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的報答

2015-08-29 作者: 貓的昵稱
曖昧的報答

徐萍和韻真趕到醫院的時候,樓道裡站滿了警察,其中一名警察擋住了兩個人的去路。

“我是徐召的女兒……”徐萍遠遠的已經看見了坐在一張凳子上的秦笑愚,心裡一著急,一把就把那個警察推到了一邊,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

韻真沒有跟進去,他看見徐萍和秦笑愚說了幾句話,忽然就哭倒在了他的懷裡,一看這樣子,韻真就知道徐召凶多吉少。

“同誌,徐所長的傷嚴重嗎?”韻真衝站在那裡的另一名警察問了一句。

那個警察把韻真打量了一眼,問道:“你是他什麼人?”

“哦,我是他女兒的同事……”韻真說道。

“不是家屬請離開這裡。”那個警察朝韻真揮揮手,似乎是想趕她走。

就在這時,隻見幾名警察陪著一個神情悲戚的中年婦女從電梯裡走出來,那邊徐萍看見了,馬上跑過來抱著她失聲痛哭起來。韻真知道這位中年婦女可能就是徐召的老婆,隻是一直沒見過麵。

這時,秦笑愚也看見了韻真,不過他隻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過來,而是攙扶著徐召的老婆走進了一間辦公室。

難道徐召真的死了?不可能!早上還好好的,下午他才把明玉放出來,怎麼晚上就……到底出了什麼事?是意外還是人為?誰敢打派出所所長的主意,多半是車禍之類的意外事故吧。

就在這時,那間辦公室的門打開了,隻見秦笑愚從裡麵走了出來,他好像是專門為韻真出來的,直接走到她麵前低聲道:“韻真,這裡你也幫不上忙,你先回去吧……”

韻真一把抓住秦笑愚的胳膊,把他拉開幾步,低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徐所長他……”

秦笑愚看看周圍沒人注意到他,這才低聲道:“今天下午有人在菜市場捅了他一刀……已經去世了……我還有事,你趕快回去吧……”說完又匆匆忙忙回到了那間辦公室。

韻真本來有許多話要問他,可見他匆匆忙忙的樣子不禁有點納悶,難道他又回到派出所上班了?被人捅了一刀,一刀就死了……

韻真慢悠悠地往電梯走,心裡冒出一股寒氣,忽然想起前一陣子和徐召的對話,記得當徐召告訴她,秦笑愚在彆墅殺的有可能是黑幫成員時,她表示了對秦笑愚安全的擔憂,當時徐召還安慰她,說他自己幾年前也打死過一個黑幫成員,現在都過去好幾年了,不是也好好的。

天呐,說不定是黑幫找他報仇了,平常的犯罪分子怎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一個派出所所長?隻有黑幫團夥才會這麼肆無忌憚。不是不報,是時間未到。聽說黑幫成員有仇必報,不管過去多長時間,永遠都不會放過仇人。如果秦笑愚那天殺的真是黑幫成員的話,說不定哪一天……

想到這裡,韻真感到一陣不寒而栗。原本她還打算去找柳中原打聽劉蔓冬的情況,現在也顧不上了,趕緊開上車往父母家裡趕去。

她倒不僅僅是因為替秦笑愚的安全擔憂,而是那個死在她家裡的黑幫成員讓她膽戰心驚。毫無疑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覺得自己也受到了黑幫分子的關照,要不他們怎麼會跑到自己家裡去呢。

再聯想到那個叫劉蔓冬的女人,她覺得在自己的身邊好像有無數雙邪惡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一個念頭再次閃現在腦海裡,難道吳世兵已經和本市的黑幫分子勾結在一起了?或者,劉源感到自己受到了威脅,已經插手自己和吳世兵之間的爭鬥?

不管是哪種情況,隻要和黑幫沾上邊,今後可就彆想安寧了,說不定那個叫劉蔓冬的女人就是黑幫成員呢,也許她通過劉源已經和吳世兵勾結在一起了,要不為什麼會對自己的那些視頻感興趣?

眼下必須對形勢作出正確的判斷,要是父親腦子還清醒就好了,他肯定能給自己指一條路,可他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躺下了呢。

回到家裡,還沒有進門就聽見了屋子裡的說笑聲,不由的一陣氣惱。不管是母親還是妹妹,現在好像都已經無視父親的存在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高興的起來?也難怪,如果父親永遠都這個樣子,也不能讓他們整天生活在悲痛之中吧。

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都和你無關,不會帶給你任何安慰,隻有用手指頭數的過來的幾個人才和你休戚相關,他們的離去會讓你感到人生的孤單,雖然徐召和自己說不上關係密切,可他的倒下和父親倒下一樣,讓自己一瞬間有種形單影隻的感覺。

沒想到大忙人李明熙今晚也在家裡吃飯,剛才那些警察應該是分局的人,李明熙屬於市局,他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的一個戰友剛剛被人捅死了。不過,家裡麵有一個警察,這一事實讓韻真稍稍有了一點安全感。

“姐,怎麼才回來,都等著你吃飯呢。”

韻冰早早就已經坐到飯桌上了,母親祁紅也站在那裡看著保姆把一盤盤菜肴端到桌子上,隻有李明熙拿著遙控器不停地變換著電視的頻道。他看見韻真進來,隻是瞥了一眼,就斷定大姨子今天滿腹心事。

“怎麼?看你那樣子好像是魂丟掉了……”祁紅見韻真把包扔在沙發上,也不說話,隻是看著桌子上的飯菜直愣神,擔心地說道。

“明熙,沒事的時候總不見你的影子,怎麼外麵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好像反而變得清閒了,可見你平時也不知道在瞎忙些什麼?”韻真一屁股坐在桌子前,沒好氣地說道。

李明熙一愣,心想自己今天又沒招惹她,怎麼一進門就衝自己開火了。該不會是為了秦笑愚被開除的事情把自己也恨上了吧。多半是為了秦笑愚在窩心呢。

“姐,外麵發生什麼事了?”李明熙笑道。

韻真瞪了他一眼,低聲道:“解放北路派出所所長徐召一個小時前被人在菜市場用刀捅死了,怎麼,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李明熙本來已經坐下了,一聽這話,身子就跳了起來,吃驚道:“徐召?你確定他已經死了?什麼人乾的?”

韻真冷笑一聲道:“奇怪,我又不是警察,怎麼知道是什麼人乾的……我剛從醫院回來,他女兒是我的秘書,我送她去的醫院……”

“太瘋狂了……居然敢在農貿市場刺殺一名派出所所長……這個案子肯定要破,不然將是所有警察的恥辱……”李明熙激動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韻真,秦笑愚不就是在那個派出所嗎?”祁紅走過來問道。

韻真奇怪母親怎麼沒有關注徐召的死亡,反而馬上想起了秦笑愚,也許,在她這個級彆的領導眼裡,死一個派出所的所長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大事。反倒是秦笑愚更讓她關注,畢竟是她把他安排進去的。

“他一直沒有上班,不知道還能不能當警察……也奇怪,像秦笑愚這樣能乾的人,人家偏偏不用,也難怪犯罪分子如此次囂張呢……如果秦笑愚現在還穿著警服的話,說不定徐召就不會遇害了……”韻真憤憤不平地說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站在一邊的李明熙聽著這話覺得有點刺耳,忍不住說道:“姐,你這話說的未免也太武斷了,秦笑愚又不是神仙,難道沒有他警察就不破案了?可能你還不知道吧,今天他已經正式被開除了,從今以後他不再是警察了……”

韻真倒是沒想到這話刺激了妹夫,不過,一聽說秦笑愚真的被開除了,隻覺得心中有一口悶氣出不來,冷笑了一聲說道:

“秦笑愚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不過,我看過他在彆墅裡殺那個黑幫成員的監控錄像,在突發情況下,對手還有一把刀,可秦笑愚絲毫沒有畏懼,憑著一雙肉掌把他殺了,就這點本事也不是每個警察都有的吧……”

李明熙一時語塞,他知道憑手上的功夫自己可能不是秦笑愚的對手,可大姨子這話說的也太氣人了,明顯是在暗示自己比不上秦笑愚嘛,即便她和秦笑愚有曖昧關係,可畢竟八字還沒有一瞥呢,自己可是她的親妹夫,怎麼胳膊肘子就向外拐呢。

“姐,你還彆這麼說,在什麼環境說什麼話,為了保命,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在那種你死我活的情況下,誰不玩命啊……也不見得他就比彆人強……”

韻冰瞥了姐姐一眼,見她臉似有不悅之色,連忙朝丈夫使個眼色,嗔道:“趕快吃飯吧,你看我姐也就隨便這麼一說,你倒是較真了,可見你心虛……不過,我倒是希望你膽子小一點,碰上那種情況能逃就逃……好漢不吃眼前虧……”

祁紅忍不住撲哧一笑,在韻冰頭上敲了一下說道:“滿嘴胡說八道,虧你還當過兵,要是上了戰場,你肯定是個逃兵……”

韻冰嬌聲道:“媽,現在已經不是拚刺刀的年代了,現在軍人是靠腦子贏得戰爭……你看看伊拉克、阿富汗戰爭,這要是在過去,這種規模的戰鬥,還不定要死多少人呢,而實際上這兩次戰爭加起來的死亡人數還比不上我軍在抗日戰爭一次小規模的衝突,可見現在不是玩命的年代了,軍人也一樣,生命可貴呀。”

祁紅笑道:“你這是什麼歪理?還好你爸聽不見,要是讓你爸聽見了非撕你的嘴不可……”

韻真一聽母親提到了父親,連忙問道:“我爸的飯送過去沒有?”

“曉玲已經端過去了,這兩天不好好吃,我看過幾天帶他去醫院做個檢查……整天要不坐在那裡,要不躺在那裡,哪來的胃口……”祁紅說道。

正說著,李明熙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聽了一陣,馬上推開飯碗說道:“有任務,我要馬上趕回局裡……”說完站起身就匆匆忙忙往外走。

韻真衝他的背影喊道:“明熙,要是抓住了罪犯彆忘記給我打個電話啊。”

韻冰在姐姐身上打了一下,嗔道:“討厭,你怎麼老跟他過不去,人家又沒惹你……”

韻真笑道:“我這是在鼓舞他的士氣,男人就要讓他隨時處於不服輸的狀態……這樣才能激發出他的全部潛能。”

祁紅哼了一聲道:“你少操明熙的心,你說說那個秦笑愚,既然他已經被開除了,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韻真一臉奇怪地問道。

祁紅瞪了女兒一眼,說道:“你是不是還打算繼續和他交往?”

韻真站起身來說道:“媽,你怎麼老往歪裡想……我去看看我爸吃完飯沒有……”說完也不等母親說話就跑出去了。

劉定邦坐在一把椅子裡,脖子上戴著一個圍脖,正由保姆曉玲一勺一勺地喂著吃飯,那模樣看上去既滑稽又悲催。看見韻真進來,他馬上就把吃進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任由曉玲怎麼哄,就是不張嘴。

韻真從曉玲手上接過飯碗,低聲道:“我來喂,你自己吃飯去吧。”

韻真高興地看到,自己一喂飯,父親馬上就把嘴張開了,很明顯,他已經開始認人了,這倒是個好兆頭。

“爸,你趕快好起來吧,不然人家都愁死了……”韻真一邊給父親喂飯,一邊開始絮絮叨叨地跟他說話。

“今天一個派出所的所長被人殺了……可能是黑幫乾的……對了,上次去我家裡的那個人也是黑幫成員……爸,你說……我怎麼會惹上黑幫呢……我懷疑是吳世兵和他們勾結上了……要不就是劉源已經插手了……接下來怎麼辦呢……我打算觀望一陣……看看風向……這事肯定是和那台電腦有關……”

劉定邦機械地接住女兒一勺勺喂過來的飯,眼睛盯著她手裡的碗,有好幾次好像思想拋錨,忘記了吃飯。

“爸,還有一件煩心事呢……”韻真說著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還瞥了一眼房門才說道:“你的那本書……《黑幫列傳》也給我找了好多麻煩……那個人和你長得很像,媽懷疑是你的私生子呢……”

韻真說到這裡,忽然感到父親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可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陣,仍然像以前一樣呆板,於是歎口氣繼續說道:“這世上就有這麼巧的事情……我們兩個人竟然就碰到了一起……這個家夥掌握了我的一點把柄,現在正敲詐我給他貸款呢……你說我該怎麼辦?沒辦法……我都已經答應他了……”

劉定邦又開始吃幾口停一陣,好像在思考什麼深奧的問題。韻真也不催他,一邊慢吞吞地喂著,一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繼續嘮叨她的煩心事。

“爸,乾脆找個機會給你們做個親子鑒定……如果他要真的是……你的兒子……幫幫他也是應該的……可那個家夥不是什麼好人,他竟然還……還打人家的主意……”

韻真說到這裡臉上一熱,連忙瞥了父親一眼,見他毫無反應,這才繼續說道:“這個壞蛋在我的臥室偷偷摸安裝了監控……把人家的隱私全部看見了……並且還做成了光盤,威脅人家要公開呢……對了,還有一個叫劉蔓冬的女人居然想出高價買下這些光盤,顯然是沒安好心……我懷疑是吳世兵的一個陰謀……如果這些光盤落到他的手裡,人家這個行長就不用再當了……”

劉定邦突然把嘴裡的飯全部吐了出來,韻真趕緊拿起毛巾給他擦嘴,一邊擦一邊還數落著。“你看……一說你那個壞兒子你就不願意了……看來不會錯,多半他就是你的兒子……他母親的名字叫寧杏……你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年輕時候的相好呀……媽媽都已經猜得差不多了……”

劉定邦似乎嫌女兒嘮叨,不管怎麼喂,一張嘴閉得緊緊的,再不肯開口。韻真就把碗放在一邊,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梳子,一邊給他梳頭一邊說道:“那家夥一開口就要五千萬……說是要回他老家柳家窪搞旅遊開發……誰知道他是不是這塊料……我讓韻冰去他的公司當財務主管……看著他……對了,他現在已經和明玉好上了……明玉,就是我那個同學……以前經常來家裡,你認識的……她肚子裡居然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你馬上就要當爺爺了,這下高興了吧……可媽要是知道了非氣昏過去不可……她一眼就看出那個人是你的傑作……”

劉定邦的身子漸漸變得僵硬起來,一雙眼睛也閉上了,嘴角不停地抽動著,顯示出內心無比的激動,隻是站在身後的韻真沒有看到這一切。

這時,母親祁紅推門走了進來,狐疑地看看父女兩,皺皺眉頭說道:“你在自言自語什麼呢?”

韻真笑道:“我跟我爸拉家常呢,我覺得他已經認人了,剛才曉玲喂他不肯吃,換了我就吃了……”

祁紅走到跟前,把臉湊近丈夫仔細端詳著,劉定邦的眼睛忽然睜開來,把祁紅嚇了一跳,可再看過去,就又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於是直起身歎口氣道:“你就彆費這個力氣了……這把年紀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恢複……”

“過幾天我帶他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現在新出了一種輪椅,可以讓他坐著去外麵曬曬太陽……我倒是覺得和以前相比情況有所好轉,起碼吃飯比以前好多了……”韻真說道。

祁紅好像並沒有多少心思討論丈夫的病情,猶豫了一下還說道:“韻真,你跟我老實說,你和那個秦笑愚到底有沒有進展……過幾天那個聯誼會就要開了,你可彆忘了一定要去參加啊……”

“媽,我都說了一百遍了,我和他隻是普通的朋友……你就彆瞎想了……”

祁紅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讓我替他安排工作的時候怎麼不說是普通朋友?現在他被開除,我的臉上也沒光,聽說他盜賣銀行的電腦……這還了得?韻真,我勸你還是彆跟他來往了……”

韻真不想再和母親扯秦笑愚的事情,反正也扯不清楚。她看看呆呆地坐在那裡的父親,於是就換了一個話題,說道:“媽,你說那個柳中原和我爸有關係,我總有點不相信,我看,乾脆找個時間給他們做個親子鑒定……”

祁紅瞪了丈夫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想乾嘛,難道還想讓他認祖歸宗?我可把醜話說前頭,這個家門絕對不許讓他進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他不要臉,我還要臉呢,萬一傳出去,我還怎麼當這個政協主席?”

韻真知道母親是怕這件事演變成醜聞,雖然父親已經退休了,可她還在職呢,一旦被彆人知道父親有個私生子,自然會招來閒言碎語。彆說母親,即便自己在單位也會受到一些彆有用心的人的議論,比如,吳世兵肯定會抓住這件事在抹黑父親的同時也抹黑自己。所以母親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

“媽,我知道分寸,與其這樣疑神疑鬼,還不如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如果他真的是我爸……生的,怎麼說也要幫他一把……俗話說血濃於水嘛。”韻真說道。

祁紅哼了一聲說道:“你這麼想,他可不一定懷著什麼心思,萬一要是讓他知道了真相,說不定就賴上門了呢,我看他那個樣子也沒什麼修養,能和明玉搞到一起的也不會是什麼好人,他要是需要錢,你就偷偷給他一點,總之不能讓他知道這層關係。”

韻真心想,母親倒是把那個壞蛋看的挺透徹,他可不正在敲詐自己嗎?如果讓他知道了自己和父親的關係,還不定怎麼獅子大開口呢。難道他知道自己是他的妹妹就會停止威脅自己?

不過,從根本上來說,也不能全怪他,子不教父之過,畢竟父親生了他,卻幾十年不聞不問,這才導致他缺乏教養,他要是知道了自己有這麼一個父親,心裡還不知道有多少怨氣呢。

“在沒有弄清楚事實之前,我不會向他透露什麼,先悄悄做個親子鑒定再說,如果真的是……我爸的兒子,也不能放任不管。他現在想做生意……如果有可能的話就暗地裡幫他一把,他想和明玉結婚,並且都已經有孩子了……”

祁紅一聽,一陣心煩意亂,狠狠地瞪了癡呆丈夫一眼,恨恨說道:“真是作孽,就由著你們折騰吧,什麼時候把這個家折騰散了,你們就舒服了……”說完,氣衝衝地出去了。

韻真見父親一雙眼睛盯著母親的背影,好像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在他肩膀上捶了幾下,嬌嗔道:“哼,都是你惹的禍,這下你可得意了……”

徐召被刺事件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視,當天夜裡,全市的警察在全城進行排查,查找犯罪嫌疑人,在農貿市場周邊地區尋找目擊者,搜索可疑人物。武警部隊也接到命令,在城市周邊設卡堵截,排查嫌疑分子。

秦笑愚原本打算第二天就要從徐召家裡搬出去,可在徐召被刺之後,他改變了主意,一方麵是想留下來安慰一下孤女寡母,並幫著處理徐召的後事。另一方麵徐召臨終前的請求也讓他不忍馬上離去。

他明白老所長的言外之意,實際上,在一個屋簷底下也住了不少時間了,怎麼能不明白徐萍對他的意思?隻是女孩沒有把話挑明,所以他也就裝個糊塗。

平心而論,徐萍無論是相貌還是個人條件,他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如果不是因為韻真的關係,他覺得自己能娶徐萍這樣的女孩做老婆,也算是父母在天有靈了。

可他清楚自己的心裡已經被韻真裝滿了,雖然是一種沒有結果的單相思,可眼下也不可能再容下彆的女人。

所以他隻好對徐萍表現出若即若離的態度,避免做的太過分而傷害了她的自尊。並且他也相信,徐萍對他的感情無非是一種青春期的衝動,等到他搬出去之後,分開的時間久了,她自然就會漸漸把他忘掉。

可是,徐召在臨死之前的托付卻讓他陷入了矛盾之中,徐召為什麼沒有說讓他照顧自己的家人,而是明確地說讓他照顧自己的女兒,很顯然,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還是對女兒放不下心,他那句話的意思分明是讓自己照顧他的女兒一輩子。

當然,他也可以不往這個方麵去理解,他可以把徐召臨終的話理解成希望自己在他死後照顧他的家庭,這樣一來,就不需要承擔對徐萍的感情責任了。可這樣做就有欺心的嫌疑,他可不是這種人。

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決定今後將承擔起照顧母女兩的責任,但是,關於和徐萍之間的感情問題則儘力避免,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有一天徐萍對他的感情真的發展到離開他就沒法活了,他相信自己也會考慮兌現向老所長許下的承諾。

秦笑愚帶著母女兩個從醫院回到家裡已經是深夜了,徐召的老婆王卉畢竟經曆過世麵,並且對丈夫職業的危險性有一定的思想準備,所以儘管傷心,可總還能夠自持。

而徐萍就不一樣了,畢竟還年輕,長期以來在父親的庇護下生活,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父親的突然離世,對她來說簡直無異於天塌下來了,除了傷心之外,還多了一份對未來的茫然。不過,一想到那個殺父親的人就恨得咬牙切齒,隻盼著警察趕快抓住凶手,替父親報仇雪恨。

王卉在秦笑愚的勸說下去臥室睡覺了,而徐萍不管怎麼勸就是不肯睡,一雙眼睛哭的紅紅的,卷縮在沙發裡,即便秦笑愚看了都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大哥,你知不知道是什麼人殺了我爸,他們和我爸有什麼仇?”徐萍幽幽地問道。

秦笑愚點上一支煙,今天白天在市公安局的經曆已經塞滿了他的腦子,沒想到晚上又碰上徐召遇刺的事情,直到現在他都沒有來得及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徐萍的話,讓他想起了其中的一些細節。

“徐所長前幾年擊斃過一個黑幫成員,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是黑幫報仇……萍萍,這些事情就交給公安局去處理吧,你還是彆想太多了,事情已經這樣的了,傷心也無濟於事……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好多事情呢。”

徐萍不理會秦笑愚的勸告,執著地追問道:“你憑什麼說是黑幫乾的……難道你有什麼證據?”

秦笑愚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你爸為人忠厚,根本就沒有什麼仇人……即便他在派出所處理過一些罪犯,可還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隻有黑幫成員報仇的可能性更大……我仔細看過殺你爸的那把匕首,和上次我在劉行長家裡碰見的那個人手裡拿的一模一樣……應該不會錯……”

徐萍沉默了一陣,似自言自語地說道:“那我爸的仇看來是報不了了。”

秦笑愚一愣,不明白女孩為什麼會得出這樣的結論,驚訝地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公安局早晚有一天會破案的,你要相信……”

徐萍還沒等秦笑愚說完就打斷了他,憤憤地說道:“公安局難道能把這座城市的黑幫全部殺光?就算抓一個黑幫分子有什麼用?我爸當年不是打死過一個嗎?結果怎麼樣?這個仇還能報得了嗎?”

秦笑愚聽得心中一凜,心想,沒想到嬌嬌弱弱的一個女孩子,竟然有這麼狠的心,可見她現在對黑幫分子恨之入骨,把父親的死歸罪於整個黑幫了,但願她將來不要鬨出什麼事才好。

“萍萍,去睡覺吧……要不明天怎麼會有精神……”

“大哥,你是不是要離開我們了?”徐萍身子沒有動,盯著秦笑愚問道。

“這個……暫時不會……隻要你們需要我,我就會一直照顧你們母女……這也是你爸的意思……”秦笑愚有點心慌意亂地說道。

“我爸的意思?難道我爸臨終前對你說什麼了?”徐萍一下就坐起身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秦笑愚激動地問道。

“我敢到農貿市場的時候,他還有一口氣……”

“他對你說什麼?”

秦笑愚沉吟了半天,抬頭看看徐萍,隨後又低下頭去,這個時候他仿佛感覺徐召的英靈不遠,正在遠處注視著他,所以終究不敢撒謊,低聲道:“你爸讓我照顧你……”

“那你答應了?”

秦笑愚點點頭,隨即又辯解道:“我會把你當我的妹妹一樣……永遠照顧你……隻是我現在已經不當警察了,不過,我會儘我的一切努力……”

徐萍一聽,好像一下找到了新的依靠,從沙發上站起來,跑到秦笑愚身邊,抱著他的一條胳膊,急切地說道:“大哥,不當警察好,萬一你再有什麼事……誰來照顧我們啊……”

忽然和徐萍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秦笑愚一下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心想,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沒想到她的話竟然和徐召臨終前說的一樣。原本還以為自己被開除,她心裡會失望,原來她竟對了她的胃口。也許是徐召的死讓她受到了刺激。

秦笑愚僵坐在那裡不敢亂動,徐萍身上的陣陣香氣讓他不能暢快的呼吸,尤其是手臂上感覺到的柔軟更是讓他心驚肉跳,他知道那是女孩的什麼部位。雖然他心裡愛著韻真,可被一個青春肉體如此的緊貼,還是在生理上引起了不小的衝動。

“萍萍……時間很晚了……趕快去睡吧……”秦笑愚心慌意亂地說道,一心隻想趕快打發女孩快點離開自己。

“我睡不著……我害怕……”徐萍不但沒有離開,反而把一個腦袋靠在了秦笑愚的肩膀上,一個嬌軀貼的更緊了,似乎從男人身上能夠獲取抵禦悲傷的力量。

秦笑愚心裡很矛盾,一方麵他也知道女孩此刻正處於精神最脆弱的時刻,需要有個自己信任的人去撫慰她,他也很想把她摟在懷裡,讓她有一種安全感,可他心裡也清楚,如果那樣做,勢必會導致徐萍的誤會,實際上剛才的承諾可能已經讓她誤會了,這樣下去,將來遲早有一天會傷害了她。

“萍萍,我一直都認為你是一個很有主見,很堅強的女孩……你們行長都在我麵前誇過你好幾次了,這個時候可不能任性……聽話,現在就去睡覺……明天家裡會來好多人,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秦笑愚就像哄孩子似地說道。

沒想到徐萍順杆往上爬,竟然膩在秦笑愚的身上,也像一個孩子似地撒嬌道:“那你抱人家進去……”

秦笑愚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女孩竟然這麼大膽,悄悄扭頭看了她一眼,隻見她一雙美目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一時為之氣結,心想,再不能和她糾纏下去了,要不非磨嘰到天亮不行。

想到這裡,咬咬牙,不等徐萍有所反應,雙手一抄已經將徐萍嬌柔的身子托了起來,一邊往臥室走,一邊故作嚴厲地說道:“今天就讓你任性一回……下次可不行了……”

徐萍雙手馬上春藤般纏上了男人的脖子,一顆心砰砰亂跳,把一張臉埋在他的頸窩裡,心想,原來爸爸早就看穿自己的心思了,他既然能夠在最後時刻把自己托付給這個男人,就說明自己這次沒有看走眼。沒想到父親竟仍然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想著自己的終生大事,真可謂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徐召雖然是在下班途中被人刺死,不過考慮到他很可能是因為幾年前擊斃的那個黑幫分子而招致了殺身之禍,所以分局的領導在經過研究之後,決定將他的死定性為因公殉職。這樣一來,他的家屬就得到了十萬元的撫恤金以及一個莊嚴肅穆的葬禮。

韻真作為徐萍的上司,也代表銀行方麵出席了徐召的葬禮,並帶去了一萬元禮金。在葬禮上,她注意到秦笑愚一直都和徐萍母女站在一起,答謝前來參加葬禮的各位來賓,儼然就是一個孝子的身份,有好幾次,她還看見徐萍悄悄地握著他的手。

對此韻真心裡不是滋味,她倒不是認為秦笑愚已經移情彆戀,而是她相信,以秦笑愚的為人,他在深受徐召的賞識和關照之後,為了報答他的知遇之恩,這個時候如果徐萍表現的積極一點,主動一點,說不定他根本就無法拒絕。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人的感情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當秦笑愚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總是患得患失,總是做出一副慎重再慎重的架勢,而當人家另有所屬的時候,心裡又酸溜溜的不是滋味,這究竟是自己的占有欲在作祟,還是因為徐萍是自己秘書的緣故,或者自己對他根本就沒有哪方麵的情感。

但是平心而論,當發現柳中原撲進明玉懷抱的時候,自己雖然也曾經嫉妒過,甚至恨過明玉,可那種嫉妒心理上的成分要多一些,並且包含著明顯的情欲在裡麵,來得快去得也快。

可秦笑愚有所不同,雖然兩個人麵對麵的時候,自己總是人為地在兩人之間設置障礙,以便雙方保持一段適當的距離。可當發現他和徐萍表現出親昵,並且有可能失去他的時候,心裡麵更多的是一種酸楚,潛意識裡總有種不甘心的味道,這種感覺絕對不會在短時間消失。

而自己現在不過是僅僅看見了他們一個親昵的舉動,並不能肯定秦笑愚已經接受了徐萍,萬一有一天他真的和徐萍結婚了,那個時候,也許才會真正領略到失戀的滋味。

“姐,在想什麼呢?”

韻真回頭一看,隻見李明熙站在身後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來的時候一直沒看見他,也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難道在這個地方還能抓到凶手不成?

“我在想……好人沒好報啊……”

“沒想到女強人也有多愁善感的時候。”

“我什麼時候給了你女強人的印象?該不會是把我當冷血動物了吧。”

“這怎麼會呢?從韻冰對你的依戀,就知道你是個很重感情的人……我看笑愚這小子好像要給徐召當兒子了。”李明熙盯著韻真說道。

“哦,你是從哪裡看出來的?我怎麼就沒發現?”韻真裝糊塗道。

“你看看徐召女兒的表現就知道了。”李明熙說道。

“難道你不覺得他們很般配嗎?”韻真酸溜溜地說道。

“我倒是不覺得般配,相對於秦笑愚這種英雄人物那個女孩顯得太單薄了,應該有一個……怎麼說呢,就像你這樣既成熟又睿智又美貌的女性……”

李明熙還沒有說完,就被韻真狠狠地踩了一腳,罵道:“你這狗嘴裡越來越說不出人話了,感情還在為那天晚上我的幾句話較真呢。”說完,轉身朝著自己的汽車走去。

李明熙跟在後麵諂笑道:“姐,我說實話也挨罵,說假話也挨罵,我都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

韻真哼了一聲,一邊拉開車門,一邊沒好氣地說道:“假話對你老婆說去,真話對你爸說去,在我麵前就得說人話。”

李明熙嘿嘿一笑,馬上跑到車的另一邊,厚著臉皮鑽了進去。韻真奇怪地盯著他說道:“你上來乾什麼?難道你自己沒車?”

李明熙笑道:“我不想等他們了,你捎我一段……我也不白坐你的車,我告訴你一個關於笑愚的秘密……”

韻真心中一動,一邊發動車,一邊撇撇嘴,哼了一聲道:“我好稀罕呢。”

李明熙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吊在嘴上,瞥眼看看韻真,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才點著了,一邊慢悠悠地抽煙,一邊眯著眼睛好像一副沉思的模樣,就是不說話。

韻真知道自己上了這小子的當,氣的狠狠一腳油門,汽車猛往前一竄,李明熙差點一頭撞到玻璃上。驚呼道:“姐,你也太猛了吧。”

韻真見李明熙一副狼狽樣,吃吃笑道:“你才知道,難道冰冰沒有告訴過你?你以為我可以任人哄騙?今天你要是編不出一個讓我滿意的關於笑愚的秘密,休想下這輛車。”

李明熙知道大姨子厲害,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姐,我說的這個秘密絕對不是胡編的,並且也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不過,你先保證,我說了以後不許對我發飆。”

韻真笑道:“瞧你那點出息,我沒事乾平白無故跟你發飆?我估計沒什麼好話,你還是不要說了。”

李明熙扭頭看看大姨子,隻見她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從樹葉間射進來的陽光在她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片片光影,那個小巧而又挺直的鼻子就像是象牙雕刻的一般晶瑩彆致,一雙纖纖玉手在牛皮包裹的方向盤上輕輕滑動,隨著汽車微微的顛簸,整個人也輕柔地左右搖擺,帶動胸口起起伏伏,那模樣沒有一處不美,沒有一處不勾人魂魄。

李明熙忍不住再次把大姨子和自己的老婆比較了一下,最後不得不承認,姐妹之間絕對不是春梅秋菊各有千秋的問題,而是模子和原型的區彆。

“怎麼?難道秦笑愚的秘密寫在我的臉上?”韻真目不斜視地說道。

李明熙趕緊收回目光,臉上一熱,心想,要是自己的心事被韻冰知道了,非被她把耳朵揪下來不可,姐妹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你真要聽?”

韻真沒有出聲,目光冷冷地瞟了妹夫一眼,就這一眼,李明熙就不由自主地開始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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