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間段去地下商場逛的人很多，也多為青年男女，我的琴盒也慢慢充盈起來，雖然看上去很寒酸我卻樂在其中。真正的靠自己的雙手去生活，做自己想要的東西，心理沒有負擔，心情自然愉悅。
唱的有些累了，我在旁邊的一個大娘那裡買了一包盒飯，蹲坐在牆邊吃起來。看著眼前安靜地躺在身前的琴盒，我卻感到很踏實。或許我的本性就是討厭束縛而是向往自由自在的，在這樣的城市中，土豪大款數不勝數，而我這種近乎於乞討的生活方式還是要被絕大多數的人所鄙視。
可在麵對生活的困境時，真的有人有資格去鄙視現在的我嗎？
我低頭大口大口地吃著盒飯，其實真正走到如此地步我也是頭一回，以前或許瘋過，也為了夢想努力過，可真正站在街頭，在地下商場入口賣唱，這種感覺還是很難形容……有快樂也有苦惱，有灑脫也有失望，有的沒的，所有情感都在付出行動的同時湧入心頭，五味交加。
“楊……楊哥？”一個清脆的女聲在我身前喊了我一下。
我下意識地放下盒飯，抬頭望去，看到是她，麵上也有些尷尬。
“彤彤啊，來逛街的麼？”我瞬間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露出笑容。
“你……怎麼在這吃盒飯呀，等人嗎？”張彤彤今天穿的很漂亮，鵝黃色的短裙，白色的運動鞋，一雙美腿被襯托的很是修長。此時的她站在我麵前竟也是顯得如此高貴美麗。
我笑著不回答，並非不好意思，而是無從開口，因為之前在她眼裡我還是彼岸酒吧的主題策劃人，轉眼就成了靠在牆角吃著盒飯的街頭藝人，這巨大的身份差異讓我沒辦法去給她解釋，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
張彤彤低頭看到我身前裝了不少零錢的琴盒，似乎也明白了一些，湊到我身前小聲問：“楊哥，你是來體驗生活的對不？”
我被張彤彤這突然冒出的話逗的開懷大笑，而一旁路過的行人則看著我皺著眉頭，好像我的笑聲玷汙了他們聖潔的耳朵一樣。
“其實這就是我的日常工作，我也靠此為生。”我想伸手像之前那樣捏一下她的麵頰，卻才想起手上還帶著剛剛飯盒上的油漬，連忙把手收回來。
意料之外的，張彤彤並沒有表現出很明顯的情緒轉變，而是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隨後賊兮兮地蹲在我身邊，拿起我放在一旁的吉他，撥動了兩下。
“你去逛街吧，一會兒被你同學看到可就丟臉了。”我將盒飯裝進大娘一同給我的方便袋中，隨手掏出一盒煙，飯後一根煙，快活似神仙。
低頭看著煙盒，我卻沉默了，隨後使勁將還沒拆封的香煙扔了出去。這煙是洛晴之前買給我的，如今我不想再看到任何和她有關的東西，我要逃離這個讓我淪陷的漩渦。
張彤彤看著我的舉動，奇怪地看著我：“還是新的吧？怎麼扔了呢？”
“因為這是一個會引起我不好回憶的東西。”我靠著有些溫熱的牆壁，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發呆。
“楊哥，你平時都來這裡唱歌的嗎？”張彤彤抱起吉他，亂彈一通。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
“我們來唱歌呀？”張彤彤有些興奮地看著我。
我看著她稚嫩的臉上掛著的燦爛笑容，索性站起來接過吉他，點點頭，說：“我無所謂啊，主要看你怕不怕丟人了。”
“要是我把人都唱跑了，是不是你晚上就要餓肚子了？”張彤彤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隨手掏出手機，翻看起來。
“餓肚子到不至於，不過肯定會很難過。”我也笑著逗她，其實能掙多少錢我根本就不在乎，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資格去追求生活質量？
“你要唱什麼歌，大眾點的哈，不然你可就得清唱了。”我看著張彤彤擺弄著手機半天不說話，有些疑惑道：“還有興趣唱嗎？”
張彤彤趕緊收起手機，使勁點點頭：“當然要唱了，我先看看歌詞，第一次在這種場合唱歌，有點緊張！”
其實她的膽子真的已經很大了，真的要在一個大眾的場合去唱歌，需要的早已不是你具有什麼樣的唱功，而是你有多少的自信和膽量。
“沒事的，準備唱什麼？”
“童年。”
我點點頭，《童年》這首歌現在來講不能算是大眾歌曲，不過卻是一個年代的經典，現在知道這首歌的學生已經很少了，不過在我上學那會兒這首歌的普及率還是挺高的，基本人人聽了就算不會唱也能跟著音樂哼起來。
“這首歌的音我彈的可能不太準，你要加油哈！”我笑笑，試著彈了下前奏。
“楊哥你彆說話！我更緊張了！”張彤彤的小臉憋得通紅。
“嗯，開始吧，高興就好，彆有壓力，你是最棒的。”我給她加油鼓氣，說實在的，我對她並沒抱有什麼期待，她的舞蹈基礎很好，可唱的怎麼樣就不知道了。隻要她喜歡唱歌那就是同道中人，自然要全力支持，何況還是跟著我在這種環境下唱歌。
張彤彤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的音樂感覺很好，能夠準確地卡住我琴中的幾個點，再配合她那很清脆略有些嗲嗲的聲音，這首歌聽起來的給人的感覺非常好。
“總是要等到睡覺前，才知道功課隻做了一點點。總是要等到考試以後，才知道該念的書都沒有念。”張彤彤唱到後來也不自覺地跟著自己的歌手輕輕地扭動著腰肢打著節拍。
我似乎也受到了她的感染，一邊談著吉他，一邊也用腳輕輕地一下一下跟著節奏點著地麵。
或許是因為有一位年輕美麗的女孩兒加入，原本並不算熱鬨的通道入口處此時不知不覺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在圍觀。
張彤彤唱到後來就跟著琴聲“啦啦啦”地唱，我心裡一陣汗顏，這丫頭果然還是……忘詞了……
不過周圍的聽眾似乎並沒有發現，有些人率先開始往我的琴盒裡扔錢，然後笑著跟張彤彤輕輕擁抱了一下，不過還好並沒有碰到那種故意來揩油的，不然還真不好收場。
“年輕真好……”我彈著琴，心裡想，“這樣的青春沒有放縱，也沒有愛恨糾葛，卻依舊很充實美好。”
一曲結束，很多人都鼓起掌，張彤彤也紅著臉鞠躬道謝，我笑著看著這個自信勇敢的丫頭，她真的很棒，或許她的唱歌水平很一般，不過這首《童年》唱的卻是很不錯，唱出了那種對於過去的追憶，和曾經的稚嫩。
人群中不斷有人走出來往琴盒裡扔著零錢，而大家再等了一會兒似乎發覺張彤彤沒有繼續唱的意思就都緩緩散去。
我朝她舉了舉大拇指：“厲害！這幾天的晚飯讓你一首歌就唱出來了！”
“哪有……”張彤彤的白淨的小臉漲得紅紅的，右手捂著胸口，緩了口氣才說：“嚇死了，心都快跳出來了！”
我將吉他立在牆邊，張開雙手跟她輕輕抱了一下，張彤彤是一個很有青春氣息的女孩兒，跟她在一起仿佛就像可以感受到那種活力與衝勁。看到她我不自覺地想起過去的陶月苒，大學期間也是一個活寶。
“嗨，彤彤！”
張彤彤紅著臉轉過頭，看著不遠處走過來的兩個年輕女孩兒，看樣子應該是她的同學。
“這位帥哥是誰呀？”其中一個看著成熟一些的女孩兒笑著問。
“他是我大哥。”張彤彤邊往女孩兒身邊走邊說。
“大哥？”那女孩兒聽完明顯一愣，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看了看地上裝了半下零錢的琴盒，笑了笑。
看著那個女孩兒似乎有點乾的笑容，我沒有理會，朝著張彤彤揮揮手。
“楊哥，以後我還能來唱歌嗎？”張彤彤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當然，隨時歡迎。”
“嘻嘻，真好，楊哥我先回去啦？”張彤彤牽著一個女孩兒的手，另一隻手也揮了揮跟我道彆。
“拜。”我笑了笑，隨後也背上琴，收起琴盒。今天的收獲挺不錯，也多虧了張彤彤的突然加入，其實如果以後的每天都可以這樣也挺不錯，即可以唱歌又過得很快樂。
以前看到街頭賣唱的歌手藝人我最多也就是抱著尊敬地態度去聆聽他們的歌聲，可真的輪到自己來唱，卻發現真的挺不容易的，很累。唱歌彈琴的同時還要麵對一群麻木的人群，甚至還要背負那些鄙視的目光和笑容，這才是真正苦的地方。
其實追逐夢想的所有人都沒有錯，錯的是人們的自以為是，錯的是所有的輕視與嘲諷，錯的是這些肮臟的高尚與那些奢靡的夢想。
理想是動力，自由是養料，我們其實都走在尋夢的路上，或長或短而已……
Copyright 2021 樂閱讀tw.27k.net