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死人木

2015-06-21 作者: 龍逸
第84章 死人木

入睡前,我將長明燈隨手放在床頭邊的櫃台上,卻沒想到一覺醒來,長明燈竟然在燃燒著幽幽火光。

不但如此,房間內還有一股奇異的味道,像是花香,卻又不像,這種味道我從來就未聞過。

看著長明燈的火光,我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隻感覺背後冷颼颼的,連忙打開燈,四周望去,門戶緊閉,不要說是人,就連蒼蠅也飛不進來。

但,這長明燈怎麼被點著了?難道有鬼?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他姥姥的親大舅。”我心中默默咒罵,壯了壯膽氣,將長明燈吹熄了,隨手抄起櫃台的煙來抽,卻發現打火機不見了。

記得睡前自己明明將打火機和煙放在一起,現在打火機卻不翼而飛了,聯想起長明燈突然點著,我心中更加驚疑。

“怪事!難道真的有臟東西在房間裡麵?”我皺起了眉頭,忽然想起奶奶曾經貼有一張黃紙在門外,安慰自己道:“有符紙在,那些鬼東西應該不敢進來的。”

我從床上爬下來,穿鞋子的時候,忽然發現打火機掉在了地上,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穿上鞋,點著煙,我從書櫃裡麵翻出一張報紙,將長明燈包得嚴嚴實實,塞進了抽屜裡麵。

據說字能鎮邪,所以春節的時候才會有貼對聯習俗。

大家可能都不太了解對聯的起源,下麵的這一段話,是我偶爾從一本書中窺探得知的:據傳對聯的淵源遠要追溯到桃符,東漢末年應佋的《風俗通義》裡麵記載:黃帝書稱,有神茶和鬱壘兄弟二人能捉鬼。兩人住在東海度溯由的一棵特大的桃樹下檢閱百鬼,對那些“妄為人禍”的鬼,用蘆葦繩索捆起來喂老虎。所以後來的縣官常常除夕紮桃人,執繩索,並在門上畫虎,用以壓鬼驅邪。後來人們感到紮桃人和畫老虎很費事,為了方便,便以桃符代替桃人,這種插桃符的風俗,在春秋戰國時代就已經產生了。

所謂桃符,據漢代的《淮南子》記載:即是古人過年時懸掛在門兩旁,上麵畫著傳說中的降鬼大神神茶,鬱壘像的一寸多寬,七八寸長的桃木板。後來桃符簡化,隻畫符咒,又或者隻畫上神茶或者鬱壘的名字,亦或者寫上求神滅禍的簡單術語,再發展到後來就是兩個對偶句於其上,這就是後來的對聯了。

徐姐曾說過,從古墓中倒出來的冥器,多有鬼邪,特彆是以青銅器為最,所以一般土夫子從古墓中倒出冥器後,常會用報紙等包裹,用來鎮壓鬼邪!

長明燈突然的點燃雖令我十分震撼,但好歹也是經曆過鬼物的人了,我抽著煙,心情很快就平複了下來。

抽完一根煙,看手機上麵的時間,才淩晨三點多,窗外傳來沙沙聲響,估計正在下雨。

我鑽進被窩,關燈蒙頭又睡,朦朦朧朧中,忽然聽到抽屜裡麵傳來聲響。

我掀開被子,咬了咬牙罵道:“他媽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天氣陰冷,躺在被窩裡麵實在是不想爬起,加上眼皮沉重,不一會兒便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朦朧中再次被怪聲吵醒,我心中實在窩火,掀開被子爬下床,用力踢了幾腳抽屜罵道:“狗娘養的雜種,吵你媽啊!”

傳出聲響的是從藏長明燈的那個抽屜裡麵發出來,我猜有八成是老鼠,因為自從上一次用書本砸死那隻老鼠之後,晚上常常會聽到怪聲,有一次曾在床底下發現兩隻老鼠。

我打開燈,從牆角拿起掃把,打開抽屜,一條黑影猛地竄了出來,不是老鼠是什麼?

我一邊咒罵,一邊拿著掃把滿屋子趕打老鼠,那知道這老鼠卻異常靈活,東躲西藏,打之不著,最後被它從門縫之下鑽了出去。

“媽的,老子今天不睡覺也非要將這老鼠窩翻出來不可!”

不將這些死老鼠滿門皆滅,實在是難消我心頭之火。我拿著掃把,打開門衝了出去。

剛踏出門口,整個人不由得一愣,隻見剛剛那隻被自己趕打的老鼠竟然一動不動地躺在了門外。

“死了?”我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明明就沒有打著它,怎麼會死了?

我定睛一看,隻見這死老鼠的身上竟然貼著一張黃紙,扭頭望去,貼在門上的符紙不見了。

我吞了吞口水,暗道:“這……他媽的,這死老鼠不會是什麼鬼東西變的吧?”

我呆愣了半響,將死老鼠扔在屋溝下,外麵果然在下雨,借著房間裡麵的燈光,可以看到樓下的四合屋子籠罩在雨霧之中。

雲霧森森,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沉睡在夢鄉之中,雨水打著瓦片,滴落地上,發出滴答答之聲。

夜風襲來,雨水偏離軌道落在我的身上,冰冷透骨。

我突然覺得村子有些孤獨幽深,毫無人氣,這種感覺令我有些害怕。

轉身回房,閉門關燈,蒙頭再睡。

吵醒我的是手機鬨鐘的鈴聲,拿起手機一看時間才八點多,關了鬨鈴繼續睡。

或許是因為下了一場雨的緣故,天氣越來越冷了。

還沒有完全睡著,門外響起了奶奶的敲門聲:“阿鋒,快起來了,族老家叫你去幫忙!”

“我知道了!”

想起族老死前猙獰的樣子,我頓時就沒有了睡意,起床穿衣服,洗漱完畢,不吃早餐便朝族老家趕去。

出門前,奶奶塞給我一把龍眼葉子,用紅繩綁著,綠葉殺青,讓鬼看不到自己,意為順順利利。

屋外依舊飄散著細雨,泥地濕漉漉的很是難走,我冒著細雨來到族老家,發現地坪上擺著七八張桌子,桌子上幾乎坐滿了人,很是熱鬨。

與林蓉上一次不同,這次來幫忙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點,不下五六十人。

果然,世情薄,人情惡,人都是自私的動物。上次大爺和高生去南陽的時候,這些人找也找不到,現在輪到族老去南陽,這些人卻爭先恐後來幫忙……

這其中的原因隻要不是傻子都會明白,因為江叔和錦叔有錢有勢,誰不想巴結?

除了族上的人外,其他外姓的也有很多人來幫忙。

坐櫃台的是村長,我稱其為伯爺,也算是族老級彆的人物了,拿了紅包,吃過早餐,大家便各自開始忙活。

婦娘的工作便是洗菜,洗碗,做飯等。老爺們開始搭靈棚,搬桌椅,入廚房……很熱鬨,比結婚生子辦喜事還要熱鬨。

伯爺指揮著人忙上忙下,因為人手實在是太多,我樂得清閒,坐在地坪邊上看那些木工在做棺材。

聽說這些棺材板是江叔從木板廠買回來,花了近上萬塊,這不得不令人感歎:“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上萬塊夠彆人做好幾副棺材了。”

而本來族老就自己準備有棺材板,但聽人說,江叔和錦叔嫌族老準備的那些棺材板木料不好,所以便另自新買。

我看這些棺材板與大爺家的那些棺材板的確不同,似乎厚了很多,規格也不同。

木工佬一共來了五個,並不是上一次來大爺家的那一批人,都是生臉孔。

他們對棺材板的稱呼與上次的那些木工也不一樣,他們稱之為,底、幫、天三部分。底也就是棺材底,幫是棺材牆,天則是棺材蓋。

棺材規格按厚度分為,“四五六”即是天六寸,幫五寸,底四寸;也有“三二二五”的,即是天二寸,幫二寸五,底和隔各一寸;另外還有“荒二五”的,即天和幫各二寸五,二寸下割破板,荒板推淨不足二寸五或者二寸的故稱為“荒二五”。棺材板達不到這些標準,統稱為薄皮棺材。

林蓉,大爺,高生的棺材都是“三二二五”規格的,而這一次族老的棺材則是“四五六”規格的。

族老是今天下午入殮,做一天一夜法事,即是大後天早上出山。

人多力量大,靈棚很快就搭好了,吃了午飯,棺材也成形,木工正在塗紅漆。

塗上紅漆,木工領紅包離開,很快地坪上又來了一批人,八個中年漢子,其中有四個是上次來大爺家的大力佬。

八個大力佬吃過酒菜,便開始折疊火紙,火紙折疊成三角形,擺進棺材內如魚鱗一樣,與林蓉的那次程序一模一樣,這裡就不詳細說了。

一切準備就緒,死人開始入殮,來幫忙的人都開始回避。

我看到伯爺從中廳裡麵拿著一塊白布走了出來,看到那塊白布,我心念一動,偷偷地轉身走出了門口。

那知道這時伯爺卻叫住了我:“啊鋒,快來幫忙!”

“靠,怎麼又是老子,真他媽的倒黴!”我心中大罵,奶奶的,上次林蓉去南陽的時候,也是我掛的白布,想不到這一次來幫忙的人這麼多,依舊被伯爺拽住了。

我心中雖然一百五十個不情願,但這種事情並不好推托,隻好來到大廳之中,與伯爺將白布掛在中廳上。

記得族老的屍體就停在中廳旁邊的房間內,幸好門戶緊閉著……

掛好白布從木梯子下來的時候,六個大力佬,各自拿著火紙,托起棺材朝廳中走了過來,另外兩個大力佬抬棺材蓋。

伯爺拿著一把鋒利的斧頭立於廳旁,大力佬抬著棺材來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的臉色立即變得猙獰起來,斧子一橫,高聲喝問:“生人木還是死人木?”

八個大力佬同時呼喝道:“死人木!”聲音高抗,震得我耳朵嗡嗡直響。

伯爺揮動斧頭在棺材上連砍三下,讓開一邊放行。

六個大力佬將棺材放在廳子左邊,棺材蓋擺在一旁。

這時,廳旁的門突然打開,江叔,錦叔,還有族老的幾個女兒從房間裡麵走了出來。

我雖然知道族老的屍體就停在房間內,但仍是忍不住好奇朝房間裡麵望去。

房間裡麵沒有電燈,照屍燈在靈床底下幽幽燃燒,借著火光可以看到靈床上躺著一個人,正是族老的屍體。

族老身上已經換上了一件壽衣,臉色安詳,如熟睡一般,顯然已經化過狀……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