許久,回到病房叫護士接上心電圖已經到醫生下班的時間。
蘭姑要回去準備晚飯,和我們說了一會兒的話便離開了。
看到蘭姑離開,我才對丫頭問道:“丫頭,蘭姑有沒有問你強叔是怎麼受傷的?”
“問了,我跟她說是在水壁摔傷的,這件事村裡麵的人都知道!”
“那她知不知道古墓的事情?”
丫頭搖了搖:“我沒有跟她說!”
天色漸漸地暗了起來,丫頭看著我和老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說話吞吞吐吐的,我知道她可能是有事情找我們幫忙,便道:“丫頭,你有事就說吧!”
“鋒哥……超富哥,我想向你們借些錢……”她似乎害怕我們不答應,又連忙說道:“你們放心,我以後一定會還你們的。”
“沒事!”老肥大大咧咧地道:“我銀行卡裡麵還有四千多,等下給你拿來。”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丫頭,不好意思了,我現在身上沒錢,不能幫你,不過你如果真的需要的話,我可以向朋友借來。”
丫頭說:“謝謝超富哥,謝謝鋒哥!”
我心中咒罵:“媽的,錢這種東西有時候作用真的非常大!”我此時身上真的沒有錢,出來打工兩三年連一分錢都沒存上,恐怕最狼狽也不過如此吧。
我覺得有些丟臉,不好意思再在這裡呆下去,說了一會兒話,便催促老肥離開。
走出病房,我和老肥先去找醫生處理了身上的傷口,然後到銀行領了錢拿回去給丫頭。
再次從醫院走出來,天已經完全暗了,開著摩托車在街上遊蕩,我感覺自己此時就像是孤魂野鬼,說不出的惆悵。
“回去吧!”我開著車對身後的老肥說道。
“急什麼,先去喝口酒壓壓驚再說!”
我問老肥:“你身上還有錢?”
“勉強還夠咱們哥倆喝一頓,況且到七哥哪裡喝酒,先欠著也沒事。”
我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車著老肥來到七哥的大排檔,七哥笑嗬嗬地迎了上來:“你們兩個很久沒有來了,還以為你們不在家了呢!”
我們和七哥客套了幾句,便在大廳上找了一張桌子坐下,酒菜上得很快。
今天七哥的攤子客人似乎特彆多,大多數都是青年。看到幾個人身上還穿著校服,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五,初中的學生放雙休,難怪這麼熱鬨,每一張桌子上幾乎都坐滿了人。
我和老肥霸占了一張桌子,兩個人顯得有些冷清,我們先灌了一瓶啤酒熱身,老肥說道:“要不要叫些人來?”
我搖了搖頭,點了一根煙:“叫這麼多人來乾嘛?看著都煩。”
我心念一動壓低聲音道:“不知道徐姐還在不在鎮上?”
老肥一拍大腿說道:“對啊!叫她出來問問那鬼臉青銅器賣出去沒有?老子正等著錢用呢!”
我瞪了他一眼:“小聲些,彆太激動。”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喂,徐姐你現在有空嗎?”
“乾什麼?”
“你在那?”
“在街上,有什麼話就說吧!”
“正好,我和老肥也在街上喝酒,你過來嗎?”
“不去,我現在沒空,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壓低聲音道:“我們想問問那個鬼臉青銅你幫我們賣出去沒有,現在急著錢用呢!”
“我現在正在聯係,估計過幾天便有答複,還有其它事情嗎?”
“沒……”
電話那邊已經掛了機,我本來還想問徐姐那天是怎麼將我從地下救出來的,但聽她那不耐煩的語氣放佛真的很忙似的,也就沒有開口。
“徐姐在忙什麼?”
我心中暗道:“徐姐是推油技師,難道她現在正在店裡麵給客人推油?”我感覺自己的這個想法有些邪惡。
老肥見我放下手機便問道:“怎麼樣?徐姐說什麼?”
我搖了搖將徐姐在電話裡麵的話跟老肥說了,老肥忍不住滴估道:“徐姐既然是乾那行的,還去給彆人推油乾什麼?這不是找罪受麼?”
我道:“這可能是個人的愛好吧!”
“老鋒,你說徐姐會不會拿著我們的東西,跑路了?”
我一愣:“不可能吧?徐姐要拿我們的東西早就拿了,況且她也沒有這個必要啊?”
老肥想了想也是:“現在也隻有等徐姐將青銅器賣出去才有錢用了,媽的!老鋒你這幾年都在乾什麼?連一分錢都沒剩,老是用老子的錢。靠!”
我攤了攤手,無奈道:“我也不想這樣,給彆人打工乾不下去,老是看那些裝逼的老板不順眼……”我對著老肥嘿嘿一笑:“我們兩個還分什麼?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老肥沒好氣道:“我從來就沒有看到過‘你的’。”他說著歎了一口,很是意味深長地說道:“老鋒,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老是呆在家裡麵怎麼可能有出路?”
我也感到很無奈,誰叫自己讀不下書?又沒有一技之長,看不慣那些爾虞我詐的小人,出去找了好幾份工作都是做不滿三個月就回來。
我又何嘗不知道自己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沒有錢,你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不是!
人就是這樣,你有錢有勢,彆人就像是棉花糖一樣粘著你,甩也甩不掉,你如果什麼都沒有,彆人連看你一眼都懶得看,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現實。
我灌了半瓶啤酒,看著老肥道:“等過幾年你結婚了,我們恐怕要像現在這樣喝酒都難了!”
“難什麼?老子想乾什麼就乾什麼,誰管得著?”
我搖頭苦笑道:“這可就難說了,到那個時候,恐怕你連上屎坑灑泡尿都得要請示老婆的意思……”
“靠,老鋒你說什麼?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天大地大兄弟最大,你說錯話了,快喝酒!”
我猛地灌了一口酒,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呢?就算現在我和老肥相互信任,毫無猜忌,但不保以後就不會變,因為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牽絆了。
人活在這樣的世界之中,就算變成什麼樣也不會覺得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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