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東離握緊了她的手,湊到唇邊淺淺吻了一下,“彆怕,很快就會過去的。”
上官靖羽隻是抱緊了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此刻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是緊張是擔憂還是害怕。他真的麵麵俱到,但凡她擔心的,害怕的,在乎的,他都已經提前讓所有人撤離了戰場。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站在陣前的是他,緊緊的將她放在身後,任由他自己,獨自去擋千軍萬馬。
就像夢裡那樣,萬箭齊發,他亦笑著對她說,此生不悔。
“爺,你會疼嗎?”她問。
蕭東離清淺笑著,眼底滿滿的寵溺和溫柔,“會。當你轉身離開,會疼到死。看你落淚,會疼到死。看你身陷危險,依舊會疼到死。所以,要想讓我不疼,保護好自己。有我在,任你苦笑。我若不在,你要比任何人都堅強。”
她狠狠點頭,不管心裡多少疑惑,都放在肚子裡。
他說得這樣清楚,她不敢再問,怕忍不住,眼底的淚。
今夜,是他們的大喜之夜。
掐算著時間,甘州應該已經出兵,蕭東離亦開始穿衣裳。上官靖羽不聲不響的蹲在他的身前,為他係好腰帶。手,順著腰抱住了他,“小心。”
他貪婪的呼吸著屬於她的淡淡幽香,狠狠攝住她的唇,而後眷眷不舍的放開,“好。”
甘州反了,皇帝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收到狼煙示警,並且派出重兵鎮壓。難得有這樣一個將十一王爺趕儘殺絕的機會,皇帝勢必不會放過。
而若在此時,東都反了,皇帝的兵力就會被分散,被甘州和東都同時鉗製,他不管顧著哪一頭都是顧此失彼。
甘州地處要勢,一旦興兵造反,對東都對大朔將會是最大的威脅。何況朝中本就有傅聲和蕭讚的舊部,一旦響應,勢必天下大亂。
而蕭東離對東都的威脅,更是致命打擊。
蕭盛不得不同時兵分兩路,甚至於——蕭東離掐算好了時間,根本不給蕭盛緩衝的時機。他要麼派兵去甘州,任由東都大亂,最後蕭東離奪權上位。要麼全心全意對付蕭東離,而甘州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侵占大朔的半壁江山,等著蕭盛收拾了蕭東離,蕭讚也打到了跟前。
如今,蕭盛隻有兵分兩路,可謂心力交瘁。
而在此之前,蕭盛的探子根本不知道蕭讚起兵的準確時間,這就要得益於青墨的錦囊。
消息到的越晚,就越安全。
這就是四鬼攔阻青墨的緣故,青墨本就不善言辭,若蕭東離坦白相告,未必會有這麼逼真的效果。讓青墨去演戲,的確很困難。
倒不如不說,那就毫無破綻了。
府內開始騷動,甚至於有兵戈之聲傳來。
蕭東離鬆開了上官靖羽,拂袖出門,“待在房內,十二羽衛能護你周全。”
“蕭東離!”上官靖羽喊了一聲。
他在門口站住腳步,回眸時,衝著她勾唇淡笑,那笑容她這輩子都忘不了。是幸福,是眷戀,眼裡隻有她一個人。
“等我回來。”他道。
她點頭,“不管多久,我都等。”
他走了,上官靖羽快步走到門口。
三王府已經動起來了,皇帝的賞賜,那麼多的箱子,上頭鋪著一層層的金銀珠寶,下麵卻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暗衛。近百個暗衛,從箱子裡蹦出來,開始了對三王府的血腥屠戮。
湯伯早已有所準備,禦羽山莊的暗衛就埋伏在周圍。如今,打成一片。
蕭東離勢必要將這些最精銳的暗衛,一網打儘。既然是送上門的,豈有不收之理。
李季火速去了禦書房,蕭盛正在禦書房內坐鎮指揮。
“皇上?”李季跪身行禮。
“如何?”蕭盛冷然。
李季道,“暗衛們已經動手,如今三王府打亂。”
蕭盛切齒,“不單單是三王府大亂,如今甘州也掐著時間的謀反,北昭攻城,就算讓年世重現在回來,也是來不及了。”
“皇上萬歲,必定福壽無疆。”李季跪在那裡不敢抬頭。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讓朕屈服?就能贏了朕嗎?”蕭盛冷笑兩聲,“東都城內十數萬禦林軍,東都城外數十萬大軍,光是朕收回來的兵力,就足以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李季頷首,“皇上聖明。”
“如今整個東都業已被朕的大軍包圍,老二輸在了蕭東離的手上,怪隻怪他低估了禦羽山莊的力量,而朕一定會贏。”蕭盛眯起危險的眸子,“吩咐下去,三皇子夥同十一王爺,謀朝篡位其罪當誅。著加派禦林軍趕赴三王府,格殺勿論。朕,倒要親眼看看,他還能不能反了天去!”
“奴才遵旨。”李季退了下去。
大批的禦林軍趕赴三王府,將三王府團團圍困。
皇帝蕭盛親自帶兵,包圍了整個三王府。
那一夜的東都,宛若死城,猶如冥府地獄。噠噠的馬蹄聲,響徹午夜,禦林軍將三王府包圍得水泄不通。火光衝天,血腥氣彌漫了整個三王府。
府內的打鬥聲連綿不絕,蕭盛策馬立在門外。
他在等,等自己的暗衛提著蕭東離的腦袋走出來。或者蕭東離不死,渾身是血的走出來,而後他親眼看著蕭東離死在自己的馬前。
終於,三王府劃歸一片死寂。
所有的視線都死死的盯著緊閉的大門,都在想著,這門什麼時候才會打開。
是湯伯,親自打開了府門。
蕭東離就站在門口,一襲白衣如蓮,眉目如畫,微光中不染纖塵。他勾唇,笑得絕冷,“父皇午夜來此,不知所為何事?”
“蕭東離。”蕭盛切齒。
蕭東離墨發白裳,身上沒有半點血跡,而府內歸於平靜。可想而知,蕭盛的暗衛,一定全部被清理乾淨。這些可都是蕭盛手中,最精銳的暗衛。
所有人都受了傷,唯獨蕭東離,安然無恙,滴血不染。
清淺的吐出一口氣,蕭東離苦笑,“我沒想到,還會有這一日。你一身自負掌控天下,卻不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頓了頓,“哦,忘了,我並非皇上血脈。你送我出宮,也不過是想在宮外解決了我,免得落人話柄,說皇帝虎毒食子。隻可惜,你沒能殺得了我,反而成全了我。我拚命的習武,隻為了讓自己能虎口逃生,能完好無損的活下去。”
“我做到了,你注定是個輸。”蕭東離說得輕描淡寫,可那些往事何其沉重,唯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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