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東銘重重合上雙眸,“這些信,都是偽造的,都是假的。”
“可這上頭分明是太子殿下的親筆,還有太子殿下身為二皇子時,二王府的專屬印鑒。”海潤攤開信件公諸於眾,“大家都來看看,免得太子殿下又要抵賴。”
“絕對不可能,我根本沒有寫過這樣的信給元戎,他的手裡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東西!”蕭東銘已然到了瘋狂的邊緣,此刻隻要一根稻草的力量,就能將他壓垮。
海潤冷斥,“你罔顧人命,為一己私欲,置天下萬民於不顧,置黎明百姓於水深火熱。你必得良將絕,軍士哀。你就不怕午夜夢回的時候,那些冤魂回來跟你索命嗎?你害死了那麼多人,你才是真正的竊國之賊,人人得而誅之。”
“這些不是我寫的,我根本沒寫過。元戎也不可能將這些寫下來,你們這些東西都是偽造的。光天化日,你們竟然敢栽贓本太子,簡直是罪該萬死!”蕭東銘咬牙切齒。
“如果不是你寫的,為何上頭是你的親筆信。難道上頭的話語,你也沒說過嗎?”海潤步步緊逼。
蕭東銘嘶吼著,“我說過,但我沒寫過。”
這話一出口,便是蕭東銘自己也跟著一怔。
他一回頭,所有人都瞪著一雙仇視的眸子看他。所有人都恨著,戰爭持續了那麼久,就是因為當初沒能守住幽州。
傅聲兵敗,連帶著傅聲的舊部都開始了稱病不朝,有些甚至於心寒至絕,乾脆辭官回鄉。朝廷無將可用,這才導致了今日北昭長驅直入的局麵。
說到這兒,黑衣人的劍緩緩從蕭盛的脖子上挪開,隻聽得“咣當”一聲,冷劍歸鞘,“好了,現在不打自招,所有人都省事了。你這一句話,敵得過彆人的三言兩語,百般證據。蕭東銘,你的死期到了!”
蕭盛忍著一口氣,拍案而起,“太子!”
蕭東銘幽然轉身,“父皇,你信嗎?”
“你親口所言,還能有假?這麼多的證據,你還要如何陳詞狡辯?”蕭盛冷笑兩聲,懨懨的精神似乎好轉不少,“今日之事,你必須有個交代。”
“交代?”蕭東銘長長吐出一口氣。
天空下起了小雪,紛紛揚揚的,蕭東銘仰頭望著天,“父皇,一切都來不及了。如今,我是該給自己一個交代的。你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帝,也該累了。這大朔的天下,在你的治理之下,已經滿目瘡痍,如今也該換個人坐坐了。”
他望著蕭盛,“父皇,你覺得兒臣這個提議如何?”
蕭盛輕咳兩聲,“你想做什麼?”
黑衣人在旁笑了兩聲,“這還看不出來,還用問麼,這是要造反了?你這兒子,要謀權篡位,讓你退位,他自己當皇帝!”
“你敢!”蕭盛怒然。
“父皇,兒臣也是被逼無奈啊!這天下,實在太亂。與其毀在父皇的手裡,還不如交給兒臣打理。兒臣一定能好好的打理江山,還大朔一個太平盛世。”蕭東銘一改方才的怒色和謙恭尊敬,眼角眉梢多了一抹徹骨寒意。
蕭盛皺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得這話,底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蕭東銘到底要做什麼。
唯有蕭東離勾唇淡淡的笑著,“在東都城外,有大軍集結。蕭東銘手握年世重的兵符,十萬精兵已經將整個東都四門堵住,誰都插翅難飛。隻要一聲令下,精兵攻城,到時候直取皇宮,擁立蕭東銘榮登九五。一切,也就算塵埃落定了。”
話音剛落,百姓惶恐,百官惶恐。
蕭東銘眯起危險的眸子,“你怎麼知道?”
蕭東離淡然捋著衣袖,瞧了瞧漫天小雪,眉目間也浮著少許雪朵。然神情依舊清淺,宛若這天下大動,也不過他的衣袖上的雪朵,彈指間就能揮散而去。
“想知道嗎?求我。”蕭東離淡漠的開口,漫不經心的在宮門上頭坐下來,“蕭東銘,你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天爺長著眼睛,你害死了那麼多人,染了一手的血,還想坐上九五之位嗎?”
“蕭東離!”蕭東銘冷笑兩聲,“你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蕭東離“哦”了一聲,尾音拖長。眉梢微抬,淡淡道,“那便等著瞧吧!”
這話剛落下,便有一人策馬而來,翻身落馬時,素言脫口而出,“湯伯,怎麼是你?”
湯伯對著素言一笑,隨即躬身對著高高在上的蕭東離行禮,“公子,城門口業已置辦妥當,二十萬擔米糧堵住了四大城門,難民集結,叛軍根本無法入城半步。”
這話一出口,上頭的蕭東銘駭然瞪大眸子,“你說什麼?”
海潤仰頭笑道,“太子殿下如今耳朵也不好使了,湯伯說,殿下的大軍被堵在外頭,如今可來不了,參見不了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所以殿下還是收拾收拾,死牢裡頭可寬敞著呢!不如就去三皇子那間,還是現成的。”
蕭東銘身子戰栗,“不可能!”
湯伯扳直了身子,“太子殿下若是不信,也可以自己去看看。這城門就那麼大,被二十萬擔大米堵住,外加難民的力量,也不知要多久才能進來!太子殿下對難民做了什麼,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難民也是人,如今是死活都不肯讓大軍入城的。”
一個踉蹌,蕭東銘不由的退後一步。
黑衣人輕歎一聲,“好了,這兒交給你們了,我就不跟這湊熱鬨。一股子血腥味,看著就厭煩。”
語罷,他忽然縱身離開。
禦林軍想追,卻被蕭盛一聲怒喝給製住,“都彆追了!來人,把這個逆子給朕拿下!”
蕭東銘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刃,二話不說就衝向了蕭盛。
速度之快,以至於所有人都嚇傻了。
唯獨蕭東離,依舊淡若清風,指尖漫不經心的撣落肩頭的雪朵。他不出手,自然會有人出手,那他又何必著急呢?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著蕭東銘的刀子要刺入蕭盛的脖頸,一道寒光掠過,冷劍直接挑開了蕭東銘的短刃。鮮血飛濺,短刃“咣當”一聲落地,蕭東銘一聲歇斯底裡的慘叫,身子重重倒伏在地。
鮮血,不斷的從他的手腕處湧出,瞬時染紅了地麵上的殘雪。
殘雪被浸染得通紅,白裡透紅,顏色格外的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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