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為天的前堂,一片哄鬨。
為首的是京畿府護衛軍統領榮貴,黑黑的肌膚襯著尚算剛毅的五官。素顏眯起眸子,這榮貴乃上官鳳的心腹,是故……應該是來找上官靖羽的。隻不過看這陣勢,當屬有備而來。
那麼,是有人密報?
是誰出賣食為天?
“搜!”榮貴二話不說,揮手就讓人搜查食為天的所有房間。
素顏一笑,環胸擋在側門處,“呦,這大半夜的,諸位軍爺興致可真好啊!可是餓得慌,出來打食的?”
“廢話少說,今夜有沒有見過什麼生人?”榮貴挑眉看她。
素顏眉頭微蹙,煞有其事的想了想,這才道,“生人嘛……就是諸位軍爺咯。這食為天,日日都來生人,但一回生二回熟,談什麼熟和生啊!”
“少給我打花腔。”榮貴道,“有話說話,彆繞彎子。”
“沒有。”素顏道。
驀地,榮貴看一眼素顏身後的側門,朝著身後的手下道,“去後院搜一搜。”
“慢著!”素顏擋在門口,嬌眉橫挑,“深更半夜的,後院都是女眷,你們這幫大老爺們要是心懷不軌怎麼辦?”
“混賬東西,我們是來執行公務的,誰有心思圖謀女眷。”榮貴怒斥,“搜!”
“我說不許就不許!”素顏冷道。
“你敢!”隻聽得咣當一聲,榮貴的冷劍已經出鞘,直勾勾架在了素顏的脖頸上。明晃晃的冷劍泛著寒光,隻差毫厘就能割開她的脖頸。
素顏不冷不熱的睨一眼架在脖頸上的刀刃,不屑道,“是一柄好劍!可惜……”
湯伯心驚,急忙上前打圓場,“官家,咱都是生意人,和氣生財。隻不過這後院委實沒有生人,住的都是家眷,老人、孩子和女人,您看……是否行個方便?”
一大包的銀子捧在湯伯的手中。
榮貴輕嗤,“你當我是什麼人?”說著,竟慢慢的將冷劍移向湯伯。
素顏一怔,榮貴忽然舉劍橫向直劈湯伯的脖頸。
說時遲那時快,她急忙伸手,以指尖穩穩撚住突如其來的劍身,眸色陡沉,“不就是想搜後院嗎,搜就搜,何必傷人!”
湯伯驚愕的盯著素顏。
聞言,榮貴冷笑兩聲,“早這麼識時務,就不必我出劍了。”
語罷,快速帶人走進後院。
“素顏姑娘,您沒事吧?”湯伯神色慌張,唯恐她有所閃失。
素顏搖頭,心想耽擱了這麼一會,後頭應該有所準備了。這才緩過神道,“沒事。我隻是沒想到,如今的京畿府,會如此視人命為草芥。”輕歎一聲,她快速走進後院。
護衛軍挨個房間搜查,素顏跟湯伯站在院子正中,看著護衛軍好一片忙碌喧囂的模樣,眼底的光越漸深沉。
但願,師兄與阿靖已經……
驀地,湯伯忙道,“姑娘,他們開始搜公子的房間了。”
素顏猛然回過神,快步上前,“你們搜完了沒有,深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這房間裡是什麼人?”榮貴望著緊閉的房門,不時有繚繞的煙霧從門縫中透出。霧中帶著藥味,顯然裡頭是在煎藥。
深更半夜的煎藥,必定有恙!
再看素顏與湯伯的反應,榮貴嗤冷,“怎麼,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或者……”他忽然湊近素顏,眸色微沉,“窩藏要犯可是殺頭的死罪,以同犯論處!”
素顏亦不甘示弱,附在他耳畔冷蔑低笑,“那還請統領大人手下留情。”
榮貴一怔,繼而略帶讚許的看了素顏一眼,直起身的瞬間,一腳踹開房門。撲麵而來的白色霧氣遮去了所有人的視線,榮貴揮著手驅趕煙霧。
濃烈的中藥味讓所有的軍士都顯得極為不舒服,沒防備的則被嗆得直咳嗽。
“都是些溫補之藥,無傷大雅,不會要人性命。”素顏靠在一側,從懷中取出了一慣藏著的油紙包,慢條斯理的嗑著瓜子,饒有興致的望著榮貴鐵青的臉。
“哼!”榮貴快步走進門,“給我搜!就算是老鼠洞,都不許放過。”
湯伯在外頭不斷往裡瞅,生怕有個好歹。
驅散了房內的煙霧,裡頭的擺設變得越發清晰。是極為精致的樓間,隻不過這些火盆架子有些奇怪。房內放著空蕩蕩的輪椅,床褥微皺,仿佛有人躺過。
榮貴行至床前,伸手一探床褥,“還是熱的,剛走不久。給我包圍食為天,仔細搜。我就不信,還能插上翅膀飛上天!”
音落,他乾脆在房中坐了下來,任憑軍士重新搜索整個食為天。
素顏明麵上磕著瓜子,然心思全部都在房間裡。方才沒見人出來,這食為天也就這麼大的地方,那重錫和上官靖羽能躲到哪兒去?
上官靖羽負傷在身,斷然無法長距離挪移。
人,會在哪?
懸空的房梁上,重錫一手擁著昏迷不醒的上官靖羽,一手緊抓著一側的梁木,悄無聲息的伏在她身上。上官靖羽的身上,隻裹著一層薄紗。底下正對著端坐的榮貴,稍有挪動,極易引起榮貴的注意。
所幸他及時拔出阿靖身上的銀針,唯有頭部的銀針尚未拔出。他等著為她祛除腦中的淤血,等她醒轉。
但榮貴不走,僵持下去必然不是好事。
外頭,新一輪的搜查快要結束了。
榮貴站起身來,許是覺得訝異,竟然沒有找到人。又或者覺得無望,因為人或許已經走遠。
重錫冷然盯著底下的一舉一動,榮貴在房內來回走動,很顯然代表他此刻的焦灼與不安。看樣子,上官鳳對其下了死命令。
堂堂相府千金,未來的二皇妃失蹤了,一旦被人捅出去,絕對會是驚天動地的消息。
就算上官鳳,也是擔當不起的。
驀地,懷中的女子發出一聲極為細微的低吟。
重錫愕然低眉,卻見她眼皮底下的眼珠子開始滾動,喉間有氣順著嘴巴緩緩往外吐。她痛苦的蹙眉,劇烈的頭疼,讓她整個人輕顫起來。
眸……徐徐睜開,她張了張嘴,發出痛苦而乾啞的聲響。
底下的榮貴似乎有所察覺,迅速環顧房內四周。
說時遲那時快,重錫忽然欺身落吻,直接堵住她的嘴。他騰不出手,隻能……用最直接的辦法。
唇齒相濡,有種難以言喻的東西在唇齒間流淌,漸漸的……亂了彼此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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