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君胡不歸 第258章 千裡送君彆

2015-08-07 作者: 藍家三少
第三卷:君胡不歸 第258章 千裡送君彆

上官靖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盯著父親吹胡子瞪眼的表情,“阿靖在這裡,爹還有什麼話,儘管吩咐。”

“三皇子已經奔赴戰場,從今日起,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裡。若然再敢……”上官鳳切齒,“休怪我不客氣。”

音落,上官鳳快步出門。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氣,上官鳳沒有涉及芙蕖,已經是萬幸。想必上官鳳也是氣暈了,才會忽略了芙蕖這個小丫鬟。何況杜憐兒死了,上官鳳自然是要遮掩的,若然上官靖羽不知情,上官鳳豈非不打自招?

所以,上官鳳終歸沒有問出口,自然也不會再問。

人都死了,再生事端,不是自尋煩惱嗎?

然則最讓上官靖羽想不到的是——門外響起了清晰的釘錘之音,劈裡啪啦的,那是——上官靖羽瘋似的衝向門口,死命拽著門閂,可是都沒用。

“爹?爹你要做什麼?爹你放我出去!爹——”她喊著,打不開門就去開窗戶。

無奈,門外釘著木條,窗也被木條封死。

上官鳳冰冷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徹骨的涼,徹骨的冷,“阿靖,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三皇子並非你的良人,你跟著她,不會有好結果。不管皇上是否改變主意,隻要聖旨未下,你就還是二皇子預定的皇妃。”

“等到皇上與貴妃商議,你們的婚期一旦定下,你就等著做二皇妃吧!”

她的身子已然顫抖得不成樣子,“爹,你關得住我的人,鎖不住我的心。爹你放我出去!”

“關不住也要關,爹是為你好。”上官鳳冷道,“阿靖,二皇子有什麼不好?你與她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上官靖羽淚落,凳子狠狠砸在門麵上,外頭木條封鎖,她又能有多少氣力?雙手被震得麻木,她使勁拍打著房門,“爹,你真的要逼死我嗎?我不會嫁給二皇子,絕對不會。死也不可能!”

“就算死,爹也會讓人抬著你的屍體,進二王府。”上官鳳拂袖而去。

“爹!爹,你放我出去,你不是最疼我嗎?爹!爹——”上官靖羽嘶喊著。

木條將門窗全部封死。

上官靖羽覺得自己就是個金絲雀,如今囚籠已鑄,再也沒有逃開的生路。跌坐在地,任憑淚水悄然落下。

明日就是他出征的日子,她卻連最後一麵都見不上,送不了他,她如何能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樣?

插翅難逃,如何逃?

外頭,厚重的帷幔遮去了所有的光線,上官鳳要她插翅難逃,日夜難辯。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兒,又太不了解自己的女兒。

她倔強的性子,那是秉承了他。

可她的想法,卻又叫他猜不透想不明白。

他不懂,阿靖何時與三皇子生死相許?

他不懂,阿靖寧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跟三皇子在一起,到底是為了什麼?因為愛?三皇子遊曆天下,浪蕩江湖,豈會有半點真心。

既然如此,還不如選一個最有利用價值的二皇子。

上官靖羽癡癡的跌坐在門口,從懷中取出莊主令,雖然蕭東離說,此物不可隨便用,但——她真的想送送他。

鼻間,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氣。

那是——是迷香!

還不待她多想,眼皮已經重重合上。

上官鳳,是絕不會讓他們見最後一麵的。

夢裡,不再是鮮血淋漓的畫麵,她看見自己一襲嫁衣如火,站在了蕭東離的跟前。蕭東離隻是笑著,淡淡的笑著,掀開了她的紅蓋頭,道了一句,“吾妻阿靖。”

她笑著,撲在他的懷裡。

他還是習慣性的用手撫著她的脊背,笑著喊她“呆子”。

有淚劃過麵頰,緩緩而下。

“上官靖羽?阿靖?阿靖?”有喊聲——似乎就在耳畔。

緊接著,一杯冷水直接潑在了上官靖羽的臉上,驚得她愕然睜開雙眸。

見狀,千寂隨手丟了杯盞,“醒了?你那老爹藥下得夠重,不用冷水還叫不醒你。”

上官靖羽隻覺得頭疼,揉了揉太陽穴,這才以袖口撫去臉上的水漬,“怎麼是你?現在是什麼時辰?”

外頭被帷幔遮住,黑漆漆的一片,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頭的狀況。

“巳時將過,午時將至。”千寂起身,“我送你去見他。”

她抬頭,定定的望著他。

“看我作甚?你不是還有個願望沒許嗎?”千寂壞壞的勾唇,“辦完你的事,我才好離開東都。”

“你要走?”上官靖羽清醒了少許,雖然還有些頭暈,但所幸已經醒轉。驀地,她蹙眉,“巳時?那大軍——”

千寂懷中抱劍,“天策軍已經出發了,要是此刻去追,天黑之前應該能追得上。”

“我——我不會騎馬。”她抿唇,卻是又急又躁。

“我帶你去。”他一笑。

想了想,上官靖羽忽然道,“你等我一下。”

她二話不說去了偏閣,在偏閣的一口箱子底下,壓著一套嫁衣。那是娘的嫁妝,是娘穿過的大紅嫁衣。因為娘沒有留下太多的東西,這嫁衣便被上官靖羽小心的保存下來,一直所在箱子裡,從不讓人輕易碰觸。

小心翼翼的取出嫁衣,鮮豔的顏色嶄新如故,上頭的鳳穿牡丹,依舊栩栩如生。

指尖撫過上頭精致的刺繡,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氣,褪去了自己的衣衫,換上了娘親的嫁衣。

嫁衣如火,灼了誰的眸。

上官靖羽走出來的時候,千寂愣了一下,抱劍的手不由自主的放了下去。

紅顏如花,嫁衣如火,腰間玉帶盈盈一握,眉目間頓生桃花千萬。羽睫微揚,眸中帶著迷離微光。朱唇微啟,卻聲線哽咽,“謝謝你。”

千寂回過神,也不說話,隻是點了頭。

她抱著自己的琴,緩步走到了千寂的跟前,麵頰被嫁衣暈染得如同開儘桃花色。深吸一口氣,低眉望著懷中的琴,上官靖羽道,“我們走吧!”

四下都被封死,然則屋頂卻可暢通無阻。

掰開屋瓦,小心的走出去,千寂始終抱緊了她的腰肢。馬就在底下等著,他帶著她穩穩落在馬背上。

勒緊馬韁,一聲“駕”,馬兒嘶鳴,瞬時快馬揚塵。

上官靖羽隻抱緊了自己的琴,雙眸焦灼的望著前方。

身後,千寂環著身前的他,緊握馬韁的姿勢,剛好能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鼻間是她淡淡的發香,迎風而來的是她的呼吸。

心裡,似乎有些異樣,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快馬加鞭,直奔城門,奈何三軍早已出發,千寂隻能帶著上官靖羽馬不停蹄的追趕。

陽光下,三十萬大軍浩浩湯湯的開拔,蕭東離為左翼先鋒,傅少鴻為右翼先鋒,二人並列策馬,各懷心事。

“還在想著她?”蕭東離扭頭問。

傅少鴻點了頭,“她——沒來。”

蕭東離一笑了之。

“阿靖也沒來。”傅少鴻定定的望著他。

聞言,蕭東離也跟著點了頭,“不來最好,來了怕是舍不得。”

傅少鴻似乎有所頓悟,“這倒也是。隻是此去凶險,雖說我誇下海口要立下大功,然則如果沒能立功,如何有顏麵回來見她?”

“立不立功的有什麼重要的,重要的是全身而退。”蕭東離淡淡道,“什麼都可以重來,唯獨性命,隻有一次。”

“師父,那你為何要出征?”傅少鴻問。

蕭東離麵色微涼,“為了心愛之人而戰,與你一樣。”

傅少鴻譏笑兩聲,“原來你也不過如此,英雄難過美人關。”

“有其師必有其徒,誰都彆說誰。”蕭東離反唇相譏,“但我比你幸運,你是先甜後苦,我是先苦後甜。”

這話一出口,傅少鴻隨即撇撇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良久,傅少鴻才又問道,“師父可知北昭的情況?”

“北昭乃蠻夷之邦,但在我眼裡,北昭的人倒是極為重諾,雖然粗魯一些,野蠻一些,倒也有些可取之處。”蕭東離中肯的回答。

“重諾?”傅少鴻不解。

蕭東離道,“他們可以為一個承諾,賠上一生,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傅少鴻似懂非懂的點頭,“師父似乎知道不少。”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蕭東離輕歎一聲。

驀地,傅少鴻忽然勒住馬韁,“師父你聽,好像有琴聲。”

蕭東離愕然,麵色駭然一驚,銳利的眸子帶著幾分焦灼,快速的掠過四下。終於,一抹豔烈的紅,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仰頭望去,高高的山頭,有個紅衣女子,那一身的紅,染紅了他的眸,疼了他的心。

“阿靖?”他的喉結下意識的滾動了一下。

她緊趕慢趕,抄了羊腸小道飛奔而來。

可是三軍在下麵,傅聲也在軍中,她也不敢下去。

千寂蹙眉,“不去見一麵嗎?”

她眼圈泛紅,“去不得。”

語罷,她就著石頭緩緩坐下,將琴擺在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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